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丽虎皮鹦鹉》八回秋

27、第 27 章

　　“那跟我们一起吃吧。”徐露露一手拉住程阳，一手开始翻出手机给易崇打电话。
　　“他现在跟我在一起呢，就在大门口。”
　　在等待易崇过来的时候，徐露露问：“阳阳有想好要考哪所学校了吗？”
　　“想等分数出来之后再决定。”
　　本来打算是要考到爸爸工作的城市的，程阳也选了几所，但他决定不那样做了。
　　也是计划了很久，临时改变了主意。当然这些他还没有跟父母商量。
　　“这样也好。易崇大概率要出国，可他非说什么要来体验一下高考，我真是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原来易崇是要出国的吗，程阳也是刚知道。
　　情理之中的事情，程阳只惊讶了一秒钟便很快接受了。
　　明明一直都在说，高考完了就好了，但高考之后许多变故以及需要解决的问题便会接踵而至。
　　想到这里程阳觉得分外沉重。
　　“叛逆期吧。”
　　“哈哈哈哈是吧。”
　　这个时候易崇过来了，提着三杯饮料。
　　易崇把其中一杯递给徐露露的时候，对方相当惊讶：“竟然还有我的吗？”
　　“你喜欢就喝不喜欢就算了。”
　　徐露露慢慢笑了起来：“全是红豆奶茶啊。不管了，你买给我的，胖十斤我也会喝的。”
　　徐露露看向程阳：“这两天都和我们一起吃吧，反正你妈妈也没有办法来。”
　　“嗯……好，麻烦了。”
　　也许这是为数不多的和易崇一起吃饭的机会了，程阳想。
　　在大多数人都在紧张地全神贯注应对考试的时候，一股酸涩的离别情绪在程阳心底蔓延开来。
　　高考结束之后程阳回了宿舍准备整理东西，发现朱星宇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相比于程阳那种终于考完试了的虚脱感，朱星宇仍有些兴奋。
　　他要准备表白的事情。
　　四个人约定好在高考结束之后聚一下，就在班级聚餐之前。
　　“阿阳，你说这个曹思琪会喜欢吗？”朱星宇拿出一个很精致的发卡，上面镶满了细碎的钻石。朱星宇说是他在商场的饰品店里买的。
　　“很不错啊。”
　　确实很不错，至少比之前他和曹思琪一起买的那些要高档许多。
　　“你能不能假装是曹思琪，我演练一遍。”
　　“什么？”
　　“表白啊。”
　　“好。”
　　正巧现在宿舍里没什么人，朱星宇就拉着程阳在一个下铺面对面坐了下来。
　　朱星宇紧盯着程阳的双眼，满是真诚。他清了清嗓子，深情道：“思琪，我不想再跟你做朋友了，因为我喜欢上你了，我喜欢你。”
　　“没有什么开场白吗，就直接表白？”
　　“对，那说什么呢？”
　　“其实这样直接点也好，要不然拖拖拉拉的反而会紧张。”
　　“是吧。”
　　“‘不想做朋友’这句要不要删掉，不论结果如何你们还依旧是朋友啊。”
　　“你说得对，那我再来一遍。”
　　“嗯。”
　　“思琪，我想和你说一件事，我喜欢你……”
　　易崇不知道从哪里冲了过来，一拳打在了朱星宇的脸上。
　　程阳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连阻止的时间都没有。
　　朱星宇缓了缓，捂着脸慢慢站了起来，一脸怒气道：“喂你干打我？”
　　“你在做什么呢？”
　　易崇的脸色也很难看。
　　“表白啊。”
　　“那我就是要打你。”说着易崇抓起朱星宇的衣领，又要扬起拳头。
　　程阳赶紧挡在两人中间：“你误会了，他是要向思琪表白。”
　　易崇这才松了手，脸色也缓和下来。
　　“表白这种事还要找人练，真是个怂包。”
　　“易崇，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现在都毕业了，我也不怕你了。”
　　说着朱星宇也要动手。
　　程阳继续劝阻：“你们不要这样，易崇，向星宇道歉吧，你先动的手。”
　　易崇马上照做了，向朱星宇伸出一只手：“对不起。”
　　朱星宇狠狠拍了易崇的手，然后推了他一把，说了句“滚蛋”就气冲冲地离开了宿舍。
　　“去吃饭吗？”易崇问。
　　程阳没有回答，继续整理起自己的东西，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易崇。
　　易崇一把拉住程阳，脸色比刚才还难看：“你为什么不理我？”
　　程阳挣了挣，奈何易崇的手像铁钳似的。
　　“那你又为什么要这么冲动。”
　　“他要翘我墙角！”易崇声音因为怒气高了起来。
　　程阳脱口而出：“你也喜欢曹思琪？”
　　“你在装傻吗？”
　　“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我喜欢的是你，是你啊。”
　　像是被击中心脏似的。
　　怎么会，是喜欢吗，易崇竟然说喜欢他。
　　他有什么可取之处吗？
　　一个只懂得死学习的书呆子，人际关系处理得一团糟。
　　关键是，他是男的啊。
　　也许是自己听错了，但程阳没有再问一遍的勇气。
　　窗外的树枝轻轻晃动，微风吹起窗帘，肆意的蝉鸣也传了进来。
　　正是盛夏时节。
　　程阳的脑袋变得混混沌沌的，像是回到了留宿在易崇家的那个晚上。
　　沉默良久，易崇催促道：“给点反应。”
　　“我们都是男生……”
　　说完程阳后知后觉地看向了宿舍门口，幸好没什么人。
　　“那又怎么了？”
　　“两个男生在一起的话，不是很奇怪吗。像虎皮壮丽鹦鹉一样。”
　　“但这个鹦鹉是真实存在的啊，因为它长相奇特就要让它灭绝吗，它只是天生如此啊。”
　　易崇有理有据，程阳一下子无从辩驳。
　　也不能说是不正常，易崇就算喜欢男孩子，程阳都是支持的。但是对象是自己的话，就显得多少有点荒谬了。
　　况且，易崇也喜欢过女孩子啊，和女孩子谈过恋爱，小学时候的王子琳，高中的赵文敏。
　　人可以喜欢上很多人的话，那岂不是说明没有喜欢这种情感都是有期限的吗。
　　现在易崇喜欢自己，那么未来的某一天，易崇会喜欢上别人。
　　而且易崇是要出国的人，这份喜欢又能维持多久呢。
　　程阳对“期待”这种事，已经完全失望了。
　　“反正我也打算这几天就告诉你的，事实就是如此。”
　　易崇一直紧紧握着程阳的手腕，一刻也没有松开。
　　四人最后还是去赴约了，不过彼此都没什么话说。
　　朱星宇和易崇刚刚发生过不愉快，程阳是不知道如何面对易崇。
　　曹思琪应该是考试发挥得不太好，这种事很明显地写在了脸上，就算是城府再深的人，此时也隐藏不了这种情绪，于是有关高考的话题也没有被谈及。
　　饭后易崇被徐露露接走了，班级聚餐他都没来得及参加。
　　这晚学校附近的餐馆几乎都塞满了高考生。
　　平时一直都在学习，不过临到毕业，大家表现得那样伤心，好像他们之间突然建立了很深厚的情感一样，程阳也被这种氛围感染了。
　　之后应该很难见到了吧，虽然口中说的都是约定哪天再相见的这种话。
　　距离十八岁还差几个月，但当班主任说举起杯的时候，程阳也没再坚持原则。
　　思绪开始慢慢混沌起来，这个时候他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是曹思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