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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piece 58-新生之人与旧时人 ...

  •   敬爱的导师亚伯拉罕先生:

      很抱歉这封信以匿名寄出,因为一些原因,我不希望自己的来信给您及身边人带来任何麻烦。我本打算与身边一位聪明的同伴讨论这些问题,他觉得我的思考不错,但没有确切答案,建议我写信请教您。

      首先,我想告诉您,我和我的同伴现在都很好,即便刚经历一场考验,都受了些不同程度的伤,但我们都还好好地活着,马上将继续冒险之旅。其次,有关我上面提及的问题,其实也来自我们刚完成的一件大事(当然,借助了一些强有力的帮助),准确说是在这件事中遇到的人。

      世事纷繁,人与人的命运仿佛由遇见的每个人编织而成。这些天我常常思考,命运究竟是由自己掌控,还是被那些与我们相遇的瞬间所左右。有人因为善良的引导,从痛苦中获得救赎;也有人因为遇到恶意,而从此陷入了深渊。如果命运真是如此容易受外界影响,那么那些走上歧途的人,是不是在某个时刻错过了一个能拯救他们的契机?

      我的问题是,恶是否总该受到严惩?还是应该给恶人一条回归的路?或许,如果曾经恶劣的灵魂能够被接纳,如果我们能让那些恶劣的灵魂理解另一种选择不会更糟,那么他们的命运会不会改变?如果我们不给予他们机会,是否就等于剥夺了他们成为善良之人的可能?然而,如果我们选择宽容,却未能改变他们,这份宽容是不是也成了助长恶行?

      我不确定您是否能在近期抽出时间帮我解答这些问题,也不确定当您寄回这封信的时候我在哪里、是否还能收到您的回答。或许我曾经、并且如今依然也是一个等待自己命运的灵魂,在世间诸般不确定中,或许能够等到一个“正确”的答案、或许不能。

      无论如何,我无法忘记您曾经对我的教诲。您的智慧让我在懵懂中看到了前方的路。如今身处风雨,我依然怀念那段时光,感激您曾给予我的一切。

      如果您不会觉得写出的答案无法抵达提问者的手中,将是一种浪费,我很希望您能给我回信。我想,在这里新认识的朋友也会努力确保信件到达正确的位置,哪怕可能是许久以后。

      愿一切安好!

      匿名者

      -

      -

      不远处,同盟的海贼们还在一片咀嚼声中,见缝插针或口齿不清地讨论着什么。大和暂时无法分神去听,将笔尖离开纸面后,拿起来信来又默读了一遍。

      ——他但愿这些话里没有太多语病、不严谨的表达,省得大律师收到之后还得先花一堆时间不留情面地数落他的语句后,再回答他的问题。

      就在他的身后,大约注意到他已经停笔,原本歪坐在他身后的男人坐直上半身,探头看了看。感觉到身后的人靠上来,他也就回头笑了笑,干脆将手中的信纸越过肩头展示出来,似乎寻求建议。

      罗瞥了眼信纸上又大又圆、熟悉的字体,以及旁人脸上信任的目光,便微微低头莞尔,“这是你和律师当家的之间的书信,我就不看了。”

      “没问题哦。”大和表达了不介意,不过罗无意接过去,他也就没硬是递上前。吹干墨迹后,对折起来,装进信封,“我也在信里提到了你。”他顺口说到。

      “哦?”罗果然还是有些好奇,从帽檐后露出探寻的目光,问到:“你怎么说的?”

      散发的白色长发海贼回眸对他的船长笑意温柔,甚至——在旁观者看来——有些宠溺,“我说我们现在都很好!”

      戴帽子的人双眼还是藏在阴影里,不过从嘴角扩散至颊边的微笑来看,应该心情不错。只不过嘴上说:“什么呀,就这?”

      “嗯,因为你也说了信件有可能被海军看到,尽量不要有暴露身份的信息,所以我不敢写的太具体。”

      单纯而又多少有点缺根筋的那个人还认真地解释,好像没注意到其实身边的人已经愉悦地眯起了眼睛,就等着有人顺毛捋了。

      不过那位船长到底是侧歪在船员背上就没再起身,看似高傲地不怎么张口,实际上意外“黏人”。

      而白发人也就老实地坐着、与身后的船长相互倚靠着,将信件封装后,拿起原本放在手边的食物,又先问船长要不要,看见船长接过吃了一口,他才蹭蹭手里的苹果,心满意足地一口咬下。

