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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番外一:关于桂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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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渠趴在何夕的背上,伸手按密码:
“……怎么没开?”
何夕捏住她的手指往指纹识别处放:
“因为你按的是我家的密码。”
“哦,我想起来了。”
时渠带着握住她的手重新移到密码盘上,
按下六位数字,
是她们在A市见面的日子。
又是故意的,这小孩怎么有这么多小心思呢?
但不得不承认,何夕每次都非常受用。
她打开门,将背着的人放下来,扶在玄关凳上坐下,摸摸她的脑袋:
“记得这么清楚啊?”
“关于你的事我都好好记住的。”
时渠抱住她的腰,
“姐姐今天会留下来吧?”
何夕伸手锁上门,蹲下来与她对视:
“当然。”
坐着的时渠要比蹲着的何夕高出一点点,大部分时间都是她抬头看姐姐,很少有姐姐抬头看她的时候。
时渠伸手把姐姐散下来的头发别回耳后,指尖顺着发丝往下,一直捋到发尾。
“姐姐的头发长长了好多呀。”
“小渠喜欢吗?”
时渠的指尖依旧逗着那簇发尾:
“喜欢,怎么都喜欢,何夕姐姐什么样子都漂亮。”
何夕将手放上她的膝盖,理顺她的裙子:
“小渠今天也很漂亮。”
跟以往很不一样的风格,侧挽发、蝴蝶耳坠、轻盈的礼服裙。
何夕的眼睛细细描摹着眼前的人,不愿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想象在她缺席的那七年里,她错过了多少不同形态的她。
得到夸奖的人靠在柜子上傻笑。
膝盖点地,蹲在地上的人倾身过来吻她。
外衣滑落肩膀,时渠低头看自己礼裙的衣领:
“姐姐,今天的味道,也难闻死了吗?”
何夕失笑:
“也不用每件事都记得这么清楚。”
时渠揪起自己的衣服闻了闻,嫌弃地撇开:
“姐姐喜欢橙子的味道,我不是。”
还好意思说。
何夕戳她的脑门:
“是你自己以前喜欢橙子的,骗我喜欢,现在自己又去喜欢桂花。”
时渠面露不解:
“我喜欢的?”
她什么时候喜欢过橙子了?
何夕的手来到她的小腿,像那天晚上涂药一样,指尖在皮肤上摩挲打圈:
“该记得的不记得。”
“……痒,姐姐,我想去洗澡。”
她要把这一身乱七八糟的香水味洗掉。
一抬腿,才发现还穿着高跟鞋,她在地上踢了踢,没能踢掉。
何夕的手顺势来到脚踝,
那颗凸起的、有血管经过的、被冷风吹红的脚踝。
她握住她的小腿,另一只手抚过这块骨头,脱下她的鞋子。
“磨红了,不疼吗?”
跟腱的位置已经隐约鼓起了一个水泡。
不舒服怎么还带她走那么多路。
指尖轻轻点上那层脆弱的皮肤,
“嘶——”
“还知道疼啊?刚刚走路怎么不说?”
“因为……刚刚嘴巴和脑袋都有点忙。”
要说那么多话,谁还记得这个嘛。
时渠已经有些等不及,她自己脱掉了另一只鞋子,踩上拖鞋往里跑。
跑了没几步又折身回来,可怜兮兮地抱住何夕:
“姐姐,好疼啊,可不可以抱我过去?”
这一天,何夕没能得到关于桂花的答案。
她放过了这个醉酒的“伤员”,散开她的头发,取下她的耳坠,松开礼服裙上的拉链。
她亲手把她浸在了桂花味的温水里,又把自己也染成同样的味道。
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就当橙子长大变成了桂花吧。
她撕了张创口贴,贴在她磨坏的伤口处。
药物刺激,床上的人往后缩:
“疼。”
何夕捏紧了不让她走:
“不贴上的话待会儿蹭得更疼。”
“我不蹭。”
才怪呢。
何夕捉住她的腿:
“轻一点,要蹭开了。”
时渠委屈:
“哼嗯……姐姐你怎么…不轻一点……”
何夕真的放轻了动作,轻得像羽毛在扫,
然后伏在她耳边故意问:
“是吗?要我轻一点吗?”
时渠咬牙曲起了腿,自己抱住固定:
“我不蹭了,姐姐不要这样。”
何夕的气息在她耳边颈侧徘徊:
“不要这样……那要怎么样呢?”
