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我想变成琴酒》疾风过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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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子，您还是真是……规矩，一个步骤都不少啊……”乌丸志间瞥了一眼神官手里的花，又问，“可是您怎么不用鲜花呢？如果我没认错，这是矢车菊吧？刚才我们不是经过了花店，您怎么不让我停一下。”

　　“习惯了，我父亲就是这么来的，等会拿回去下次还能接着用。”

　　“哦……这是环保吗？我倒是第一次见神前献花的。”说着，乌丸志间仰头看了一眼全身蒙着纱，闭着眼静谧地伫立在神龛里的神像。
　　下一刻，最后一抹日光隐入云层，神前的烛火被微风吹动，火光晃了两下再次明亮起来，蜡泪有几滴洒落在四方桌上，乌丸志间上前一步将矢车菊往烛火远处挪了挪。

　　再次放下矢车菊的时候，乌丸志间忽然指尖一顿，又转身问白鸟绘江道：“嫂子，您家家纹上的图案，难道是矢车菊和白鵺？”

　　“是啊。才认出来？”
　　乌丸志间一笑：“我审美是差点，画得有点抽象。有什么说法吗？”

　　“嗯。”白鸟绘江微微仰起头，向神像行注目礼，很虔诚的样子，“江户时代，白鸟家的第一代家主白鸟武常是一位浪人，冬之阵时被编入浪人军队。两军对阵不久，白鸟武常所在的那个小队就死得剩他一个人了，他也受了重伤。”
　　“就在他万念俱灰时，出现了神迹，就是这位‘三杉樱岛’女神。据说那时，漫天粉樱翩然而下，如梦似幻中，白鸟武常隐约看到一个身影。接着他晕了过去，再醒来，援军来了，敌人撤退了，身上的伤也不疼了，他正惊奇，再低头一看伤处，一朵蓝色矢车菊就静静伏在他的伤口处。”

　　乌丸志间听完，又看了一眼神龛，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白鸟绘江看见他的神色，忽得一笑，说：“传说而已，随便听听。”说着，白鸟绘江停顿几秒，又道，“不过，矢车菊倒真不是随便选的。矢车菊，就是Kentaureion，翻译过来叫‘半人马的药水’，古希腊人认为矢车菊是一种神奇的蓝色精灵，可以治愈任何疾病。白鸟家，出了很多药师和医生，我父亲也是药学专业，大概是因为这个吧。”

　　乌丸志间沉默了片刻，见白鸟绘江把神前的矢车菊重新交还给神官，他上前几步，又扭头对白鸟绘江道：“那嫂子，我先跟着神官去正殿求个御守，您先回？”

　　“好。”

　　乌丸志间跟上神官，两人一前一后顺着小路穿过茂盛的灌木丛，快到正殿时，乌丸志间忽然对神官道：“您手里的花能让我拍一下吗？我想去订做一个一样的，下次来带着。”

　　神官一顿，然后把花从木匣子里重新拿出来，捋了一下花瓣才重新交到乌丸志间手里。

　　“谢谢。”

　　黑泽阵低低咳了几声，然后划开屏幕查看邮件。
　　点开附件，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光很暗，拍摄角度很刁钻，黑泽阵将图片放大缩小好半晌才看出发过来的照片是个什么东西。

　　“座机拍的吗？”黑泽阵站在灰暗的小巷子里，头顶上，酒吧的招牌坏了几颗灯珠，只有红白相间的“E”、“d”两个字母一闪一闪地炫耀着自己仍旧存活。

　　——不眼熟。怎么了？话能不能一次讲完？
　　发完，黑泽阵把手机装回口袋。

　　小夜换好自己的T恤和黑色半身裙，刚挎上包拉开门就被门边明明灭灭的微光吓了一跳，等眼睛适应了黑暗的光线，她才恍然看见站在墙边的黑泽阵。
　　他已经穿上了黑色西装外套，一身黑色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一头白色长发格外显眼。

　　黑泽阵垂下眼，视线斜斜瞥过去，不咸不淡地问了句：“下班？”
　　“是。”小夜弯腰冲黑泽阵鞠了一躬，“今天谢谢您了。”

　　“卖了几瓶酒？”
　　小夜抬头，伸手捞了一把从肩上滑下去的包带，抿唇笑了下：“五瓶。”
　　黑泽阵点点头：“还不错。准备给自己买点什么？”

　　“啊？”
　　“不犒劳犒劳自己吗？”黑泽阵取下唇边的烟，又咳了咳，然后抬手把烟灰弹进身侧的垃圾桶，“在这里上班，你打扮的有点素。”

　　小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我们店长对穿着有规定，不能自己随便来。”

　　黑泽阵又点点头，回过头看向对面有些湿滑的墙壁，然后把烟重新叼在唇边，不再说话了。

　　小夜在门边踌躇了片刻，最后往前走了两步，又低声问黑泽阵道：“或者……您有什么推荐吗？”