      “啊不妙……有点可爱,这一对……”——不远不近处的“观察者”不禁捂嘴轻叹。

      “啊嗯?你的注意力在哪里,罗宾?”机器男不解地扭头看了看,黑发女人露出的脸颊边散发着不自然的红晕。

      联系到此刻房间正中央进行的对话中,无论有关独腿士兵居鲁士和公主女儿之间的故事,还是路飞所遗憾的没能在革命军二把手萨博走之前再见一面,抑或对两天前已经出发去佐乌的同伴的挂念,应该都没有值得脸红的因素,弗兰奇不得以只好在周边寻找线索。

      也就在这时被弗兰奇注意到,已经从女装换回原本的衬衫与长裤的同盟海贼吃东西间,还不时凑在船长身边说这、说那,目光始终没离开戴斑点毛绒帽的男人,一副相当在意对方的样子,怎么看都已经超出了同伴间的仰仗,而且距离也有点太近了——对于两名“大男人”来说。

      “嗯?”弗兰奇好像总算是看出了一点端倪。

      他记得在咚塔塔族的秘密基地里,在与路飞、索隆他们通话时,恰巧听到电话虫传出大和哭声凄厉的求救,甚至不惜求敌人放过他的船长。他那时以为同盟被多弗朗明哥虐待,不免也跟着揪心,不过多少也觉得那样的恳求显得太低三下四。

      彼时弗兰奇才刚承认过大和是男子汉无疑,但他想又或许在大和的身躯中依然保留着温柔与感性的特征。

      ——可是,难不成让大和痛哭的不止是船长受伤、行动“失败”,还有更深层的理由。

      “那家伙该不会……”

      “嘘——”罗宾用食指挡在了面前,神情莫名严肃而郑重地说:“别吓到他们……”

      啥呀,吓谁呀?为什么女同伴的语气好像科考队员在说不要吓到正在交-配的野生动物。

      弗兰奇一阵头痛,他把这归结于幻觉,或者是前天战斗中伤到了头部的零件,可能还没完全修复好。

      ……不过,长时间浪迹天涯相依为命的两人之间,生出超越友情、乃至有可能达到爱情以上的更深刻的连结,也不是什么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怪事。

      看不出来——蓝头发的机器改造人将注意力从同盟的海贼们身上挪开,却还是不由得想——还是个浪漫的男人。

      -

      靠在温暖的热源旁,听着耳边人啃苹果的“咔嚓咔嚓”声,安享短暂安宁的青年此时又听见:“船长,接下来怎么办?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德雷斯罗萨?”

      罗随着问题快速思索了一下,回答:“先继续恢复体力,尤其是你,趁拦在港口的海军不知为何暂时还未发难,能多睡觉就多睡觉。等到海军‘挪窝’,不管是反应过来还要‘官兵抓贼’,还是撤兵,我们立刻找艘船去佐乌。”

      “然后呢?”大和鼓囊着脸颊,放下苹果核,又继续问。

      “先和同伴们会合,然后我想……”罗顿了顿,有意无意地将视线投向餐厅正中央的同盟船长,为那气吞山河的吃相感慨之后,还是郑重道:

      “是该兑现计划和承诺的时候了——你我的命起码有一半是被草帽当家的救下来的;更不必说也多亏了他带的这一船人,才成功使多弗朗明哥倒台——既然如此就还得继续和草帽一伙结盟,至少也要帮他们顺利打入凯多的老窝,勉强才算说得过去……”

      罗说到这里,也在观察旁人,进而不由自主地猜测大和的态度。看见后者在他讲述想法的同时频频点头,大约表明不但理解,兴许也有赞同,他便放心了一半。

      可或许这一遭经历下来,在罗的身上也发生了细微的改变,他主动问眼下唯一的同伴:“那之后无非是继续亡命天涯,捎带的,我还会顺便调查些有关‘D’的事情……你呢,你有什么想法吗?”

      大和随着他的提问转过头来,眼神明明白白地透露出困惑,言语中亦坦白:“我不是很清楚……我还没想明白。”

      或许因为关于过去的谜面还没有解开,大和也不知道未来具体应该有怎样的计划,“我一直都记得我想成为谁,但我并不了解‘他’,或许是因为我忘了‘他’具体是什么人。可能我还是要一边尝试找回记忆,一边实现目标吧。”

      对这一通云里雾里的话,罗作为当前最亲近的人也没有完全听懂,但他理解了大和有自身的追求、以及也面对着显而易见的困难。

      眸光抚过白发人的碎发与脸庞,就像他开口时的语气一样轻缓:

      “我不知道我能帮你些什么。但就像你说过的,哪怕有一丝线索,存在过的事物就一定有找回来的可能。我会支持你,就像你这两年多来对我一样;如果你知道该怎么做了,需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帮你。在那之前,如果你还想不起来,就先听我的,跟着我走……”

