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剪月光》乾九九

68、番外·陈景延视角（三）

　　【07】

　　高二上册期末考试的这天，对陈景延来讲，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他约了夏予初一块去图书馆还书。

　　想了很多借口，怕她寒假没有时间，最后很平淡向她提起这回事。

　　她没有拒绝，这已是万幸。

　　他先到学校的公交站等她，原说好的三十分钟，他才到公交站没一会，她就从远处小跑着过来。

　　陈景延是个守时的人，对同样守时的人有很大的好感。

　　那天两人一块坐了公交，他站在她身旁的走道上，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察觉自己当真是对她有些好感。

　　要紧的是论平常，和一个女生这样接触，是他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不过那天他运气不好，去到图书馆发觉图书馆闭馆。想着总不能白来一趟，他试探着问她要不要去附近商场喝点什么，得到的却是一个否定的答案。

　　说不失落那是假的，但好在她说自己是因为要减肥。

　　可她明明不胖，仿佛每个女生总会认为自己瘦一点好。

　　这天最后自然是他送她去的公交站，最后两人还约定了回家在联系。

　　在公交驶离车站的那会，她还笑着朝他招了招手，而他只想到了一个词语，那叫——一笑倾城。

　　【08】

　　寒假里，两人相约着去过一回图书馆。

　　之后的日子平平静静。

　　转眼，新学期再开学。

　　再开学之后，老周还是延续上学期的座位安排，没有进行调整，因此，陈景延还是坐在夏予初的位置。

　　三月初，陈景延上医院拆绷带。

　　之后的日子就一直这样不咸不淡地过着，不过他上课时会偶尔走神，盯着她的背影发呆。

　　他不是一个喜欢改变现状的人，对于自己那份才看清的心意，并不打算告知于她。

　　当然，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林南丞的缘故。

　　不过红三月，自然是有学雷锋之类的活动，在三月的第二个周末，班级里就组织了一场学雷锋的活动。

　　像是学雷锋这样的活动，一般都是上学校附近做些好人好事。他们十班是去公园捡垃圾，还分成了不同的小组。

　　这次活动，林南丞没有跟他分到一块。

　　他早已发现，在有林南丞的环境中，他很难去面对自己的这份感情。

　　倒不是说什么感觉对不起林南丞什么的，感情这种事本来就很难说，就像林南丞那时所说——不想让她为难，他也是不想让她所为难的。

　　他感觉，像她这样的好学生，一定是不会早恋的。

　　无可避免，去公园做好事这天，他内心陷入了一种纠结，以至于一直心不在焉。但好在他们还另外分了组，这天他也并没有跟她怎么接触。

　　唯一可以证明这天两人一起出来过的，还是王婷在公园拍的那张合照。

　　周一再去学校，王婷将那张还有余凯的三人合照给了他，他将此夹于错题集的中间，为的是提醒自己不要糊涂。

　　之后的日子，两人的交集最多就是去图书馆。

　　她不怎么找他说话，他也不怎么好意思找她。

　　这样的生活差不多持续了一学期，升入高三之后，由于高三暑假要提早开始补课，两人最后一次去图书馆还完书，就约定不再去了。

　　如果说一起去图书馆给他造成了一种她也喜欢他的错觉，那么那天，他感觉一直以来可能都是自己多想了。

　　那天是暑假补课的一天，他跟林南丞一块吃泡面被老周所捕获，回到教室，正好碰到了她跟江沅。

　　当她们得知他们的“悲惨遭遇”，夏予初毫不犹豫就拿出了自己的给他们。

　　当然，她给的是林南丞，不是他。

　　那时候他还以为，他与她私下约过那么多回，他们会更熟络一点。

　　后来他便也不想欠她的，拿了钱给她。

　　不用说，她自然是没有接受，他便又提出请她喝饮料。

　　去到小卖部，林南丞还得意呢，说经过今天这事感觉自己似乎又喜欢上了她。

　　陈景延知道，别看林南丞之前一直不说，但应该是一直喜欢她。

　　那一刻，其实他也有话想说，但当一阵风吹过，他看到一片落叶自树杈滑落，最终想想还是算了吧。

　　同好兄弟喜欢同一个女生，这似乎说出来兄弟还能不能做是一回事，何况现在的时机也不对。

　　回教室的路上，陈景延很沉默。

　　林南丞大概是心情好，一直不停说着自己与夏予初有关的事情。

　　但回到教室，林南丞却将买来的饮料交由他来转交。

　　他不明所以，问了句：“你干嘛自己不去。”

　　林南丞笑了笑说：“我刚跟你开玩笑呢，我知道她不喜欢我，所以还是不做那么令人误会的事了。”

