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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师门 ...

  •   后来奚父奚母听说附近有个专教人武艺的江湖门派,即临江剑派。他们从来来往往的茶馆客人嘴里听到的零零碎碎的信息里拼凑出这样一个江湖世界,里面充满着混乱与罪恶,那些江湖人士无不是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有些人甚至连官府都不怕。在他们这些安分守己的老百姓眼里,不怕官府是不可想象的,但这也使他们想象那些江湖草莽的凶恶。他们偶尔也能见到那些符合他们心中标准的江湖人,他们基本上都是一身戾气,潦倒落魄。
      于是临江派这个江湖门派在奚父奚母眼中就是集艰苦,严苛残酷为一身的地方。他们带上拜师礼物送奚芳去往临江剑派,请求让自己的女儿奚芳成为临江派的弟子。既然有人带了拜师礼物来拜师,临江剑派是来者不拒的,如果能定期交学费就更好了。没错,临江剑派事实上是有学费的,但现实执行起来总是有难度,后来可以说是形同虚设。以至于后来的有的弟子被外人问起学费的时候一脸疑惑,纷纷表示,什么?临江剑派还有学费?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出身富贵的弟子来临江派拜师学武的时候都是带着丰厚的拜师礼物来的,而且这种弟子的各种生活用度都是自己出钱带物用好的。这让人怎么好意思再提学费的事。还有那种家境特别不好的甚至直接是没有家的,还要自己师傅掏钱出来补贴徒弟。长此以往,大多弟子就只是带没有统一标准的拜师礼物了。于是,临江剑派的师傅们会收到金银珍玩,也会收到咸鱼腊肉萝卜干,甚至是弟子自己捉的老鼠,因为那个捉老鼠的弟子觉得那只老鼠很可爱,自己的师傅应该会喜欢。
      不得不说,那只老鼠相较于其他老鼠来说真的很可爱,有着更圆润的身躯和更浅的毛色,它的毛色虽然更浅却又不像是那种病态诡异的纯白色,而是夹杂着深色毛发的灰白色。这只老鼠相较于它的同类似乎更喜欢和人亲近,又或者只是喜欢和那个弟子亲近。那个弟子想着它一定是十分喜爱人类的。那个弟子总是将自己为数不多的吃食匀出一些放在自己手上来喂养它,有时是番薯干,有时是煮熟的豆类,有时是她也说不上来的杂合面,总之婶婶家给什么她就吃什么。那个弟子总叫它小白,即使它并不怎么白。小白总是在她进食的时候出现,她认为这是小白把自己当朋友的表现,但或许事实上小白作为一只老鼠只是被熟食的香味吸引。
      作为一个毛发颜色明显浅于其他同类,相较于周遭环境过于显眼的一个,它不仅要逃避野外的天敌,在人类世界里它也要面对许多危险,毕竟相较于危机四伏与几乎完全暴露于风霜雨雪中的野外来说,人类的聚居区一般是较为舒适的,只是你要被这些人类所接受,就像一些猫和狗一样,甚至是一些时时面临屠宰威胁的家畜。事实上就算是被人类视为亲密伙伴的猫狗有时也会遭到主人的屠戮,甚至是作为人类的身份也不能完全免除遭到同类屠戮的担忧。
      就在它勉力在人类世界里生存的时候,这一天还是来到了。它为了躲避家猫的追捕而陡然落入一个人类的视线和可伤害它的范围里。虽然这个人类只是个十岁的孩童,但对付一只它还是绰绰有余。她即将前往临江剑派拜师学艺,正好可以将小白送给师傅做拜师礼。它将战战兢兢的小白放入她精心准备的巢里,但小白乘她不注意的时候又不知跑哪里去了,事实上它只是隐藏起来而并没有离开很远。直到那个十岁女孩拿出饭食准备吃的时候,她留意到自己身边有什么东西拱出来了,是小白!它似乎知道对方对自己没有敌意,便大胆地任由对方逗弄它,它也如愿地得到了女孩手中的吃食和相对安稳的庇护。
      老鼠常常作为被人们憎厌的对象,因为它们总是与杂乱联系在一起。事实上它们的确会传播疫病偷取人们的粮食。但如今还轮不到鼠患作为百姓如今生存所面临的困境。
      师傅似乎的确很喜欢小白,但其他和女孩年龄相仿的弟子似乎更喜欢,小白在师傅的手里还没放热乎就被弟子们一拥而上带走了。看着小白被一群孩子带走师傅似乎松了一口气,比刚刚还要高兴一些。
