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召唤师》枕骨以眠

25、特案组

　　李霆想了想，还是很委婉的和白衣鬼的下属聊了下关于他早夭的儿子可能以另外一种形式存在的事情。

　　让他意外的是，下属没有表现出被人当猴耍的愤怒或者是惊讶恐慌等表情。相反，他很平静，甚至是有些激动和期待。

　　“李队，不瞒您说，我的小儿子出生的时候，他一直眼睛盯着一个地方看。等他上幼儿园，学了很多词汇会说话了，他总是指着一团空气告诉我那里有一个哥哥在陪他玩。”

　　“我一开始很害怕，我担心他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担心他上学被同学排挤。”

　　下属抓着李霆的手，“这些年我也听说了这个世界发生的一些变化，李队，可以告诉我，是我的儿子回来了吗？这事和我有关系，您可以告诉我的吧？我一定不会和别人说的！请您让我见见他吧！”

　　这是一位经历过丧子之痛的父亲，他双眼包含着期待。

　　李霆沉默，他不能确定，这事只有羽朝可以确定。

　　“先不聊这个，我想问一下，你小儿子平时上学放学一直是你们家长接送吗？”

　　“是的。”

　　“他有没有遇到过陌生人在他身边频繁出现？”

　　“这个没有听他说过。”

　　李霆思索了一下，把小孩子牵扯进来不好，但是那早夭的孩子如果只呆在小儿子身边，他们只能见一见小孩才能确定。

　　“是这样的，我们想见一见你的小儿子。”李霆快速说道，“我们一定会确保他的安全！”

　　下属很犹豫，他不知道为什么还需要见小儿子，大儿子意外没了之后，现在的小孩是他们全家的命根子，是心灵的寄托。

　　“你的大儿子，可能一直在身边保护弟弟。”

　　这句话，让下属动摇了，答应下午放学的时候把小孩接过来。

　　李霆立刻去找了羽朝。

　　“白衣鬼不会造成伤害吧？”

　　“不会，唢呐不响，他现不出原型。现出原型了也不能离开我的身边十米远。”羽朝知道他们的担心和谨慎，“你让他们在十米以外，只要是唢呐的声音能波及的地方就行。”

　　而白衣鬼除了在羽朝身边骂骂咧咧，什么也干不了。但是他也不慌，反正也死了，就算查到了又怎么样？给他定罪又怎么样？他已经享受到了荣华富贵，只是遗憾没有活得久一点。

　　羽朝拿着唢呐跟着李霆去了一间专门腾出来的房间，里面装了摄像头和录音设备。不过他们也不清楚，人和鬼的谈话，录音设备能不能录下来。

　　下属在小孩放学的时候把他带了过来，李霆为了小孩的身心健康，给他戴了耳塞和眼罩。下属想见一见儿子，拒绝了带眼罩。他们和羽朝隔着十米远，李霆和队员们围在下属和小孩身边呈现出保护状态。羽朝拿着唢呐，漆黑发亮的唢呐发出高昂的声响，如泣如诉。

　　先出现的是白衣鬼，他仍然在尝试撞向羽朝，也尝试着挣脱无形的禁锢。

　　下属被吓了一跳，看到白衣鬼不能离开吹唢呐的男生身边，他才松了口气，只是手里还紧紧抱着小孩。

　　须臾，又是一道鬼影，是穿着蓝色袍子的鬼。

　　干净利落的短发，面容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他似乎还不知道自己被看到了，只是警惕的看着对面的白衣鬼，呲了龇牙，他的牙很尖，看起来很锋利。

　　蓝衣鬼抱着小孩，手指长着长长的指甲，却小心的避开了小孩的皮肤。

　　羽朝放下唢呐，看着蓝衣鬼的方向。

　　他没有急着去触碰蓝衣鬼。衣服的颜色不一样，羽朝不清楚这是不是代表鬼的实力也不一样，贸然靠近，很可能引起蓝衣鬼的应激反应。

　　李霆拍拍下属的肩膀，“你看到了吧？有什么想对他说道，抓紧时间吧。只有一分钟。”

　　蓝衣鬼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他惶恐地张大眼睛，青白的脸上都是闪躲，双手离开了小孩的肩膀，左右环顾着似乎想找一个掩体。

　　“文睿！”

　　“文睿！是爸爸啊！”

　　下属想伸手去碰他，被李霆拦住，羽朝也摇摇头。

　　蓝衣鬼表情似哭似笑，张了张嘴。

　　但是他们听不见。

　　羽朝转述道：“他说他已经死了，不是你的孩子了。他不想让你见到他这副样子。”

　　“怎么会呢？你一直是爸爸的孩子啊！文睿，妈妈也很想你......”

