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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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清晨第一缕阳光袭来，家入硝子微微眯着眼睛，扬手遮面打了个哈欠。踩在高专的木质地板上，发出一阵规律老旧的“嘎吱”声，一步一步慢悠悠晃到教室门前。
只不过在拉开门的一瞬间，家入硝子看清里面那个空置许久的座位上蜷着一团熟悉的人影，她眉梢微挑，随后诧异的神色又马上恢复如常。
家入硝子抬手随意挥了挥，算是对里面那家伙打招呼，然后边走进教室边说，“哟，稀客啊。”
她走到白发少年身旁拉开椅子坐下，笑道：“怎么？夏油终于受不了你惹祸的本质，把你扫地出门了？”
“哈？老子哪里惹祸了。”五条悟闻言，不爽地将两条长腿往桌上一架，整个人向后仰去，椅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明明是杰那家伙...”五条悟抬头墨镜顺势滑下鼻梁，露出一双难得褪去张扬的眼睛。
他声音低了下去，闷闷的像被雨淋湿的大型猫科动物，听起来格外委屈，“明明是杰那个家伙太过分了。”
“啊啊——原来是吵架了啊。”家入硝子拖长了音调，一眼就看穿了事件的本质。
类似于这样的打闹不知道发生了多少回。她也早就看清了，夏油杰这个家伙才舍不得丢下五条悟一个人。
等着吧，说不定等会夏油杰就找上门了。
五条悟才不管这些，从鼻腔里挤出一声轻哼，猫猫委屈控诉：“杰那家伙不知道又钻什么牛角尖...”
“总摆出一副为老子好的样子，擅自把老子排除在外。”
“夏油确实有一种特别的保护欲呢。”家入硝子配合地点点头，想到夏油杰挂在嘴边那套常说的‘咒术师是为了保护非术师而存在的’这种理论。
——不过五条悟居然也被划分到了需要保护的行列里吗？她侧眸瞥了眼身边气鼓鼓的白发同窗，这位可是公认的“最强”六眼啊。
嘛，仔细想想也不是很奇怪。
“他总是不自觉地想当那个‘承担者’、‘保护者’，尤其对你。”家入硝子从口袋里熟练地摸出一根烟，考虑到夜蛾正道等会还要过来就没点燃，只是夹在指间。
“可明明你才是‘最强’啊。”
五条悟的腿从桌上放了下来，墨镜被彻底推到头顶，他盯着家入硝子说：“杰也是最强。”
他摊了摊手，“明明我和杰联手就是最强的吧。”
教室里的空气静默了片刻，家入硝子忽然笑了笑，耸耸肩：“真是败给你们了。”
“既然这样，——、——”
随着这句话落下，五条悟微微睁大了眼睛，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就在这时高专警报骤然响起。
“什么情况？！”
远处似乎还能听到夜蛾正道的咆哮声，五条悟感受到了熟悉的咒力波动。
是杰。
家入硝子指了指外面，“呀，你的最强挚友来了，还不去吗？”
来不及多想些什么，夏油杰的到来让五条悟整个心脏都砰砰的剧烈跳动。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立马瞬移到高专门口，站在夏油杰面前。
五条悟问了一句，“杰，你是来接老子的吗？”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夏油杰，六眼运转，一丝一毫都不想错过。夏油杰依旧穿着那身袈裟，丸子头半扎着，眼底却有十分明显的青黑。
是没休息好吗？
算了老子不在，杰肯定没休息好。
夏油杰抬起眼，唇边挂着熟悉的笑容，可眼底的倦色太重，压得那笑意摇摇欲坠。他轻轻抬了抬手，躁动的咒灵群瞬间向后退开一圈，留出中央的空地。
可谁也不知道他心中的怒火。
在见到另一个夏油杰后，脑中出现了一本名为《咒术■■》的漫画，在里面他看到了熟悉的挚友。
那个因为他的离去被封印、死亡又被操控的挚友。
无法原谅。
无法原谅。
无法、原谅。
夏油杰本人并不害怕死亡，倒不如说早在他决定留下五条悟决定一个人叛逃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他可以变成无可救药的坏蛋，他可以走向无法回头的死亡。
但五条悟不可以。