　　他愣住了。

　　这一瞬间，其实他还是想问，那他呢，他就不会被误会吗？

　　但教室里的人大部分都到了，他还是没问出口。

　　直到很久很久的以后，他才知道，其实林南丞是早就知道了。

　　【09】

　　关于生日，陈景延印象中并不是什么好的日子。

　　他从小就知道，一个人过生日，那不光是他诞生在这个世界的日子，还是他母亲的受难日。

　　去年生日，林双鸿就大张旗鼓来学校给他庆祝生日。原因无他，因为那时候她与陈涛在打官司，目的是为了争夺抚养权。

　　小时候过生日时，他们便很少在家，因此他对生日这东西，说白了就是无感。

　　今年，早早一周，林双鸿便说让他周末放假带几个朋友来家里一块热闹。

　　陈景延不想，但实际林双鸿早就告诉了他几个朋友。

　　特别是林南丞，从周一就开始计划着这事。

　　陈景延不喜欢热闹，更别说过生日。

　　可自从认识了夏予初，一切又有那么些不同。

　　去年她送给他了一本书，今年不知她会不会记得。他自认她应该是不记得的，只是一个普通同学，她没理由要记得。

　　他想着不管她记不记得，或许今天他可以试着约她一起去玩。

　　如果是生日的话，以她的个性应该不会拒绝。

　　周五这一上午，他都想着该以何种语气去邀请她。

　　没想到，中午午休时，他竟收到了一份来自她的意外之喜。

　　是一张林俊杰的专辑。

　　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那是在教室午休的时候，教室里很安静，可安静到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后来，他毫不犹豫，立马写了一张纸条问她要不要去唱歌。

　　正如他所料，她只是问了他时间，以及能不能带小伙伴，立马就答应了这件事。

　　陈景延后来回忆起来，这应该是他人生前十八年，难得高兴的一次生日。

　　太小的他记不清，印象中总是不开心的。

　　那天，他还同她一起唱了一首歌，是林俊杰的小酒窝。

　　他从来没有那么紧张过，唱至高潮甚至还没忍住与她同唱。

　　周围全是同学们的起哄声，这还是他头回觉得小时候林双鸿送他学声乐，能派上这种用场真好。

　　从KTV出来，他再次撞着胆子邀请她一块去家中吃饭，本想了无数理由，不过好在她很爽快。

　　回家的路上，他却突然想——要是给她看见他家中最近的状态，她会介意吗？

　　那段时间，家里一直乱糟糟的，周末他去学校之前，林双鸿还与陈涛大吵了一架，砸碎了家中不少东西。

　　不过好在周五，等到他们回去的时候，阿姨已将家里收拾妥当。

　　这天，他们一起去地下室玩了游戏，还一起吃了晚饭，虽然她一直没怎么说话，但他觉得已是足够。

　　【10】

　　陈景延生日过后没多久，学校举行了一场模拟考试。

　　说是模拟考试，但一切都是按高考的标准来。

　　这次考试，他发挥得还算不错，班级第十。

　　而她，是第七。

　　但看上去她对此不大满意。

　　总之原本是因为高三学业忙碌而不去图书馆的这个原因，变成了她每周都要去补习才不能去图书馆。

　　当从江沅那边得知夏予初从模拟考试后还要去补课这件事，他是有些震惊的。

　　当然，进入高三后有同学会找老师去补习自己的薄弱项，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毕竟谁不想在高考的时候，能考一个好成绩。

　　就这样，他找她的话题，更多都是与学习有关。

　　十次里面，有九次都是讨论学习。

　　而在高三的上学期的最后两个月，林双鸿与陈涛的婚姻走到尽头，他申请了单独立户，但是林双鸿和陈涛依旧是谁也不肯放手，林双鸿甚至说在美国那边给他申请好了学校，以此相称，想让他以后去国外念书。

　　他自己也很迷茫，若说人生前十八年的时间都是在燕城度过，他是不愿意离开家乡的。可他小时候一直有个梦想，那就是长大后有朝一日能加入nba，去那边会更有发展优势。

　　想不明白，索性就不去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事传到林南丞耳朵里，就变成了他要转学。

　　于是在除夕夜这天，林南丞又把这事告诉了夏予初。

　　那天本来在公园偶遇是一件很令人开心的事情，但看上去她却没那么开心。

　　林南丞先一步找了她，他就只能去一旁放烟花。

　　他放了一个又一个，她却走到了他身边。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问她怎么了。她说，知道了他要转学的事情。

　　长那么大，他第一回面对女生不知道该说什么。

　　除夕这天其实有点冷，他看她穿的有点少，但最后只是笑了笑，问她要不要一起放烟花。

　　都说烟花绚烂，是视觉上短暂的美好。

　　那么那天，他是希望无论结果如何，都要去珍惜这短暂的快乐。

　　其实有的话不必说，留作回忆也好。

　　最后不知是谁，说让大家对着烟花许愿，总之大家的愿望都奇奇怪怪的，他看向她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里有一种落寞。

　　他便告诉她，对着烟花许愿会很灵。

　　在漫天的烟火中，他听到她说：“我倒是没什么愿望，如果有的话，我希望所有人都可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