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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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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等乱来的宝具。远坂樱面对眼前的浮游要塞,不甘心的同时也有些慌了手脚。
那明显被武装到牙齿的巨大兵器,一旦向着自己倾泻炮火,绝非区区魔术师之身可以抵抗。Rider也似有同感,她抱起自己的Master,飞身向着远离要塞的方向转移,也同时在远坂樱的指示下解除了鲜血神殿。
敌方御主摆明了不在地面的情况下,这个结界保留着也不过是白费魔力,先解掉也可以避免那座要塞轰炸地面试图破坏结界。虽然对地脉影响严重不能再用第二次,但若能因此威慑到对方,使其就老老实实呆在上面也不坏。
“樱,在这里呆着。『那个』并不麻烦,我可以处理。”
“交给你了,Rider!”
直到远坂家的少女被安置在近似防空洞的机场地下铁站内,Rider才回到了要塞下方的战场。查理曼和立香仍站在上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太好了,又达成一项计划。”立香先松了口气,这样就不用担心查理曼和Rider的战斗波及到远坂樱的生命安全了。
“那个诡异的结界也诱使她解除了,真不错!”查理曼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何止大好,刚才来自御主的超级夸夸可把他给高兴坏了——此刻眼见对手返场,他便举起了手中的圣剑。
“那么,我尽量速战速决。毕竟这地方实在维持不了多久啊!”
有着『转瞬即逝』之特质的守护城塞,Charle Patricius,虽然现世期间火力强劲,固若金汤,但不到数小时即会耗尽魔力而消失。哪怕查理曼有着A级别的魔力储备,也不想把大半精力都用在维系它上面。
“对不起,要是我的魔力资质再好一点……”
“和Master没关系啦!是我的灵基规格问题,现在毕竟……只是勇者的查理曼。将来若是有……别的机会,或许就能让它扩张啦。……唔,只是这么说说而已,可没有保证哦!”
查理曼含糊其辞地说着,走到要塞的边缘。
“没关系的,查理,你已经很强了。”立香望着剑士飒爽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光彩,“去打个漂亮仗回来吧!”
“噢!Master也好好留在这里不要乱动哦!”
春风般的剑士轻盈地荡了下去,落在Rider的面前。他注意到Rider离要塞相当远,还频频将视线投注过去,看来她也多少有些忌惮那边的火力掩护。
“不要紧的。那个要塞,你不攻击它的话是不会打你的。”查理曼扛着剑,居然大大咧咧地安慰起对手来,“我们只不过是想要排除Master的影响,让从者放手作战而已。如果你真有本事打倒我,那座要塞也会消失。所以别想太多了,尽管攻过来吧!”
“……。”
Rider的回应只是一片漠然无声,她弓下身子,紫色的长发末梢如同有生命的蛇一般在地上缓缓爬开。在下一个还没来得及眨眼的瞬间,她的身形化为一道紫电,嗖地游窜到了查理曼的身前。
“叮!”
银色的锁链光华一闪,锁链末端被Rider握着的短剑(尖桩),也如蛇之利牙般杀意弥漫。查理曼根本来不及挪动步子,只是用力挥剑,将冲着自己过来的短剑一击挡开。力道之大,让Rider没能再追进攻击,于是紫色的轨迹向右绕去,高挑的女郎旋身抬腿,似乎发动着某种增强筋力的技能,带着风的凌厉一脚横踢过去,正中剑士的腰侧。
“唔!!”查理曼被踢得后滑了一段,他皱了下眉,将圣剑一扬,召唤出陪侍的辉剑。以Rider的敏捷度,追击的作战方式并不现实,与其在移动中暴露破绽,不如站着等对方送上门来。他双手握紧咎瓦尤斯,拉开架势,而Rider气势汹汹的劈击又已经从上方而来,袭至头顶。
“劳驾掩护——!”圣骑士帝朗声命令着身旁如同十二勇士化身的锐剑。
左侧辉剑应令刺出,挡开她右手中的武器,左手则被握剑的查理曼本人盯住,一剑横扫而去。Rider灵巧地一个拧身,避过辉光炽烈的剑刃,一抖手中的锁链噌噌两声缠住了剑尖向自己的方向拉扯,被辉剑推开的右手改变方向,就着锁链拉近的距离直取查理曼握剑的手腕。这一连串动作快得连残影都倏忽即逝,查理曼没能躲开,短剑铿地一声扎上了白银的手甲。
“……!?”