怀抱着这样的信念，他自作主张的把五条悟留在了原地、让他回到了高专。
可他真的做对了吗。
在那本漫画里，五条悟的结局——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夏油杰看向赶来的夜蛾正道他们，微微垂眸又抬起，周围环绕的咒灵蓄势待发，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他的声音在此时清晰又平稳，“不想死的话，就把五条悟交出来。”
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赶来的咒术师们脸上写满了错愕和难以置信，他们以为夏油杰终于要对高专和普通人下手了，没想到是终于对五条悟下手了？
这种严肃的氛围好像只有一个人例外。
心跳疯狂跳动越来越大，他听不到高专响彻的警报声，也听不到夜蛾正道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论。
五条悟无法形容现在的感觉，汹涌而上的情绪让他喉咙发紧，难以言喻的欣喜从心脏最深处炸开，顺着血液奔涌向四肢百骸。
他只知道夏油杰来接他了。
墨镜后的六眼贪婪地捕捉着那个身影，此时的夏油杰明明显得十分狼狈，在五条悟看来却帅透了。
五条悟感觉到自己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想往上扬，满足感将他淹没。他的挚友，他后知后觉喜欢上的人，在一意孤行决定叛逃、孤独倔强走向那条黑暗道路上的时候，
选择了带上他一起。
“呜哇！杰你终于来接老子了！”五条悟亮起了眼睛，不顾周围人的反对，毅然决然地投向了特级诅咒师夏油杰的怀里。
他死死抱住黑发少年，就像从前那样。
夏油杰低头摸了摸五条悟的头发，用力回抱住白发少年，像是在拥抱失而复得的珍宝。
“抱歉悟。”
“...让你久等了。”
诅咒师低垂下眼眸，既然那些人护不住悟，就让他来吧。
五条悟转身搭住夏油杰的肩膀，对着夜蛾正道挥了挥手，“夜蛾——老子跟杰一起叛逃了。”
“让那些臭橘子们等着。”
夜蛾正道扯了扯嘴角，想拦也拦不住这个臭小子。一个两个就是不让人省心啊。
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叛逃，可真有你们的。
七海建人扶额：“......”
果然，咒术师都是狗●。
灰原雄崇拜，觉得五条学长和夏油学长太厉害了。
在教室的家入硝子没有参与进来，趁着夜蛾正道在外面暂时回不来，堂而皇之地点了根烟，默默透过窗户注视着这一幕。
她轻轻啧了一声，喃喃道：“一个自投罗网，一个正中下怀。不愧是两个人渣啊。”
*
200■年，■月■日。
特级咒术师夏油杰、五条悟叛逃。
咒术高层紧急召回九十九由基，并意图对夜蛾正道以教唆、知情不报等名义处以死刑。
在即将处刑当日——
沉闷的裁决室被一道恐怖的攻击掀翻，砖石碎屑如雨落下，刺目的天光与飞扬的尘土一同灌入。
其他人来不及反应，就被紧随而来的咒灵狠狠掼向墙壁。
尘烟稍散，两道人影并肩立于废墟中央。
五条悟拍了拍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苍蓝六眼透过圆形小墨镜，懒洋洋地扫过一片狼藉的室内和如临大敌的众人，最后落在被束缚咒具禁锢在座椅上的夜蛾正道身上。
语气轻快地打了声招呼，“好狼狈啊，夜蛾。”
“不过老子来救你了哦，是不是很感动啊。”
夜蛾正道说不出话，只能在心里骂两句这两个混蛋学生。
而站在五条悟身侧半步的夏油杰，依旧挂着一副慈怀的笑容，半扎的黑发在涌入的气流中微微拂动。
他的目光越过惊惶的高层，落在那些对准夜蛾的刑具上，眸色沉了沉。微微抬起指尖，身后立马出现数只形态狰狞的咒灵。
“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五条悟！夏油杰！你们竟敢——”一位高层长老色厉内荏地拍案而起。
“敢什么。”五条悟打断他，嘴角咧开一个毫无温度的夸张笑容，像极了漫画里的反派。
他微微偏头，墨镜微微滑下鼻梁，那双湛蓝色的苍天之瞳毫无遮挡地直视对方，“居然敢把你们这些见不得人的橘子老巢掀了？”
话音落下，恐怖的咒力威压瞬间弥漫开来，空气都跟着沉重起来，高层脸色惨白，近乎窒息。
