《神的后花园》苏守中

74、和大怨，必有余怨（三）

　　“你的祖先战败，带领小部分族人在宇宙内四处漂泊，试图找到一个适合休养生息，东山再起的星球，而这个星球，你再熟悉不过了。”
　　“地球，”吴欲知喃喃道，但随即他拧起双眉，怒目而视，厉声喝道：“你胡说！人类是经过漫长的进化才发展至今，要是依你所言，人类现在的科技恐怕可与SE星一争高下！”
　　“哈哈哈哈，”首领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般，仰天大笑，“你睿智的先祖要是知道他的后代，是如你这般的天真可爱，不知会作何感想啊。”
　　003按下正欲发作的吴欲知，说道：“那按照时间线推算，人类祖先找到地球时，那里的气候环境应该还不适合生存吧？”
　　“当然，不然你以为曾经称霸地球的大型生物是怎么灭绝的？”一缕光穿透流云，从首领头顶落下，他浑身被罩上了一层金光，宛如日出时的灿灿雪山，他转过身，一张背光的暗色脸庞上，唯有两只眼眸，如晨露般晶莹剔透，“人类祖先为了得到地球，千方百计灭掉了地球原住民，经过漫长的改造，终于成功，于是对我们发动了第二场战争，但是很不幸，你的祖先又输了。”
　　“这一次，我们决定用最恶毒的办法惩治他们，我们摧毁了他们在地球上的所有科技与文化，把他们囚禁于地球监狱中，重置他们后代的身体机能和智力，并仿效他们改造地球，使地球每运行一个周期，气候环境就会有重大改变，我们就是要让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白痴一样的后代，是怎么把自己玩死的。”
　　吴欲知想到毁灭战争，那个差点把地球轰出洞，让全体人类灭绝的战争，根据经济学家历史学家等多学科专家的研究，得出战争最根本原因就是极端气候下导致资源不足，各个国家穷途末路，开启了战争。但是尽管惨烈，人类依然凭借顽强的毅力生存下来了，并且重振旗鼓，试图修复地球，他迎上首领骄矜的眸子，说道：“真是不好意思，不管人类智商怎么低下，也依然创造出了灿烂的文明，依靠坚韧不拔的品质生生不息，你们打得如意算盘已经落空了。”
　　“哦是吗？”首领耸耸肩，特意提高了声调，“那怎么现在全人类就剩下你这一颗独苗了吗？”
　　吴欲知怒不可遏：“还不是因为你们穷兵黩武，好战斗勇！”
　　首领朝吴欲知走来，眉宇间显然怒气正盛，似乎平生第一次有人这么忤逆他，他居高临下的睨着吴欲知，不错眼珠地盯着他半晌后，撇开了眼，重又朝椅子走去，像累极了似的肩膀一塌，陷了进去，朗声道：“你的指责并非全然无错，但我再说最后一遍，SE星和地球的覆灭，不是我们做的。”
　　调查又回到了原点，阿魅星首领和他们一样一头雾水，原地打转，003看着他苦大仇深的模样，对他的话不再那么抵触，他静下心来，开始细细回想这一切，溯源到行动初始，便是在4878.01获得地图后······他脑中倏然闪过一道闪电，大喝道：“4878.01星的壁画！”
　　“什么？”吴欲知一时没反应过来，003扳过他的身子，急切切说道：“你忘了吗？你说4878.01星上的壁画和你在地球上见到的一模一样！”
　　“对啊！”吴欲知恍然大悟，这一路上，他们按图索骥，所有星球上的生命众口铄金，言之凿凿阿魅星是罪魁祸首，而他们也顺顺利利来到了阿魅星，似乎他们只是一根引线，积蓄着对阿魅星的恨意，等完成使命，便也被圈进那无形的网中，等着被一网打尽。
　　吴欲知大步走到首领面前，俯视着他，不过片刻，二人的位置便已然颠倒：“4878.01星，人戏团星，樊日聂星，原星，Li星，和你们都有什么关系？那些被关起来的人类祖先呢？现在在哪里？”
　　首领仰头望了他一样，眼中的讶异一闪而逝，他双手一拢，向后靠在椅子上，目光落在远处，说道：“4878.01星，樊日聂星，原星，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人戏团星是我们和人类祖先还未分裂时打造的宇宙监狱，Li星人说起来都是你的兄弟，是我们想知道，如果睿智无俦的人类后代只剩下情欲，还能不能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算是一项试验吧。”