      说到这里,他望向注视过来时目光仿佛要像绸布一样贴上来的恋人,视线相交,无形间好像又结成了更加稠密的织物。“毕竟我是船长,对吧——我来告诉你,每天醒来之后,我们会去哪。”

      听到自己说过的话被罗提起,大和不由自主地扬起笑意,一点点驱散方才的茫然。

      ——是哦,船长就是这样一种带领其他人穿过迷雾的人,至少对他的船员而言是这样。无论是否真地能看清远方,他都是要做决断的那个人。

      听起来就很难,但罗之前就在极地潜水号上扮演这样的角色,也清楚地表明了今后愿意继续那样做,这就很了不起了。

      身为红心海贼团的杂务,大和真心觉得,他喜欢的船长超级帅!

      “对了,多弗朗明哥抓着你不放的那段工夫,也没有提供任何有参考意义的情报么?”

      心知当前所处的空间下不适宜两人过于腻歪,罗有意提起另一件不会使气氛继续升温的话题。

      只不过话题开始的同时,他照样还是紧靠着身边人,帽檐下的双眼还觑着对方无形中被“光晕”笼罩的侧面。就连身边人扭着眉毛的样子看起来都那么顺眼。

      “唔,这个嘛——”

      大和支吾了片刻,一时不知该怎么描述独自被敌人抓起来期间,听闻到的一波三折的消息。

      警报突然来时,屋内在座的均猝不及防——只不过消息倒在情理之中:“路飞前辈!该逃了,海军终于出动了!”

      海贼巴托罗米奥带着一手情报推门闯入,原本横七竖八的海贼们立刻变得好像警觉的狐獴,被官兵开始行动的消息惊得一个个支楞起来。

      “呜哇!真地来了?”

      “可是该往哪里跑?桑尼号已经被娜美他们开走了,还会再来接我们嘛?”

      “放心吧,乌索普前辈,我们也有船,如蒙不弃,用我们的船吧!”

      “太好了!拜托你了,‘小鸡君’。”

      “实在是太客气了,还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都尽管告诉我吧,罗宾前辈~以及这个昵称也好亲切~!我好喜欢!”

      鸡冠头男人对偶像草帽海贼团的狂热程度令旁观者叹为观止。靠在一起的红心团二人以纯看热闹之姿双双侧目,还未说什么,就听:“哦,还有特拉法和那个谁,你俩现在也抓紧时间逃吧,不过出了港口之后爱上哪就上哪吧。”

      “……”大和并不是没有感受过区别对待,也不是没受过他人冷落,但这么明显的落差出现,即便心知没必要,还是觉得心口一抽。

      罗若有所觉地回眸瞥了他一眼,“没办法。先逃命再说吧。”说着自身先站起来,顺手在坐在地上的白毛男人头顶揉了揉。

      “……好。”他还是下意识地在受察觉到安慰的同时,在对方手心蹭了一下,然后迅速站起来将已经填好的信封塞给留在屋内的居鲁士,道一声拜托了、多谢,便跟在其他人身后跑出了居鲁士的家。

      罗提议分头逃跑以分散海军的兵力,其他人没甚异议,便在花田就四散逃开。大和自然是跟着自家船长。

      远远地已经瞧见海兵们星星点点地跑上了向阳花开满的山坡,他判断应该也没那么快追上来,便逃得不算太努力,也因清醒一早上之后,此刻又感觉到些许困意。

      “不过,我的信是匿名写的,亚伯拉罕会不会真地想不到是谁吧?”大和一边跑路,一边又提到。

      “律师当家的这点脑子还是有的,何况他也认得你的字体吧?比起这个,你不如担心那封信是不是能顺利寄到。”罗听出他的心不在焉,只恨一只手臂还带着伤,另一手握刀,不能腾出手来拉住旁人快跑。

      “说的也是,亚伯拉罕应该还是能从其他渠道获取到一些有关我们的信息吧,或多或少。”——那大律师应该也能从他字里行间描述的情形核实他的身份。

      “你果然很重视律师当家的。”罗只是陈述了自己的看法,顺带目光游移到身旁奔跑的人身上。

      “没必要吃醋哦,罗。他那么大年纪了,怎么能跟你比?”