逗小孩真是一件有趣的事,
尤其是逗一个喝醉的听话的小孩。
“要……”
一串她在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说出来的话。
何夕笑着亲她的脸颊,照她说的做:
“好的。”
身下的人舒服得轻轻哼,脸颊主动凑过来给她亲:
“嗯……谢谢姐姐……”
可爱成这样,倒是让人不忍心欺负了。
何夕便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温柔,回答说:
“不客气的。”
关于桂花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它再次出现是在时渠生日那天。
三月二十一日,也是这一年的春分。
时渠收到了很多礼物,新朋友的、老朋友的、各种合作伙伴的,大部分都寄到了盛青工作室,她开车把它们都运回家。
陈淑华守着门,让她在外面把快递包装拆干净了才往里放。
汪谅、岁芊还有夏铃音一齐来帮忙,拆、理、放流水线作业,贯通入户和玄关。
何夕和岁婉到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蹲在门边叽叽喳喳的三个人。
“这什么?酒?白云悠送的肯定是。”
“这里是香水。”
“诶?这香水不是你前妻的代言吗?谁送的?不知道你已经……”
岁婉:“咳咳,岁芊,过来接驾。”
岁芊抬头,就看到自家小姨还有收礼人的现任何夕。
她赶紧把话吞了回去,起身过去接她们手里的东西:
“哈哈哈,来了哈姐姐们。”
陈淑华也过来迎接:
“快进来吧,小心点别碰坏了这堆‘宝贝’,呵呵。”
岁芊和岁婉提着她们带来的东西进了门,何夕在时渠旁边蹲下来。
汪谅和夏铃音默契地挪远了些,时渠的脑子开始飞速运转。
何夕拿起那瓶香水:
“前妻?”
时渠字正腔圆:“前期,以前,年少不懂事时期,喜欢的女明星。”
何夕读完了包装盒上的文字:
“又是桂花啊。”
桂花跟这个前妻,有关系吗?
汪谅稍微挪回来一点点:
“会不会是田真送的?还是纳纳?你不是老说想念学校的桂花香嘛。”
哦,学校啊。
时渠点点头:
“应该是纳纳,我们上次聊天,我说想去……这个代言人的音乐会。”
“好用心的礼物。”何夕是真的在称赞。
汪谅接话:“纳纳就是这样一个细心的好朋友。”
时渠仍旧歪着脑袋看何夕:
“姐姐想认识我们的好朋友吗?我讲给你听。”
何夕帮忙整理地上散落的快递包装,把她们口中提到的名字对上了某一天剧组小黑板上写的探班人。
“好啊。”
时渠一边划开手里的快递箱,一边讲她的大学:
“我们寝室四个人,纳纳喜欢看书,田真喜欢打球,我和谅谅喜欢上网……”
汪谅偶尔在旁边搭腔:
“每次考试前,古纳纳一合书,我就知道完了,又要互相抽重点了。”
时渠:“每次上选修课前,田真一撩帘子,我也知道了,要帮忙喊到了。”
不一会儿,夏铃音也加入进来:
“学姐你们毕业以后作息时间调了,早上提前二十分钟上课,还加了晚自习……”
“天呢最讨厌晚自习。”
……
她们聊了几句,就来好奇戏剧学院的课程安排。
“姐姐你们的课程作业也是写论文吗?”
“也要上毛概和思修吗?”
“也有一堆必须参加的无聊透顶的实践活动吗?”
啊,原来天底下的大学都一个样。
何夕课余时间基本用来兼职,跟室友同学们的关系没有那么亲近,
不过依旧是值得怀念的,学生时代的情谊就算再平淡,对那时的她来说也是珍贵的财富。
如果桂花的意义是青春和校园,那么她勉强能接受它和橙子同等重要。
春天快要结束的时候,她们再次见了面。
五月份,争渡争渡即将上线,主创人员们开始跑剧宣。
首播发布会后,导演做东,编剧、主演还有制片聚在一起吃饭。
散场的时候,林惜青跟着何夕还有导演坐上了时渠的车。
导演满怀信心,觉得这部剧年底能拿奖,因为看了片的业内人士都嫌弃她们激进、说教、不现实。
她信誓旦旦:
“业内反买,别墅靠海,我才不接受他们的批评,看观众朋友们多关注咱们,首播数据就这么好。”
林惜青:“导演,数据这么好是多亏了咱何夕老师呀。”
导演拉住何夕的手:
“何夕啊,你拍摄的时候真是辛苦了,心里肯定不好受吧?”
