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TE][迹部·果然][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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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部·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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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留不住她的。
她无比坦白，有时候难免让人觉得，坦白得有些残忍。
在刚开始交往的时候，就明白的说了，她是要走的，因为某种特殊力量的影响被迫来到这里，还有另一个完整的人生在等着她回去继续。
从另一个世界而来，在这个世界过完一个夏天，又会再回到那个世界去。
突然出现，最后突然消失，这是从开始就定好的结局。
只是这之间的那个夏天到底有多长，谁也不能确定。
这样的“不确定”，总会让人产生侥幸心理。
好像在一起的时间可以无限制的延长，长得看不到终结，永远的继续下去。
好像可以就这样一辈子。
但下一秒就分开，也并非不可能。
而最后的确就是如此。
小时候认为全世界都在自己的掌控里，长大才发现，有些事并不能控制。好比生死、时势、情|欲。但至少，人能控制的所有一切，都可以为我都所控。
只可惜，她不在我能控制的范围之内。
遥远的隔着整整一个世界。
她果然走了。
果然在一次旅行中，突兀而仓促的，无法挽留的，走了。
果然是这样。
果然。
那天之后，我在房间里枯坐了很久，守着一个充满她的气息的地方，不舍得离开，太阳升起来又落下去，都跟我没有关系。
不知道过了几天，我才记起，我也应该走的。
人无法回到过去。
甚至无法留在原地。
收拾好属于自己的那份行李，慢慢的最后打量酒店房间里她的东西。
行李；手袋；外套；墨镜；存满旅行照片的相机；梳妆台上的化妆品打开着盖子，似乎正要使用；掉在地上的手机有一条没发出的信息；旁边地毯上，散落着她走之前穿的衣服，虽然被揉乱了，勉强还看得出是个人形。
一切都还未带着回忆的味道，生动得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然而却已经翻天覆地。
想到出去之后的世界再不存在那个女人，一起经历过的事情那么多，几乎快要挤满整个生活，过往的回忆全部都会成为自伤的利器，想到这些，心里就痛得不能自已。一时间，很有冲动就永远待在这个房间里，直到地老天荒。
我知道，这是一个疯狂而不切实际的念头，我终究要走，而且什么也带不走。
终于积攒了足够的决心，离开这个很可能成为日后梦魇的房间，紧紧锁上门，买下整个酒店，将门后的一切都封存起来。
然后，我开始了寻找她的旅程。
我却不知道，自己在找的到底是什么。
2.
那年我在巴塞罗那遇见一个紫色眼睛的少女。
风流倜傥的地中海边，在一座享乐主义的城市，遇见一个居无定所的流浪者。
这不过是一段性感的前奏，像是流淌着拉丁血液的吟游诗，带着西班牙口音。
高|潮和尾声都还隐没在条形码一般的未来之中。
很久之后，我在她那本“异世界手札”里看到她对于相遇的描述。
“与巴塞罗那的一场艳遇”，“每段欲望纠缠都不应错过，但是浓情烈爱再醉人，终究要学会放弃”，“任何情感都会带来狂喜，狂喜都是幻觉。”
她看得很清楚。
我和她之间那一场疯狂的、前卫的、绚烂的，狂喜的幻觉。
然而放弃需要理智，放下则需要时间。
我不相信一见钟情，我执意认为初遇时短短十几分钟里留给我的难以抹去的印记，不过是对于无法掌控的事物产生的执念。
那双紫色眸子懒洋洋漫不经心，却如漩涡一般将人直直看穿。
但是我找不到她。
越是难以找到便越是执着，无法忘记因为总在确定自己没有没遗忘，这样的过程让记忆越发深刻起来，变成一个挥之不去的念想。
之后辗转一年多，她才重新出现。
穿着冰帝校服站在教室的讲台边，甜腻而懒得多说的自我介绍“十二神皋”时，我忽然觉得地中海边自称“More”的那个流浪者才是真实的。
“我的真名是莫·D·亚兰蒂斯。”她后来也的确这样说了。
那时我却已经决定，用一辈子陪她走一段路。
我不了解别人爱上一个人时是怎样的过程，也不需要了解。我只知道，如果时间倒流，所有重来一次，即使明知最后的结果，依旧会重蹈覆辙。
她的出现与存在于我而言，太突兀，太鲜明，太耀眼，太难以抹去，甚至难以移开视线。
我生活的全部不会只是一个女人，我却想给她能给的全部。
3.