　　一缕白色烟气从黑泽阵唇边散出，小夜抬头看了几秒他的侧脸，然后又垂下脑袋：“不好意思，我随便问问。”

　　“知道无尽夏吗？”黑泽阵忽然开口，声音很低，带着几分沙哑。
　　小夜摇摇头。
　　黑泽阵并没有扭头，但是却像是看到了小夜的回复，然后慢悠悠解释道：“一种绣球花，粉蓝色的，花期很长，每年能从盛夏一直开到初秋。”说着，他垂下眼帘瞥了一眼小夜，“他很喜欢这种花。”

　　小夜和黑泽阵对上视线，脸颊立即有些发烫，还好天色已暗，除了模模糊糊的身影，什么也看不到。她坚持了几秒，最后还是垂下视线去看自己的脚尖，轻声：“我知道了。谢谢您。”

　　“不用谢我，你很聪明，知道怎么讨人喜欢。”

　　“谢……”小夜习惯性脱口而出又立即刹住。
　　她听见几步外的那人低低笑了几声，低沉的嗓音像是擦着耳膜而过，她的耳尖也有些烫了。

　　小夜静了几秒，小声道：“工作习惯……不然我还是赔您一件衣服吧？”

　　话音未落，黑泽阵手机振动了两声，他摸出手机放在耳边：“什么事？”

　　小夜感觉黑泽阵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不耐烦，她抬头又对上他的视线，然后她指了指巷子的出口，黑泽阵冲她点了下头。

　　小夜捏着斜挎包的带子低着头往前，耳边还传来黑泽阵低低的说话声。

　　“你不能直说吗？我很忙，没空猜谜。到底是什么？”他问电话那边的人。

　　明明不忙。
　　这么想着，小夜不觉弯了弯唇，她的脚步渐渐轻快起来，在走到巷口的时候，她抬起头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举起双臂伸了个懒腰。

　　黑泽阵用鞋尖蹭了下脚下的青苔，回忆了片刻，他眼神一凝，手指又翻到那张照片，细细看了片刻，然后他先瞥了眼巷口，见那里空无一人，他这才回答道：“如果只有花瓣，是有点像。中谷朝见以前混哪的？”

　　乌丸志间一边在数据库里搜索一边翻卷宗，最后指尖点在电脑屏幕的一处，说：“八重棘。早落网了，有些罪名轻的已经刑满释放了，罪名重的还在里面，你确定群殴你的那些人身上有纹身？”

　　“不信我，你自己调出来提审啊，跟我废什么话？”

　　乌丸志间立马有些血气上涌，他压了压火，最后没压住，把卷宗往桌上一拍，高声道：“我吃饱了撑的！”
　　百叶窗还开着，此话一出，外面几个还没走的同事立即扭头看过来，乌丸志间立即闭眼缓了几口气，几秒后，他起身合上百叶窗，然后又压着嗓音沉声道：“不是想问你这个。你跟林沐讲过这些没有？”

　　从墙里渗出的潮气凝成露珠一滴一滴顺着墙面往下滑，黑泽阵的双眸盯着其中一滴，看着水珠从视线齐平的位置一直滑落在地，然后，他说：“没有。”

　　乌丸志间刚松了一口气，就听黑泽阵又补了一句：“但是她应该知道。”

　　“她怎么知道？”
　　“她给你当线人当了这么久，你说她怎么知道的？”
　　“那……”
　　没等乌丸志间说完，黑泽阵就打断他道：“她冲动的时候，确实有可能直接给中谷朝见暗杀了，但是这不是有你哥吗？所以没下手。”

　　“哎，不是，她真敢啊？我当时跟她讲得好好的，她这么来，想让我怎么样？要我亲自抓她吗？她做事一直这么不考虑后果吗？”

　　黑泽阵轻呵一声：“你算哪根葱。”

　　乌丸志间右掌往墙面上一拍，火气差点又没压住：“黑泽阵，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但是，你既然知道她这性格，你最好……”乌丸志间握着的拳头忽得一松，“算了，跟你废什么话，小屁孩！”

　　闻言，黑泽阵立即冷哼一声，不过这次他没有呛声，只说：“乌丸警官，其实你不如去问问她，她的消息绝对比你灵通。”

　　乌丸志间静了几秒，眉头皱了皱，不觉问道：“为什么？我一直很好奇她的消息都是怎么拿到的，当时也是，我摸排了那么久，最后居然被她抢了先。”

　　当时……
　　几个梦境片段电光石火般掠过脑海，黑泽阵只觉胸口猛地一紧，呼吸霎时被扼住，一口烟雾直冲肺腑，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
　　片刻后，咳嗽声渐渐平息，黑暗而潮热的小巷里一片寂静，电话两端忽然陷入压抑的沉默。
　　黑泽阵仰起头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抬手将指尖猩红的烟头在墙上捻灭，看着火光一点点熄灭，黑泽阵的视线慢慢聚焦，最后他沉声回了句：“不知道。她没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