　　让他们互相聊了几句，打消了一点蓝衣鬼的戒备和警惕。羽朝开口道：“文睿是吗？可以让我碰一碰你吗？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下属有些难过：“他要消失了吗？”

　　羽朝也不清楚，不过，“鬼魂长时间强留阳间，对他不好。”

　　“文睿，你去吧，让他们看看你。”

　　李霆把他们带出去了，羽朝和两只鬼留在原地。

　　羽朝发现，蓝衣鬼是不在他的控制范围的，但是具体能活动多远，他不清楚。

　　蓝衣鬼大概也明白了什么，很淡定地看着羽朝，任由羽朝伸手碰上了他蓝色的袍子。

　　很多记忆伴随着触碰涌出来。

　　蓝衣鬼去世前最后一幕，是母亲伤心欲绝的模样，这画面一直烙印在他心里，让他很愧疚。执念生根发芽，他发现自己成了鬼魂。

　　在家里有新的小生命接替他存在的时候，蓝衣鬼是开心的。他见过母亲的崩溃和父亲的颓废，新生命的到来给他们的家庭注入活力。

　　也因此，他不允许有任何东西伤害他弟弟。

　　一直到了小学，蓝衣鬼都是跟着弟弟。他发现父亲的同事总是看着他弟弟发呆，还会问一些涉及了隐私的问题。

　　已经拥有成年思维的蓝衣鬼警惕起来。

　　他在弟弟身上留出一道保护的阴气，就跟踪了白衣鬼。然后，如羽朝猜想的那样，白衣鬼想要对小孩下手，在他准备找新的接头人转手小孩信息的时候，蓝衣鬼被刺激到，也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弟。

　　鬼影状态下的他没有办法对人下手，他只能以损伤魂体的方式附身到父亲的同事身上，造成了白衣鬼的溺亡。至于为什么脱了衣服，蓝衣鬼认为这是一种侮辱方式，即使溺亡，他也不希望白衣鬼清清白白。

　　时间限制到，蓝衣鬼的身影逐渐消失。

　　羽朝轻叹。

　　世间本就不是非黑即白。他又看向之前白衣鬼在的方向，“这就是你要的真相，满意吗？”

　　白衣鬼：“哈哈哈哈！那又怎样，我们都死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蓝衣鬼附身消耗了魂体能量，现在的他伤害不了白衣鬼。

　　白衣鬼：“我生前享受了财富，死后有人陪葬，这样逍遥也挺好！你不放我走，我就天天缠着你，总会有一天我会找到方法！”

　　不过他没有高兴太久。

　　【系统：名望值+2，解锁技能，灵遣。】

　　羽朝一愣，灵遣是什么？

　　【这有什么用？还有，这两点的名望值是哪里来的？】

　　【系统：蓝衣鬼和他父亲的。灵遣是一种审判技能，技能自动审判之下，送无罪的鬼魂回该回的地方，也可以作为攻击技能使用，被灵遣命中的罪孽深重的鬼魂将体会魂体灼烧，万箭穿心的滋味，在一百次的灵遣效果后，鬼魂会永远消散，不得轮回。】

　　这技能正和羽朝的心意啊！

　　“文睿，你还在吧？”

　　蓝衣鬼飘到羽朝身边，“在。”

　　“你一直强留阳间，不仅对你的魂体有损，也会让你想保护的人阳寿有损。你为了弟弟做出的事情，站在亲情的角度，那是你不得不做出的最优解，站在我们的角度，你确实送走了一条人命，即使他不无辜。”

　　蓝衣鬼低声囔道：“有损阳寿.......可是，我也没办法消失。”

　　羽朝在房间里说道每一句话，隔着玻璃的李霆都能听到。

　　羽朝看着外面的李霆，询问道：“文睿，你也看到我的特殊之处了，我有一个能力是对你进行审判，这个审判我也无权干涉，只能听天由命。如果审判之下判定你可以正常轮回，你的魂体会被送走重入轮回。如果审判之下判定你被剥夺魂体，你将承受一百次痛苦后消散。”

　　白衣鬼已经不在乎是谁杀了他，他只害怕的拼命想要穿透墙壁逃离这个地方，听到羽朝的话，他就知道自己一定没有好下场！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了。

　　蓝衣鬼纠结地看了看外面。

　　李霆同样把羽朝的话传达给了下属。

　　父子俩遥遥相望。

　　即使只能看到空气。

　　“让我走吧。”蓝衣鬼也发现这些年，弟弟总是体弱多病。

　　他早就做好随时消失的准备了，还能见父亲一面，了去心中的愧疚，已经足够了。相信有父母在，他们会好好保护弟弟。

　　羽朝突然有些下不去手了。

　　就算经历了魔法世界，他也还没有练就一幅铁石心肠。

　　但是世间难得两全法......

　　鬼在执念消散后，不可强留阳间。

　　李霆对着羽朝点点头。

　　羽朝深吸一口气，心情十分沉重。

　　灵遣的曲调和高昂空灵的亡灵曲不一样，灵遣的音色带着肃穆和庄严。

　　白衣鬼最先发出声响，他的白爪抓着自己青白的脸，大声的嚎叫怒骂羽朝和李霆。

　　白衣鬼的周身发出烈焰的橙红色光晕，噼里啪啦好像真的火在烧。

　　而蓝衣鬼，羽朝看着他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