　　吴欲知皱着眉，很想往他脸上啐口唾沫，但终究还是忍住了：“人类祖先呢？”
　　“早死光了，成千上万年啊，这时候都得化成灰了吧。”首领双手一摊，啼笑皆非地看向吴欲知，他不懂吴欲知为什么死揪着他的祖先不放，幕后黑手可以是阿魅星消灭的任何一个星球遗孤，都不可能是他那早已挫骨扬灰的祖先。
　　吴欲知瞪了他一眼：“严肃点，我们在4878.01星上看到的壁画，和地球以及这柱子上的都一模一样，地图上所标记的星球，表面都指向你阿魅星，但暗地里却和人类祖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也许我的祖先有一支在你们不知道的情况下，早已逃离到另一颗星球上，重整山河呢。”
　　闻言，首领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他双目凝在那根画有繁复花纹的柱子上，眉头越锁越深，放在扶手上的手也反复摩擦着，阒寂无声的大殿内，只闻他皮肤和布料擦擦的滞涩声，忽然，他的手凝滞不动了，他猛地一抬头，豁然起身，劲道大到直接掀翻了椅子：“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重置人类后代的各项机能后，确实有几个部族发展飞快，科技文化灿若花开，我们几次派兵前来消灭掉这些人，抹掉痕迹，但是有一支部落，等我们得到消息到来时，所有人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们翻遍了太阳系，也没找到半点痕迹，就此成了一桩悬案，渐渐地，所有人都忘了这回事，难道······是他们？”
　　“有可能，”吴欲知和003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形式陡然严峻起来，“做好准备吧，不出意料的话，敌人日内便会到来。”
　　话音刚落，只见远处流云中忽然窜入一缕红色烟雾，与此同时，一声短促喑哑，像是乌鸦的声音响起，首领大惊失色，连忙跑到平台处向远方眺望，吴欲知和003也心下一惊，脱口而出：“这么快就来了？”
　　首领默然无语，召来球形运输机，捞起阿水说道：“一起走。”
　　几人转瞬间就到达了防御作战厅，厅内人头攒动，人人愁眉苦脸，无暇顾及首领的带来，通天的墙壁上，嵌着硕大的屏幕，屏幕之上则罗列着各项数据和吴欲知看不懂的图形，只见首领焦急的来回踱步，003却聚精会神的注视着一处变动。
　　“你能看懂？”吴欲知撞了撞他的手臂，低声问道。
　　“嗯，”003 抱起双臂，环视四周，“阿魅星用的是我们的防御系统，几乎一比一复刻我们的防御研究室。”
　　他把吴欲知拉得近了些，贴着他的耳边说道：“我现在相信首领的话了，阿魅星对SE星依附度太高了，SE星倾覆，他们就等于裸体跳舞，而且看他们的操作，目前阿魅星人对这套系统的开发率还不足70％，消灭我们的能力还远远不够。”
　　“但是4878.01星人不像弃星逃往下一个星球的样子，还能是两支人类后代，为了争夺所谓的正统血缘，不顾情谊大打出手吗？”
　　003乜斜了他一眼，耸了耸肩：“你们人类这种事干得还少吗？”
　　吴欲知哑口无言，纵观人类历史，这种事确实毫不新鲜，但是非我族类，其异必诛的心理也能适用于外星人吗？
　　“别把高智商，高秩序化看成是群体生命发展的最高峰，”003读到他的心理活动，目色顷刻暗沉，“高智商和高秩序化并不代表一劳永逸，有时反而是毁灭的助推剂，如果用木桶和水代表智慧生物的发展，那么除了智商和秩序，还需要诸如道德，情感等因素的共同发力，才能让保证桶中之水稳定向上，而不外泄。”
　　吴欲知知道这触及到了他的伤心事，因此对他的话未加思索，而是打了个哈哈，指着屏幕转移话题道：“这是干嘛呢？”
　　003白了他一眼，循着他的手指望去，一看之下花容失色，阿魅星与SE星无异的防御系统此刻已被突破了第一层，眼看第二层也要防守不住，不禁失声叫了出来：“你们在干什么呢？”