      奚父奚母主要是抱着让女儿奚芳吃点苦头,好好被管教的心思送往临江派习武。想着等过了一年半载,甚至用不了一年半载,自己女儿受不了苦,就会念着他们这做父母的好了。到时候他们再来接她,再顺理成章地劝她接受家里的安排。毕竟他们只有这一个女儿了,要是死了就太可惜了。而且未来女婿那么好的后生,就这么没了老婆,也太可惜了。在奚父奚母眼里,未来女婿俨然已经是亲儿子了。尤其是作为老丈人的奚父,对未来女婿是连连赞许,又亲又摸,拉着那后生喝酒侃大山,喝到最后是舌头也大了,眼也斜了,直到半夜还拉着那后生不肯撒手。奚母作为丈母娘还讲究点避避嫌,而作为老丈人就无所顾忌了,对其是上下其手。
      面对老丈人的“热情”,后生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但他很快就掩饰了下去,重新堆起笑脸陪老丈人热络了起来。毕竟白得茶馆和水灵灵的老婆的好事已经不多了。谁让他是个破落户呢,本来他想着凭自己生的这张好脸,合该取县令的女儿做老婆才对。那县令的女儿他在路上远远瞧见过,模样似是不丑的,他心道这县令小姐的模样还算配得上他。他想着按戏文里唱的才子佳人的故事先偷偷与那县令女儿暗通款曲,凭自己一个清俊男子引得县令小姐为他茶饭不思,害起相思病,最好一病不起,最后再向她那县令老爹吐露实情,县令老爷心疼爱女,不得不招自己为婿。他越想越美,但计划实施的第一步就出了叉子。他本想大晚上翻县令家的墙头,却被人县令发现,县令气不打一处来,让人将他狠狠地打一顿。他疼得有些挨不住,把心一横,本着富贵险中求的心态说县令女儿早就和他有私,这次就是县令女儿约他来的。他本想着县令小姐名誉被自己这么一毁,县令不想要自己这个女婿也不得不要了。不料,他又算错了,县令老爷一听这话,眼神登时变得锐利起来,使眼色让人下死手。原来县令早就打算将女儿给知府大人做续弦,自己的女儿哪能便宜穷小子。县令本以为他只是来偷东西,没想到是图自己的女儿。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先打死再说。不久他就被打得昏死了过去,他们以为他已经死了,便把他扔到了乱葬岗。
      只能说他的确是脑子活泛,小心思多。就是读书不多还不怎么聪明。
      这时候正碰上奚父喝醉了酒,大晚上地在城郊游荡,不知怎么的就晃荡到了乱葬岗。奚父被瘫在地上的人绊了一个跟头,骂骂咧咧的爬起来想看看到底是什么绊了自己。岂料灯笼映照下的是一个满身是伤,奄奄一息的年轻男子。奚父突然鼻子发酸,恰好这时酒气上头,就这么哭了出来。奚父想的是,自己要是有儿子,也该这么大了。他顿时心疼得不行。
      于是,他就这么被奚父带回了家。待到将养些时日,那年轻男子身上细白的皮肉和好模样显露出来,奚父更是有了计较。他就这样成了茶馆老板的未来女婿。
      就这样,十五岁的奚芳头上还结着包裹伤口的头巾苍白着脸入了临江剑派,成为了一个临江剑派弟子。
      奚父奚母在奚芳进入临江剑派一个月的时候来过一次,见女儿没有服软的意思,放下狠话就离开了。直到现在已经两年了,他们一次都没有再来,似乎已经把她忘了。
      想到这里,奚芳有些轻松也有些恍然。她坐在山间的石阶上,任由山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头上已经变得浅淡的疤痕若隐若现。莫名的悲伤压的她喘不过气来,过去世俗的一切穿过群山密林准确的找到了她,使她无处躲藏。
      时值暮春,山脚的春色也蔓延到了山上,山上不知名的花木竞相盛开,浓烈的花香熏得人不适。盛烈的绽放中隐隐有种腐败的甜腻气息。
      不久之后,同门中与自己熟识的修苑师姐找了过来,她告诉奚芳掌门和她师傅正在门中的储风亭等她。奚芳听到这个消息便起身跟着修苑去往掌门和自己师傅所在的储风亭。临江剑派的储风亭常常作为门中的会客之所,是以奚芳对要面对的事隐隐有所觉察。在去往储风亭的路上,她的额角莫名地开始隐隐作痛,这更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她远远地就看到储风亭中自己父母的身影。等她到了目的地,掌门和自己师傅将情况与自己说了,原来奚父奚母忽然是要让自己回去。奚芳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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