      “……我没吃醋!笨蛋!”漂亮船长认真考虑了一下停下来给船员一脚的必要性,终究还是红着脸忍住了,只是眼神还有些懊恼。

      “哦,那确实。”一根筋的船员也就接受了船长的否认,点点头承认道:“我这些天越是想起他跟我说过的话,便越觉得深刻而正确。”

      “比如呢?”对于律师和他家船员相处不过几天,就能使后者念念不忘这件事,罗还是有些在意。

      不过就像大和说的,律师已经上了年纪,或许仅是以智慧影响了大和,的确不可能像罗一样施加情感上的影响。

      ……啊不是,他怎么真地在考虑这个问题,居然被笨蛋引导了思路……

      “亚伯拉罕在我们分别之前就嘱咐过我,一定要看住罗呢。”大和这时的话令正试图藏起羞愤的罗头脑一冷,仔细听下文才得知:“他说一定要‘救’你。”

      “嘁,多管闲事。”

      不意外听到含讽的言语,大和跟着点头承认:“我起先也觉得这话有些过头了,罗那时看起来好好的,又聪明又厉害,明明很酷,不是要被救援的弱者。但后来越想越觉得他应该也不是这个意思,而是真地看出了什么——是我没能理解的部分……

      “不是只有弱者才是需要救援的对象,或许世上每个人都需要在关键的时候被人‘拉’一把;

      “没有人应当孤独地活在世上,或是试图凌驾于万事万物,以为只要够强就行了。

      “就像多弗朗明哥那样——又或许我理解的不对吧——但如果他所说的那些儿时经历是真实的,包括你告诉我的那些,我想如果有人曾经也能拉他一把就好了,至少是在失去母亲、杀掉父亲和罗西南迪先生之前。”

      在大和开口之前,罗还没想到如今也能冷静地谈论曾经的敌人,可当话到嘴边,他还是听见了自己平静的语气:“你说的是‘拦’他一把吧?”

      ——从实际情况来看,也有人曾“拉起”或者说“扶起”了多弗朗明哥,就是唐吉诃德家族最初的核心干部们。

      “或许,‘拦住’未必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帮助。至少曾经罗西南迪先生想拦住他的,或许那才是真正想要帮助他的作法;罗西南迪先生想要贯彻自己的道义,也是真正爱着自己的兄弟吧——他直到最后也没开枪,对么?即便只是垂死挣扎,罗西南迪先生也没有扣动扳机。这就是爱吧。”

      或许这只是大和个人的看法,他突然想到:到了后来,身为海兵的唐吉诃德-罗西南迪应该也明白,仅凭一己之力已经无法再拯救或阻拦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于是选择将爱给予彼时还是少年的罗,倾尽全部心力,将希望寄托在罗的身上。

      但这样的想法,他没有再表达出来,因为不想让旁人听出罗与多弗朗明哥曾是如此相似的隐喻。

      罗西南迪应该是真心要拯救少年时的罗,或许也为了同时救出他未能救赎的“少年的多弗朗明哥”——彼时兄弟二人都是孩子,弟弟没有能力保护哥哥,成年以后,海兵在阻拦海贼的任务中也以失败告终——但大和更倾向于相信,罗西南迪还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成功了。

      “罗西南迪先生以生命护送你获得了自由,而你在多年后替他完成了心愿。罗西南迪先生的一生没有失败,他把希望交给了正确的人,也就是你,罗。

      “而我应该做的,就是护送罗西南迪先生的希望存续下去,所以无论出于什么理由,我会保护你的,甭管是从敌人手里、还是从有自毁倾向的罗自身手里,我会一次一次地救你,也因为我也爱你。”

      “……我是什么时候又被‘诊断’出‘自毁’的……”于万千难以消化的感慨与震撼中,罗就近选了一个问题吐槽。

      “在诊断彻底排除前,你都得带着这个嫌疑了。”

      “呵,你不是差点跟着律师当家的去当见习律师么,何时也‘转行’学医生给人诊断了?”

      在外科医生半是挖苦、半是调侃的慨叹中,大和微微一笑,看似驴唇不对马嘴地答到:“毕竟比起跟着律师的时间,我跟着医生的时间更长呀。”

      罗听到这里便不由得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竟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半晌,他才有些气息不稳地再次开口:“所以,就因为大律师告诉你要救我,你才跟着我这么久吗?”

      白发青年的回答不假思索:“当然不是,我喜欢你才跟着你的。”

      “……我知道。”——青年船长早已知晓这个答案,也知道只要他问了,就一定会得到这一坦诚的答案。

      那之后便是良久的沉默,在沉默中继续抄小路、在废墟中一再尝试摆脱紧追不止的海军官兵。倒是微笑现身在年轻男人的唇畔,不知已挂了多久,始终没再隐去痕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piece 58-新生之人与旧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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