　　说话间，第二道防线已然突破，首领脸色灰颓，如丧家之犬一般，垂首顿足，003跑到他面前，吼道：“赶紧叫民众躲到地下防御屋中啊！再慢一点就来不及了！”阿魅星既然一比一复刻SE星，003想当然的认为他们也把地下防御屋复制了去。哪知首领神色更暗了，他像犯了错的孩子般避开了003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003惊道：“为什么？”
　　首领痛苦万分，拧着眉支支吾吾说道：“我以为SE星防御天下无双，无论什么攻击都能被挡下，再加上我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哪里会想到······”
　　“哪里会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003冷哼一声，“你们哪里会毁于他人之手，明明是毁于自己的自大狂妄。”
　　轰的一声巨响，阿魅星第三道防线已被攻克，天空上方密结的透明网络晃了两下后陡然浮现，一处网格闪着蓝色电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向两边快速溶去，不过片刻间，那网络便已烧光殆尽，阿魅星人民哪里见过这等场面，纷纷驻足观看。
　　蓝天白云块块剥落，一架又一架隐形战舰慢慢出现，自近远望，不胜枚数，它们停于半空，遥遥相对，似乎在等阿魅星首领自行举起白旗。
　　大厅内已乱成一团，千百年来，阿魅星所向披靡，从无败绩，而今竟然被敌人长驱直入，且毫无招架之力，所有人都慌了神，不知所措地跑来跑去，连前方探测机发来的信息也无人查看，有人在走动过程中不知道误触了什么按键，一张须眉老人的大脸陡然出现在屏幕上。
　　“原星长老！”吴欲知惊呼了一声，电光火石间，他想起朴若谷的临终遗言：原星会助你们一臂之力，而原星又和不有渊源颇深，原星放他们一条生路的条件便是和他们共享信息。吴欲知骇然想到，原星不会也是人类一母同胞的兄弟吧，但他马上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原星明显是来分一杯羹的半路人，幕后黑手巧借原星之力，消灭阿魅星和他们几位知情人，日后可故技重施，灭掉原星，好独自一人坐享其。他们是引线，原星是同归于尽的炸药，点火的另有其人。
　　“我要和屏幕上的这个人通话，怎么做？”吴欲知抓住一名抱头鼠窜的操作员，问道。
　　那操作员茫然的摇了摇头，他从没想过自己的星球会战败，因而理智跟随着第一道防线一起被攻破了，他挣脱吴欲知的手，丧胆游魂般朝门外走去。
　　“003，操作系统上的文字你看得懂吗？”吴欲知看着那鬼画符一样的文字，不抱希望的问道，果然，003摇了摇头，阿魅星人谨慎，传输语言模式只是为了双方交流时方便，至于信息包罗万象的文字，那属于机密，是要万万隐藏好的。
　　吴欲知翻了个白眼，“到底做了多少亏心事，生怕别人得到一点蛛丝马迹，既然害怕，就别做伤天害理的事儿。”首领从他身后默默走来，双手在屏幕上游走，同时说道：“有时候隐藏不是因为害怕，恰恰是因为太过强大，才需要隐藏。”他背着双手后退一步，“行了，你可以和他通话了。”
　　吴欲知瞟了他一下，没有深究他话中的含义，抢身说道：“原星长老，我是吴欲知，不有的伙伴，希望您能停止进攻，我们坐下来谈谈，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为了原星人民的安危，请您停止进攻。”
　　屏幕上，原星长老神色一凛，显然是听到了他的话，阿魅星首领却无意识的靠近屏幕，惶惑的摇着头：“不可能啊······不可能啊······”
　　“不可能什么？”吴欲知问道。
　　首领不安地扯着自己的衣领，屏幕投射出的光花白，落在他眼底，像是扔进了一团揉皱了的白纸，他面色苍白，凄迷又惶恐，003叹了口气，说道：“你应该没有意识到，我们被单方面传输语言模式后，所讲出的语言都是阿魅星语。原星长老显然是听懂了你的阿魅星语，而······”
