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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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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轻风院里终于热闹起来。前一天被梁劲风放假的仆人陆续回来,屋里屋外都忙碌起来。
厨房升起袅袅炊烟,渐渐飘出肉香,一派和谐。
房间里,两对有情人却不怎么和谐。
苏常善对于梁劲风越来越大的吃醋范围实在忍无可忍,二话不说把人拎到床上一顿教训。
日常吃个醋耍耍脾气也就罢了,还能当作小情趣。在徒弟面前跟几岁小孩儿一样吵架,还说什么谁是谁的这种话,简直是在刷新苏常善的三观,绝对不能忍。
梁劲风被按着蹂躏,忍得青筋暴起眼眶通红也不敢动作,连连保证不再乱吃飞醋。
等苏常善从榻边离开时,身高体壮的梁将军衣领散开裤带松垮,喘着粗气,一副被欺负了也不敢反抗的样子。
梁将军上得了战场下得了厨房,不怕利刃不怕长鞭,唯独害怕苏常善冷脸,在这种情况下只能伏低做小,不然下一顿肉什么时候能吃到嘴里都不一定。
更何况现在全家的经济命脉都在苏常善手里,要是苏常善真的一气之下断了他的小金库,那他才是真的要喝西北风去了。
不过,再怎么说,他也心甘情愿。
后院客房里,大个子吕思天被清歌拎着耳朵,眼眶通红连声求饶,双手搭在清歌细瘦的手腕上不敢使劲。
清歌看着文静,像个不知世事的少女。可在深宫中呆了那么久,还是在皇后身边,见过的事兴许比吕思天还多,教训人也是有一手。
只不过这一面,她藏的很深,吕思天根本不知道。
直到两人关系越来越近,几乎已经默许了彼此的关系但还没说破。而好巧不巧在这个关系亟待突破的当口,吕思天的性子没压住跟人起了冲突,差点被拿住把柄送了小命。
清歌的手段便藏不住露了出来。
当时吕思天还以为清歌有什么急事,着急忙慌跑去找她,结果被比自己矮一头,纤瘦很多的梦中情人用藤条抽得满院子乱窜嗷嗷直叫,好几天见不了人。
后来又被拎着耳朵耳提面命,要他谨慎行事,万万不可像苏常善还在时那般肆无忌惮,没人给他兜底。
但说到最后,等吕思天伤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时,事情又被清歌处理的井井有条,危机就此过去。
从那之后,两人的关系便定了下来,而清歌从某种角度上也接替了苏常善对吕思天的管教。
此时此刻,吕思天被清歌拎着耳朵,就像大狗被兔子扼住命运的喉咙,又可怜又可笑。
“我错了,我错了姐姐!我就是……我就是太久没见到师傅,没忍住……”
清歌叹了口气放下手,吕思天揉了几下耳朵,赶忙凑过去握住她的手搓了搓。
“吕思天,我知道你师父待你好,你几乎将他当亲人看。可说到底都是没有亲缘关系的人罢了,终究还是要客气些,不要太肆无忌惮。”
她走到榻边坐下,吕思天便亲昵依着她的肩膀,环坐在她身后。
“我知道你担心我,”他用鼻尖蹭了蹭清歌的脸:“但梁将军和师傅都是值得信任的人,他们和旁人不一样,是家人。”
是可以容忍嬉笑打闹,可以耍小脾气,可以依赖的家人。
他趴在清歌肩头,笑了笑:“相信他们,好不好?”
***
晚上,轻风院里铺上了地毯,摆上了木桌。
院中间支起一大盆炭火,一只小羊被架在上面,烤的金黄,吱吱流油。
“前几天客人带来的小羊,外面可吃不到。你来的凑巧,正好尝尝。”苏常善坐在桌边,用主人翁的姿态招呼吕思天。
说是客人,实际是驻守边关的将士,梁劲风曾经的下属。
他们在边关这么久,脱离朝廷远离政务,但梁劲风同曾经属下的交际从未停止。
这边关的兵马将成为他和苏常善安全养老,直到离开人世的最后底牌。
“什么都不带,就知道张嘴吃饭。真是好福气,碰上这么好脾气的师傅。”梁劲风看不得苏常善对别人上心,忍不住酸言酸语。
吕思天争风吃醋的念头又钻了出来,梗着脖子正要回怼,被清歌拍了下手臂,当即身子一僵,气势锐减。
“我……我就是运气好,怎么了。”他不情不愿,用不怎么激烈的语气小声反驳。
苏常善饶有兴味的挑了挑眉,半晌道:“我还总担心清歌姑娘跟了你会受欺负,叫她受了委屈便来找我,没想到……”
他那一双漂亮的眼睛在吕思天的身板上下打量,轻声笑道:“被管的很严嘛。”
清歌用帕子捂着嘴笑,温婉道:“公公说笑了,只不过夫妻相处相互劝诫,谈不上管教。”
吕思天眨了眨眼,看了一眼清歌,又看了一眼苏常善,默不作声挪了挪屁股,往苏常善身边靠了靠。
“师傅……她打人好疼的……”吕思天小声抱怨:“我之前做错了点事,她就教训我,我当时快吓死了!”