夏油杰向前走了一步，恰到好处地分担了部分聚焦在五条悟身上的恐惧与敌意。他环视四周，语气冰冷，“夜蛾正道老师的罪名，我们不认可。”
“对他的处刑，我们也不允许。”
“这里哪有你们两个叛逃诅咒师说话的份！”
“你们这是造反！是践踏咒术界的秩序！”
“秩序？”五条悟嗤笑一声，伸手揽住夏油杰的肩膀，姿态亲昵又嚣张，“老子和杰就是现在最强的‘秩序’。”
“你们不服么，那就来打一架啊。”他笑容扩大，露出雪白的牙齿，“看来你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尝尝杰咒灵的滋味了。”
夏油杰配合地放出身上所有的咒灵，他看向额头沁出汗珠的高层们，缓缓补充道，“我们不屑造反。”
“只是认为某些陈旧腐朽的制度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从始至终沉默不语的九十九由基。
这位被紧急召回的特级咒术师靠墙站着，姿态一点紧迫都没有，反而说不上的轻松。对上夏油杰的视线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在这里稍微能和五条悟夏油杰对抗的九十九由基直接选择放弃，其他算得上是战力的咒术师根本不是这两个家伙的对手。
在场的烂橘子们咬碎了牙，却又没有办法。
大局已定。
“今日起，”夏油杰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烂橘子们的咒术总监部，解散。”
五条悟接话，宣布最终判决：“新的规则，由强者制定。而很不巧，现在站在这里——”
他摘下墨镜帅气地往天上一丢，与夏油杰并肩而立，“最强的，是我们。”
至此，咒术界高层改朝换代。
*
虽然把在位的烂橘子们都拉下马了，也签订了强制性的咒力契约，但还有很多事要忙。
改革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
窗情报的改革，各地咒术师、诅咒师和非术师政府之间盘根错杂的利益关系。
夜蛾正道也从高专校长成为了新的咒术总监，职位升了但也更累了，最明显的就是他面前两摞看不到头的文件还等着批阅。
他揉着发痛的眉心，想到刚出生不久的熊猫。
那么可爱他甚至都没时间去看看抱抱，只好暗自咬了咬牙。
果然啊，他就是欠这两个家伙的。
与此同时，总监部大楼另一侧办公室内。
“啊——烦死了。”
“为什么有这么多事要做。”五条悟毫无形象地瘫在沙发上，长腿搭在茶几边缘，手里还捏着一份关于咒术师改革的草案。
墨镜歪在一边，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几张被揉成团的纸散落在地，他不爽道：“老子去祓除十个咒灵都比这个轻松。”
夏油杰坐在窗边的办公桌后，姿态比五条悟端正许多，但眼下浓厚的青黑也彰显着他许久都未曾好好休息。
面前屏幕上是数份报告，还有好几条政府发来的信息。夏油杰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没办法啊，悟。”
“改革意味着秩序崩塌，只靠我们几个还有的忙呢。”
五条悟盯着夏油杰看了好一会，撇撇嘴。
忽然站起身用拇指有些粗鲁地擦过夏油杰的眼眶下方：“啰嗦。”
“杰你也给老子适可而止，黑眼圈快比咒灵还吓人了。”
看着夏油杰都快挂下来的黑眼圈，五条悟直起身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妥协，“啧，知道了知道了。”
“不过等处理完这些事，杰要陪老子去新开的那家甜品店！”
夏油杰看着他一副老子牺牲可太大了的表情，忍不住轻笑了一下，连日紧绷的神经似乎也松缓了一丝。“好。”
“悟最好了。”哄完五条后，他又将目光重新投向屏幕和文件。
窗外夕阳缓缓落下，旧的阴影没有完全褪去，新的道路也充满了许多未知。
但至少，夏油杰和五条悟还是走在了同一条道路上，并肩而行。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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