　　“而我们小心翼翼隐藏了这么久，竟然不知道在某一个角落，正有另一个种族悄然崛起，把我们研究的透透彻彻，我们······”首领终于把衣领扯开了，吐了一口深重无奈的气。
　　原星长老显然并没有把吴欲知的话当回事，依然我信我素的降低战舰，准备发动攻击，同时，因为防线垮塌过快，阿魅星战舰反应不及，此时才列好队形，但一切都已来不及，只见原星长老嫣然一笑，千百发闪光的炮弹如同盛放的烟花般，在阿魅星平民区轰然炸开。
　　吴欲知眼看着居民区被炸成了碎片，大片烟雾腾空，掩盖了原星丑恶的罪行，整个人像是被冰锥楔进了地里般，怔忪又寒凉，首领红着眼，如一头怒气冲冲的猎豹般叫来运输机，转瞬就消失了，003推了他一把，凑到通话器前说道：“原星和人类祖先有什么关系？他们承诺你们什么了？”
　　人类祖先几个字果然引起了原星长老的注意，他歪头打量着屏幕，开口缓缓说道：“什么人类祖先，我不知道。根据我们的协定，我放你们一条生路，你们帮我们找到阿魅星所在，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我劝你们别多管闲事，别等会儿误伤了你们。”
　　长老话音未落，厅内其余人纷纷向吴欲知和003投以愤怒的目光，吴欲知知道情况不妙，闪身躲到阿水身侧，一边暗自解开她的绳索，一边辩解道：“他这是在分散你们的注意力啊！别上当了！我们要是坏人，你们首领能带我们到这儿来吗！”
　　但是众人早已在惊慌失措中失去了理智，他们的大脑已然不会思考辩证，听风便是雨，他们急于为自己的失败找到一个借口，原星长老恰恰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给他们送来了这个良机。
　　吴欲知反剪着阿水的手，和003一起慢慢往门口退去，他观察着众人的表情，附在阿水耳边说道：“等会你护着003跑，千万保护好他，我给你们断后，等安全了就找个飞船去地球，我总觉得答案就在地球上。”
　　然而原星长老根本没想让他们任何人活着，吴欲知正说话间，他便发起了全面攻击，一边对着阿魅星平民区猛烈输出，一边撑起防御网，和阿魅星战舰开始对打，一边瞄准防御作战厅，轰轰轰三下，就把这宽阔富丽的建筑打得七零八落了。
　　地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刚刚还对吴欲知横眉冷对的人们，现下都变成了一团血肉的尸身，幸亏阿水反应迅捷，在攻击前一秒钟拽着他和003，猛地朝一处墙壁后躲去，不然他也得化身成这堆烂肉中的一部分。
　　一时间，哭声，惨叫声，惊叫声，轰鸣声不绝于耳，曾经富丽堂皇的宫殿在眨眼间就变成了断壁残垣，前一秒还自诩为人中龙凤的阿魅星，下一秒就变成了人间炼狱。原星见作战厅设备已被尽数摧毁，便转投和阿魅星战舰的作战中了，吴欲知，阿水和003得以侥幸逃脱，他靠着墙壁，轻声问道：“怎么办？”
　　阿水不明就里的看着他：“你不是说去地球吗？”
　　吴欲知没理她，看向003，道：“我想了一下，既然人类祖先被囚禁于地球监狱之中，那或许可以找到蛛丝马迹，4878.01星地图绝对和人类祖先有关系，不是凭空出现在那的。”
　　“现在不论做什么计划，都得等战争结束，不然驾驶飞船就是一个死字。”阿水凉凉的说道。
　　吴欲知睨了她一眼：“呦，长脑子了。”
　　“你！”阿水挥起拳头，想揍他一拳，但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珠，蓦地想到了朴若谷，她怔怔地看着他，悻悻然放下了拳头。朴若谷言犹在耳，她也自知本性过于冲动，朴若谷既不是主犯，也不是从犯，他只是生不逢时，无可奈何的得了阿魅星人这一身份，她却不问青红皂白，莽莽撞撞的轻易要了朴若谷的命。人死后，一切爱恨都如雨后炎炎烈日，被蒸发殆尽了，她首先想到的不是朴若谷的身份，而是她生病时，朴若谷一口一口喂给自己的药，她眼眶一热，险些掉下泪来。