我曾经问过她，是否真的愿意留在这里。
她回答说，她愿意，指向心口说，我让那里满满的，又暖暖的。说完她歪着脑袋想了想，又笑着接道，不过，这个问题没有意义，人的意愿其实最渺小不过。
我喜欢她的现实。
我痛恨她的现实。
现实让一切血淋淋的摊开在人面前，毫无转圜的余地。
4.
孩子的到来非常仓促，把所有人都打了个措手不及，却无一例外的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因此也有了一个借口给她套上我的姓氏。
十几岁结婚生子的确操之过急，但因为是她，怎么着急都不为过。
从那时开始，她原本情绪很少外露的，温和甚至有些冷感的性子，开始变得起伏不定。
焦虑不安，脾气暴躁，为一点小事气得浑身发抖。毫无理由的撒娇耍赖，每天总要打无数个电话，为遇到的琐碎事嘀嘀咕咕很久，更多时候只是要见我。
我不得不经常课上一半便从学校赶回家，不停的安抚，哄劝，承诺，表白，抚摸每一寸皮肤让它们渐渐停止颤抖，安安静静的贴服下来。
如此反反复复，却没有丝毫不耐的感觉，相反，甚至有些沉迷。
那时抱着她的感觉，就像拥有全世界。
孩子的出世是这辈子再无法复制的美妙过程，他那么小那么软，我连要怎么抱他都不知道。
她却没有多少欣喜。她的成长环境对血缘看得极淡，好像那真的是完全陌生的个体，少有亲昵的举动。每天晚上总算记得去看一眼，除此之外毫不关心。
我对她的习惯很不满。
而且总是不打招呼就跑的没个人影，经常让我想抓狂。
尽管有专人负责照顾，每当景夜哭起来时，我总是下意识的去找那个当妈的，急迫的把她从什么地方找出来，气急败坏的冲她嚷嚷。
她很奇怪的看着我，“你发现他哭不赶紧哄哄，到处找我干嘛？”
我回答不出。
也许跟景夜没有关系，只是见不到她就心烦意乱。
几个月时间把她整个人都养的彻底懒散了，没有再去学校。
早上分离，下午便再见，想见她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短短几个小时变得难以难耐。
即使午休也不愿意在学校枯等，家里的车子一直候在校门，抓到空隙就要回家，哪怕只是看一眼，有时甚至来不及说上一句话。回家的路上，总想要飞跑起来。
她也是如此，常常一个念头就横冲直撞的跑来学校，碰到我正在上课，守在门口直打转。
如果在教室里找不到我，就急得毫无理智，连手机都忘了用，一个一个地方找过去，抓着过路的人不停问“Keigo在哪里？看见Keigo了吗？”
找到我就无法克制的扑上来，完全不顾忌旁人的眼光，接吻，手臂缠得紧紧的。
忍足经常会无奈的感慨，“连孩子都有了还这么黏，重度热恋期吗？不过你们热恋的时候也不像这样吧。”
我听了只是笑笑，想着想着就莫名的喉咙酸涩。
明明好好的还在一起，明明岁月静好，为什么几分钟见不到，就坐立不安牵肠挂肚。
不想分开。
身体的每一寸，灵魂的每一寸，全部都在说着不想分开。
然而总归不可能因为情绪不稳定就做出休学一类的事，也不想向她提出来学校的要求。
她实在需要休息。
生下景夜之后她整个人都有些说不清的改变，好像随着孩子的出世，一部分生命力也被带走了。容易疲劳，表情总是倦懒的，每天的睡眠时间越来越长。
她在极度危险中磨出的敏锐感官，即使睡眠时依旧感知得到周围的一切，那时却一旦入睡就变得毫无知觉。
每每看着她熟睡而沉寂的面孔，我总是感到恐惧，怕她就这样一睡不醒，反复努力克制，最终还是忍不住叫醒她。
只要她睁开眼睛看着我，那些无的放矢的慌乱就消失无踪，安宁的好像堕入了一片真空。
两个人远离尘嚣，不用再听再看再呼吸，连景夜都会忘记，好像这样和她一起死去也可以。
我渐渐察觉出了反常，只是自欺欺人的想，或许是因为太幸福而产生的无谓恐慌。
所以，不能说没有预感。
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分离一步步靠近。
如此残酷，残酷得让一切努力都变得可笑。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TE][迹部·果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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