铠甲铮然作响,尖端却未能深入半分。Rider只是露出了稍许的惊愕,就被查理曼抓住反攻机会,圣剑猛然爆发出魔力震开缠绕的锁链,辉剑连续不断飞射而出。紫影回旋翻舞,躲开接连追寻她的利剑,耳畔却传来破风之声,一道缠绕风涡的长枪突面而至。她双刃交错,强行抵住沉重的枪尖,但还是不敌突刺而出时的蛮横力道,被硬是推飞了出去。
骑兵以四肢着地的姿势落到地面,却见查理曼收枪回身,又转成了持剑的状态。
“哼~?”
他像是注意到什么似地甩了一下被刺中的手,用那双清亮的蓝眸笔直地看着她。
“这个气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不是很确定,但是现在我感觉出来了。——你啊,是哪里的女神大人?”
第二宝具的真名,以及那柄光彩变幻的圣剑——Saber是传说中的冒险勇士查理曼,十二圣骑士之主。调用至手中的长枪,也是他麾下其他勇士的武器(宝具)。某种意义上,确实与自己有着最差的相性。所以即使发挥全力,武器的攻击对那个骑士也很难奏效。Rider认知到了这一点,眼罩下冰冷的面庞仍然没有丝毫表情。
“……完全错了呢。”她用没有起伏的语调淡然回答。
“哎?!”查理曼像是真的信了她的话,狐疑地挑了挑眉,“真的假的?虽然不明显,但我应该不可能搞错神灵的气息啊。你的气质那么好,和女神大人明明也很相称的。”
“呵……,”Rider讥讽地轻笑了一声,“恰恰相反,我只是被你们英雄所憎恶的敌人。不过,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话音未落,她就着如同四足动物般的姿态,双腿发力,再次飞奔而来。空气都被她高速移动的身影摩擦得几乎要爆出电火花,锁链发出刺耳的金属音,狙击对手的手脚试图将其束缚。形如鬼魅到说是刺客都不为过的骑兵英灵,将短剑对准了查理曼所有未被铠甲覆盖的身体部位。
——既然穿透不了防护,那么直接切断咽喉就好了。
“来这招啊!”
查理曼向侧边一个弓步,对绕足而来的锁链视若无睹,剑上蓄积的魔力迸发出耀眼的白光,冲着Rider过来的轨迹狠狠挥出。
“轰!!”
以其足下为圆心,高达A级别的魔力放出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超大范围,炸裂开的银白光耀里泛着斑斓的虹谱,撼动着地面嗡鸣阵阵,将其周遭侵近的一切事物统统震开。锁链被击飞,地表直接陷出一个大坑,Rider几乎要在半空中急停后翻进行回避,才不至于让身体被激烈的魔力爆发直接碾碎。然而魔力的余波还是不可小觑,她的四肢和面庞都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擦伤,鲜血溅落出来,然后被咆哮的风暴吹散。
“可以看见动作了哦!”
几轮交手下来,查理曼多少习惯了一点Rider的速度,也看出来对方比自己持久更为低下,一旦受创便不可能一直保持高速攻击的状态。站桩打法让他储备了不少力气,此刻便抓住机会追击上去,腾跃而起劈向还在浮空没有落脚之处的Rider。
“是吗。那就请你再仔细地看着。”
女子修长的身躯软若无骨,在被扰乱的气流中勉强保持住了平衡,她注意到剑士的欺近,一只手举起短剑防御自身,另一只手则向额前一带,剑柄的圆环掀起了眼罩的下端,将其飞快地摘了下来。
“……?!”
如同灰粉色的水晶一般的眼瞳暴露出来,那正中是方形的深色的瞳仁。与查理曼的眼神对接的霎那,某种恐怖的魔术禁制从那双眼睛里直射而出,一举捕获了尚无防备的圣骑士。查理曼只觉得胳膊骤然一沉,全身仿佛灌铅一般下坠,双腿产生了好像将要被石化的错觉,原本应该连着短剑将对面的Servant一并斩倒的动作,也变得迟缓了下来。他立刻艰难地挪开视线避免再与Rider对视,几步撤后将距离拉开,令露出双眼的骑兵顺利从剑刃之下逃脱。
“是魔眼吗。而且还是常时开放,真厉害啊。”
果然是来自神代的魔性之曈,这个等级过于破格,即使是拥有A级对魔力的查理曼,也多少受到了影响。若是级别差些的从者,或者普通的人类,大概早就被其变作一具石像。他甩甩头提升了一下自己对诅咒的意识,吐出一口气,重新摆好应战态势。手指刚在剑柄上收紧,Rider就又如暴风疾雨般刮至近前,短剑冲着他的肋下刺出,另一只腿也稍稍屈起,做好了被防守下来时再补一脚的准备。
“呛啷!”