　　她的耳边充斥着哭声，这声音和当年家破人亡的自己如出一辙，她环顾四周，白色断壁上溅着深一道浅一道的血污，在这一刻，圣洁被拉下神坛，与肮脏一起共沉沦，家人死亡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她却因为冲动，直接要了另一个无辜之人的命，成为了一名她最痛恨的刽子手，她双手狠狠按着地面，抬头迎上吴欲知的目光，说道：“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吴欲知却马上撇开了头：“我不原谅你，我更没有资格替他原谅你。”
　　“也许，阿谷从来都不想求得别人的原谅，他可能认为自己，自己所在的阿魅星，作为一切贫穷、饥饿、战乱的始作俑者，只有死亡与毁灭，才能结束这罪恶。他或许是想用死亡，来换取自己对自己的谅解。”003捡起一块石子，朝外面扔去。
　　阿水默然不语，她对003的话一知半解，而吴欲知却惨然一笑，声音嘶哑，犹如一只泣血的乌鸦：“阿谷啊阿谷，人生一世，总有许多的不合时宜，死亡解决的只是生命，哪里是造成痛苦的问题啊。”
　　“就是因为太痛苦了，走投无路，所以才选择死亡啊。”阿水天真的说道。
　　吴欲知苦笑着摇了摇头，一滴泪陡然从下巴坠落，他倔强地仰起头，盯着那片灰颓的墙垣：“谁的人生不是一片荒地，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康庄大道是路，羊肠小径也是路，谁规定一片花海就是景，一片荆棘就不是景呢？你心里想什么，你才会看到什么。”
　　“什么意思？”阿水懵懵懂懂的看着他，吴欲知却缄默了，他久久的盯着天山，像一尊离魂的雕像。
　　天色渐晚，一抹苍蓝陡然从天边飞起，撞进明朗的云层中，与金光共舞，几只飞鸟从远方驶来，又在半空掉头而去，稀疏的光落进厅内，把凝固的血映出灿烂金边，也在尸块下涂上了深重庞大的阴影，犹如杜鹃啼血般，苍凉又孤寂。战斗声渐歇，嗜血的战争似乎已经停止，003拉着吴欲知和阿水，说道：“走吧，出去看看。”
　　吴欲知不情不愿地跟在阿水身后，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大厅。
　　“呦，在这呢，让我们好找啊。”三人刚出大厅就迎面撞上了原星长老，他勾勾手指，“走吧，带你们去看一场别开生面的表演。”
　　“什么表演？”吴欲知直觉大事不妙，蹙起了眉头，“处决阿魅星首领？”
　　“呦，你猜得还真准。”原星长老又惊又喜，须眉一挑，眉宇间满是自豪，“我还要让所有星球都知道，阿魅星气数已尽，不足为惧了。”
　　“所以说，你和人类到底有什么关系？“吴欲知厉声问道。
　　原星长老目光一沉，面上却依然笑意盈盈，只有嘴角小幅度的抽动着，带着那一缕胡须也在微微颤动，好像一丝清风拂过似的，他眉头一翘，转身走了，大掌潇洒一挥，他手下数人随即架起吴欲知几人，拖着往前走去。
　　“放开我，我自己会走！”那几人个头很高，吴欲知，阿水003登时临空，喊了起来，阿水更是扭着身子，双脚不断在半空踢踏着，但无论怎么挣扎，那几人都牢牢架着他们，丝毫不为所动，好像不计代价执行任务的机器人一样。
　　吴欲知放弃了抵抗，望着长老仙人之姿般的背影，灵机一动，吼道：“地球，阿魅星，和我们获得地图的4878.01星都有同样的创世神话，也许在你们古老的神话中，一直迫害你们的强敌是人类祖先，而不是阿魅星人，问清楚了再杀首领，也不迟对不对！”
　　首领不为所动，依然大步往前走着，吴欲知憋了一肚子的气，手指都开始哆嗦，破罐子破摔的喊道：“你和人类祖先合作了是不是！他们承诺给你们什么？这么急吼吼的杀人灭口，难道不是做贼心虚吗！你不调查清楚就随意杀人，就不怕自己认贼作父吗！”
　　首领蓦地止住脚步，含怒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调查清楚？”
　　吴欲知没掉入他的陷阱中，自顾自继续说道：“都说虎毒不食子，可我作为地球人，完完全全的人类后代，他们都能随随便便痛下杀手，对于你们这种工具人，更是用完即弃，你们还想着能得到什么好处？真是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