林惜青又抢话:“呵,她有什么不好受的,小时总隔三差五就给她做心理疏导,她好受着呢。”
导演推她一下:“你干嘛呢?房玉洁附体似的,你老酸什么?”
林惜青不干了:“导演你偏心,我哪有老酸,何夕,导演她推我……”
何夕:“你喊我有什么用。”
林惜青:“小时总——”
何夕:“闭嘴,她在开车。”
林惜青:“你这个冷漠无情的女人,我之前还帮你说话了,你都不对我好一点。”
何夕:“指的是一半说我冷漠,一半说你自己善良吗?”
导演在中间隔断她们:
“好了好了,你俩怎么出了戏还在吵?别太代入了啊姑娘们,咱们争渡大家庭要相亲相爱的。”
导演开始煽情。
车子里其他人全都噤了声。
时渠默默提速,安全到达第一个目的地:
“导演,到家啦。”
“哦,到了啊。”
她拎起自己的包,走之前不忘嘱咐她们,
“要团结友爱啊,下次活动见。”
车子再次上路,林惜青全然不顾嘱托,又开始拉着何夕说话:
“我就是帮你了,我很少帮人说话的,你得领情,不然我挖你墙角哦。”
时渠又想加速了,她开车挺稳的一个人,现在恨不得飞起来:
“你上次还说要挖我的墙角呢,姐你就逮着我俩薅呗?”
林惜青越想越觉得可惜:
“你俩怎么偏偏就凑在一起了呢?随便拎一个出来我都可以……哎呀!本来圈子里看得顺眼的人就少,怎么你们还内部消化呢?真是没点天理了。”
何夕:“……”
时渠:“……你知道了?”
林惜青歪在座位上:“嫉妒使我火眼金睛。”
“你俩出问题了记得及时通知我哈。”
她下车的时候故意朝她们抛来不死心的眼神,
“或者我们一起……”
“嘭——”何夕拉上了车门。
“开个玩笑嘛!真是的,祝你们百年好合——”
她站在车边喊。
“她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总是让人汗流浃背。”时渠再次切换导航。
这次的目的地是何夕的住所。
一进门,时渠就看到摆在玄关柜上的香氛。
淡淡的桂花香。
她看向何夕:
“姐姐你被我传染了?”
何夕“哼”了一声:
“谁叫你移情别恋。”
我就不能跟着移吗?
时渠:“……什么啊?”
喝了酒的何夕姐姐是个大醋缸。
这次又是戳到哪个点啦?
“说清楚,我哪里移情别恋了?”
她张开双臂把何夕圈起来,抵在柜子上。
何夕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瓶香氛:
“橙子和桂花,你选哪一个?”
时渠有点没懂,但是答案只会有一个:
“我选你。”
何夕像是抓到了她三心二意的把柄,追问到底:
“哪个是我?”
时渠好像有点懂了,她踮脚亲上去:“哪个都是你。”
“?”桂花和我有什么关系?
时渠笑得趴在她身上:
“姐姐,秋天的时候我带你回学校去看看,好不好?”
“你的大学?”
时渠拿起那瓶被她戳得摇摇欲坠的香氛:
“对呀,带你去看你上一次去没看成的桂花。”
“它们开得很好哦,我一直遗憾,如果最后一次见面……我没有突然来月经的话,我们就可以呆得更久一点了。”
“那天晚上桂花很香,我决定带着这样的香味去见你。不管我们隔了多久再见面。”
原来这才是关于桂花的答案。
不只是怀念青春校园,更是折花作驿使,追赠陇头人。
时渠把自己当作媒介,穿越时空,让她闻到那一夜的桂花香。
“怎么办,我也要移情别恋了。”
何夕揽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
桂花怎么能这么好闻呢?
她怎么能这么会哄人。
“只是不同的香型而已,你怎么移都可以。”人别移就行。
何夕更觉得自己吃醋过分了:
“我怎么这么小气啊。总是要小渠来哄我。”
“没关系,我喜欢哄姐姐。”
时渠好爱这个样子的何夕啊,爱她的不遮掩的小情绪,爱她无意识地撒娇,爱她眼睛里的引诱和渴望。
“姐姐,闭一下眼睛。”
“怎么了?”
“我要亲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