查理曼反手就是一个下挥,咎瓦尤斯与短剑相撞的那一刻,拔地而起一簇冰棱,如盾牌般护住了他的身体。Rider下一脚踹碎了冰棱的同时,击开她短桩的圣剑在眼前改变了形态,再次现出长枪的轮廓,对准她的膝盖抡了出去。直觉告诉她这件武器很危险,女骑兵将另一只手的短剑抛向一侧的地面深深刺入,用锁链拉扯自己急速闪开。
——『阿斯托尔福之枪』,险险地擦着Rider的腿边过去。不过毫厘之差,就会将其下半身的魔力彻底切断。要不是两人此刻敏捷度相差过大,此一击已经分出胜负。
“……。”
Rider没有畏惧,她想趁着剑士被魔眼打压的劣势期间进行快攻,于是再次发动近身战,不断地从各个角度袭向查理曼,被破解、被阻挡、被顶开,再杀回。查理曼脚都不带挪地方,他稳妥地发挥着圣剑的元素之力,上方来的腿击就使用风涡扰乱落点,再以巨岩砸过去,扑咬两侧的蛇牙以冰阻挡,挥枪逼退,若是对方意图用锁链束缚自己,就干脆利落地兜脸送一发大的,拿满溢圣光的魔力放出连人带武器一块吹飞。圣骑士帝的周遭还盘桓着锐利的辉剑,若是有他动作未及之处,即会极有默契地补缺,以攻为守,严密保护着它们的王。
令人眼花缭乱的高速突击并非没有命中,但在骑兵眼里,对方简直硬得离奇,即使在怪力加持下的短剑能够数次砍到他的身体,也只是弹出几丝火花,根本造成不了一点伤害,体术更是像挠痒痒一样。她回想起查理曼之前的问话,心下了然。
……Saber他,拥有着对『神性』这一特质的卓绝防御。哪怕自己只有微量的神灵特性,也会导致所有攻击威力对他大打折扣。耐久战不是办法,她的身体也在不断与其交锋间伤痕累累。唯有把全部力量集中,达到足以打破这层防御的强度——才能胜过眼前的顶级从者。
“樱。请给我开放宝具的许可。”
再一次躲开裹挟寒冰的尖锐风暴和剑气,Rider踩踏着飞起的碎石,甩动锁链拴住地面,借助一个往后荡的大离心力跳远。她嘴唇微动,低声向自己的Master请求。
“许可,Rider。我会马上为你输送更多魔力!”远坂家主坚毅的声音随即传来,顿了一顿,又补充了一句。
“要切实地将他消灭,用最好的办法。明白了吧?”
“是,Master。”来自神话时代的女英灵用那双魔幻的眼睛仰望天空中的某个方向,幽幽地应答着。
时间已过午夜,月亮正悬上空。Rider抬起手中的短剑,没有一丝犹豫地,割向了自己的锁骨。
“欸?!”这突如其来的自残行为把查理曼搞得一愣,但很快他就明白那并非什么头脑错乱的举动。鲜血在Rider的背后凝聚成魔法阵的图样,在那之中,比月色更为皎洁的幻兽的形状孵生出来,驼起了召唤它降生的主人。雪白的翅膀在它的背上舒展,那是一匹只有神话之中才会存在的奇骏。
“那是……会飞的、天马……?”
观战的藤丸立香也看到了骑着幻兽的Rider的身姿,他睁大眼睛,终于知道了关于那位从者的一切。
——珀伽索斯(Pegasus)。希腊神话中,由美杜莎和波塞冬所生的幻想生物。将其召唤出来的Rider的真名,已经不可能再掩饰。她正是那位被雅典娜诅咒而沦为怪物,最终死于英雄珀尔修斯剑下的女神。
美杜莎。
难怪她对查理曼的态度如此恶劣,和珀尔修斯一样持有来自十二勇士的多种武器(宝具),又同为退治魔物的英雄,他们之间几可算是势同水火的关系。此时Rider已经驾驭着天马离开了地面,她轻轻地抚摸着爱马的脖子,眼神却冷酷无情,注视着正仰脸看她的骑士。
“哇噢~这就是传说中的珀伽索斯啊……!”她的敌人还在不知死活地聒噪,“好帅啊,看起来就超强的样子!不知道阿斯托尔福的『骏鹰』(Hippogriff)和它比起来怎么样,那家伙骑着骏鹰进击的时候,可是会一下子消失根本抓不到的。啊,不过果然还是来自神代的天马会更胜一筹吗……”
“你还真是毫不紧张呢。”Rider不怒反笑,“好吧。看在这份勇气的份上,就让我温柔地击溃你。”
“求之不得!你就尽管放马过——呃,你这个宝具是要放马过来的吧?”字面意义地。
……已经到了宝具对决的关键时刻为什么会如此脱线呢,这个剑士职阶的从者。
美杜莎已经不想再和他继续对话,她修长的手指动了动,一根黄金的缰绳散发出强大的魔力光辉,在手中浮现。
对方的御主也真是愚蠢,专门选择了如此开阔的场地。她可以没有任何顾虑地,施展开最后的王牌。天马振翅飞起,向着更高的天空翱翔,宛若要追逐月亮一般地,在夜空中越来越小。然而那颗光点,却即将变成死兆的重炮,在Rider解放真名的时刻坠落于地面,将一切迎击之物碾为齑粉。
“大权机能,发动!”
