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chap. 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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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库瓦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娜奚身边的。
短短的几米路他走了仿佛一个世纪的时间。伤为什么那么痛。剑为什么那么沉。
可是斯库瓦罗没有去在意这些；他的眼里只有那个躺在地上的瘦小身影。
娜奚整个人躺在血泊里，乌红色的花在她的衬衫上开出一朵又一朵，美丽得诡异；而伤口处，原本白色的面料已被泡得湿透，缠在上边用来止血的纱布也早已见不着原色，而受伤的人更是一动不动着；若不是娜奚在看到他之后痛苦地浅笑了一下，斯库瓦罗或许都以为她已经……
啧。不可能的。她不会那样的。不会的……
可就算这样固执地告诉自己不要瞎想，斯库瓦罗觉得心里依旧冰冷一片，有什么东西隐隐作痛着，牵扯着他的五脏，纠结在一起，让他脑袋里直发慌。
他是很久以后才明白过来，那是恐惧；怕失去某人的恐惧；他以前从未经历过的恐惧；能够将人活活吞噬的深深的恐惧。
贝尔在旁边说了些什么，斯库瓦罗没听到。玛蒙又说了些什么。他依旧不闻不问。
有人跑过去。好多人跑过去。只有他就像是静止了一样。还有眼前的女孩。
情不自禁地将手覆上娜奚沾着血迹的脸颊，斯库瓦罗跪坐在她身边，竟是那么不知所措。
“……娜奚。”
——叫得是那般温柔。
女孩听见自己的名字明显颤了一下。咖啡色的眼睛对上灰色的，娜奚张开口想要说什么，可是还未能吐出一个字，鲜红的血就又沿着嘴角流了出来。
她皱了皱眉，难过的眼泪从眼角里流下。
“斯库……瓦罗……哥哥……”
斯库瓦罗没有答话，只是缓慢而连续地做起一系列的动作：
将娜奚的手捂在她的伤口上；慢慢把她托起；然后抱进自己怀里。
紧紧的。紧紧的。抱着她。起身。
“斯库……瓦罗……”娜奚困惑地叫着，虽然她并不反感这个男人的怀抱。
斯库瓦罗却如同没听意见一样，很急很急地开始走。
——要救她。
“斯库瓦罗……”娜奚犹豫了一下，又叫了一声。她想听他的声音；她有话要告诉这个人。即使每说一个词她都会废上比平时百倍的力气。
可是斯库瓦罗还是没有反应。
——要救她。
“斯库瓦罗哥哥……你说话啊……”娜奚担心地小声哭起来。她害怕这个男人的沉默，更怕自己没办法把心意告诉对方；在她消失之前。
斯库瓦罗走得更急了。
耳旁有声音再嗡嗡地响着。心跳越来越快。每走一步都仿佛下了一辈子的决心。时间那么快，又那么慢。
——要救她。
这是脑海里唯一的想法。
——要救她。
——拜托。让我救她。
“……斯库瓦罗哥哥！”
然后突然的，像是被人突然用一大盆水泼醒了，斯库瓦罗猛地停住，面无表情。
怀里的娜奚咳嗽着，喘息着，气若游丝。她抓着斯库瓦罗的领口，腕上的手链上全是血。
斯库瓦罗失神地想到：是那条手链。
可是注意力很快被拉回。只听娜奚说道：
“斯库瓦罗哥哥……对不起……所有的事情……对不起。”
——她在道歉。
——呵。为了什么？
——是为了伤成这样马？
斯库瓦罗不知觉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眉毛紧紧地蹙在一起。。
娜奚轻轻笑了笑，即使表情是那么痛苦，眼神也越来越迷离。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话，气息吐在斯库瓦罗脖子上，让斯库瓦罗更想将她抱紧。血色的泡沫在娜奚嘴角鼓起又破掉，脆弱地就像是娜奚此刻的生命。
“斯库瓦罗……我一直都想直接叫你斯库瓦罗……”
“……”
“你打我……的时候……我好难过……真的……心好像……碎掉了……”
“……”
“我以为……如果我……来了……就能……向你证明……我的厉害……”
“……”
“结果却是……呵呵……斯库……瓦罗，我……我是不是很傻……”
“……别说了。”
“好痛……斯库瓦罗……我现在好痛……”
“不要说话了。对伤口不好。”
“心里……好痛……斯库瓦罗……”
“……娜奚……”
“呐……替我……和妈妈也……说声对不起……对不起……”
“娜奚你不要说了。”
“斯库瓦罗……”
“你不要再说了！”
“拜托了……”
她松开了手。
他爆发了。
“你不要再说这种死前才会说的话！！你不会死的！你听到了吗你不会死的！！！！”
歇斯底里的。撕心裂肺的。斯库瓦罗如此暴躁地喊出了这句话，然后发现自己竟在颤抖。
娜奚不再做声，只是一脸泪水地被斯库瓦罗抱着，眸子里有柔软的复杂的情绪在慢慢搅动。
斯库瓦罗咬着牙，刘海遮住了眼睛，只看出他一脸的不甘；如同一个任性的少年，虽然已是一败涂地，却依旧倔强地不肯服输。
“你不会死的……相信我……”
他这样说着。
“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这样承诺着。
“我不允许你死……”
他这样命令着。
娜奚毫无血色的双唇动了一下。有个声音像风一样飘进斯库瓦罗耳朵里。
“……好。”
斯库瓦罗突然像疯子一样跑了起来。
若那日娜奚有更多的力气。她会对斯库瓦罗说更多的话。
她会说，谢谢你一直以来的保护。
她会说，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她会告诉他，她是多么喜欢他的长发。
她会告诉他，她是多么羡慕他的强大。
她会告诉他。
每一次看见他。她的笑容都会灿烂好几倍。
每一次瞥见他的笑容。她都会开心好久好久。
她对他。早已不是最初的懵懂。
细水长流的情谊，早已演变成她从未想象过的热烈感情。
所以。
她会把那条手链一直带在身上。不仅仅因为是父亲的遗物，也是因为那是他送的。
她会觉得那顿晚餐特别的美味。虽然自己伤心得毫无胃口，却因为他在场，而咽下了几天来的第一口饭。
她会特别想要去挑战他。即使她知道自己还差得很远，可是她想看自己距能够和他站在一起还差多远。
她会觉得那一耳光特别的疼。因为那是他打的。她怕他真的讨厌她了。
这样。那样。
那些他一定没有注意到的简单细节。
对她却如同整个世界一般庞大。
若那日，她可以。
她会把这一切都告诉他。
有风迎面吹在脸上。好舒服好舒服。
身体变得很轻很轻。痛苦不见了。
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好温暖的体温。
宽阔的手掌覆在背上。上面细致的纹路。被皮肤记忆了。
身后的路上。自己的血。滴滴答答。被泥土吸收了。
有一朵云飘过去。那么安静的声响。
耳边有心跳声。怦。怦。怦。令人安心的旋律。
若那日，上天给了娜奚一次机会。
她会告诉斯库瓦罗——
我一直一直。都喜欢着你。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chap. 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