查理曼面对那不消数秒就会袭向自己的狂暴幻兽,像是也要解放最大出力一样,握紧了咎瓦尤斯。与圣剑杜兰达尔齐名的欢悦之剑,开始有细细密密的魔力光束在上面膨胀,与不停变换的彩光交相辉映。
那把圣剑,大概也会放出与自己的宝具同等的破坏力吧。二者相抗衡的结果如何,也只有下一刻才见分晓。美杜莎一甩缰绳,天马发出高亢的嘶鸣声。
“『骑英之——缰绳』(Bellerophon)!!!”
在Rider解放宝具真名的瞬间,天马拖出如彗星之尾的光芒,向着下方极速飞驰。那是达到了500公里时速的,人马一体的雷霆之击。方才还不知身处何方,一眨眼就突入了视线。那道炫目的奔走的轨迹,已经距离地面上的查理曼越来越近,越来越有压迫力。
“来了!拜托了把力量借给我——…………咦?!”
查理曼后半截话突然被一声几乎变了调的惊叫代替。
本以为会冲着剑士的正面而来的那道光带,居然在他前方的空中猛然拐了个弯。划出一道几近诡异的弧度,向着稍远处的,真正的狙击对象狂奔而去。
——其落点是,那座悬停于空中的守护要塞,Charle Patricius。
“难道说?!!”
这完全未曾预料到的意外展开,让查理曼的表情也随之极度惊惶起来。他立刻拔腿就跑,赶向要塞的方向,但哪有可能追得上已经能与一半音速相比的天马的奔腾。
……目标竟是Master!发动宝具的最初就是这样打算的吗?!
也只有以高机动性的天马为攻击手段的Rider,才能做得出在千钧一发之际转火这样的奇策。对于等级A+的宝具,那座要塞并不具备足以与其对抗的强度!
感应到了骑兵的强袭,空中要塞尽职尽责地激活了防卫模式,重炮的弹药纷纷招呼向杀气腾腾的Rider,但与天马合为一体的Rider已经达到了A+的敏捷,任何火力攻击连试图碰到她的头发都是徒劳。穿过枪林弹雨的地面掩护,盯准了要塞正中央用于藏人的城堡,带着彻底摧毁整块陆地的气势,『骑英之缰绳』的光线洪流,气势磅礴地撞上了那片守护着Saber御主的城池。
“轰隆隆——!!!”
爆风以一团蘑菇云的形状扩张开来,覆盖了整座要塞。音浪顺着空气抖动,如同真正的雷霆。
城堡应声塌陷,化作大块大块的碎石不断崩落。在这比拆迁机还数百倍暴力的冲击之下,未立足于地面的要塞像是悬空的泥板被手刀劈断那样,从中间震动着裂开。紧接着裂痕扩散,整片陆地都开始解体,上面的炮台、营帐、箭塔、工事,统统被建筑的废墟掩埋,或被爆风吹散架,七零八落。呆在要塞内的普通人御主不可能有生还的希望,在离开崩落的城塞之前,就会被那些断木和重岩活活压死,或是被狂风吹散躯体。
“唔…………!”
身体内部传来了尖锐的悲鸣声,查理曼一个踉跄,用剑仓促地撑住身体,单膝跪下,额头冷汗密布。
依靠他维持的守护要塞Charle Patricius,同时也要他的灵基共担损伤,在Rider的宝具之下要塞彻底被击坠,给他的灵基带来的创伤也相当严重。撕裂般的痛楚自内而外爬满了全身,但更让剑士心如刀绞的,是那个他早已置于自己的生命之上,如今却生死不明的少年。
“Master……立香!!!”
他声嘶力竭地呼唤着那个名字,不顾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