谁也没想到看似柔弱的梦中情人,甩起藤条能那么虎虎生威啊。
清歌温婉大方的笑险些没维持住,柔声问:“吕思天,你觉得做错的是小事吗?”
大约是知道自己在苏常善心中的形象已然崩塌,清歌不再伪装,而是直接寻求认同:“苏公公,既是跟着吕思天称呼,那我也叫您一声师傅。那次我教训他,是因为他惹了不该惹的人,险些留下马脚。要是让人发现了,分分钟都是丢命的事,这不该教训吗?”
夫妻间以全名相称向来没什么好事,吕思天皮都绷紧了,连忙挪回清歌身边,抚着她的后背让她消消气。
"清歌姑娘在信中都跟我说过,也确实欠教训,"苏常善压根没想法参与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只说:"以后有清歌管着你,我也放心了。就你这个风风火火不拘小节的脾气,迟早要吃大亏。"
吕思天皮了一下,两边都没讨到好,肉眼可见的晚上要吃教训,缩着脑袋老实了。
他是皮,但不是没脑子,也不抗揍,再皮下去要出事的!
架子上的烤肉可以入口,仆人取了刀来,梁劲风便和吕思天勾肩搭背端着盘子去切肉。
清歌和苏常善对坐,举起酒杯笑了笑,一口饮尽。
苏常善同她一起,喝完侧头去看那边分肉都能打闹起来的两个人,笑得有些无奈,但眼神中满浸着爱意。
"我这徒弟脑子里总缺根弦,也亏你忍的了他。"苏常善将目光从梁劲风身上挪到吕思天身上,含笑道:“当时我也只是想牵个线,没想真能成。”
清歌抿唇笑了笑,酒意上头有些脸红,手撑在桌上托着下巴看过去。
那边,吕思天跟梁劲风就‘哪块肉最好吃’展开争斗,比比划划争抢着要把肉划拉到自己盘子里。
清歌看着,忍俊不禁:“是有点傻,但真挚可爱。除了他,宫里哪还养得出这样的人。估计全天下找遍了也找不到第二个对我这般上心的人,又如何不心动呢。”
真情流露的话说完,清歌回神看向苏常善,见他神情露出几分打趣,一时有些不好意思。
"聊我们聊了这么久,你们呢?在边关的日子不比京城,能适应吗?”
苏常善晃了晃手中杯盏,视线扫过院中一草一木,扬起一个释怀的笑。
“我从未这么自由过。”他说。
边关生活是不如在京城便利,可他们用前半辈子换来了数不尽的金银财宝,足够换来便利的生活。
五年的时间,他们先是下江南,然后去了西南的山川,看过无数风土人情。然后他们回到了西北边关,这个他们无比熟悉的地方。
梁劲风用武力威慑找事的混混,苏常善用手头的钱财和头脑经商。本以为后半辈子都要坐吃山空,却不想钱越赚越多,日子过的越来越好。
边关的将士时不时就会来家里拜访,哼哧哼哧吃他们一顿大的,然后再牵来两三只牛羊当作回礼。
在边关稳定下来后,苏常善和梁劲风一起,又去了一趟天竺。
这次,边关的将士们将他们护送到了国界。他们有充足的食物和水,带着商队,一行人在沙漠中像一条蜿蜒的蛇,生命不息。
他们围着篝火跳舞,躺在地上看星空,甚至骑着同一头骆驼,在队伍的末尾悄悄地做坏事。
天竺的老国王已经退位,阿孜古丽的哥哥担任国王。阿孜古丽找了驸马,是个白净的中原书生,温柔脾气好,两人很恩爱。
见苏常善和梁劲风一起来,他们高兴又惊喜,说野鸳鸯又飞回了这里,会给他们带来好运。
事实也确实如此,两地的商路被逐渐打开,接壤的百姓因为通商而富足,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
苏常善在假死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哪怕他跟梁劲风不能一起走到最后,也大不了就是用银子安度晚年,总不会比死在宫里更差。
但现实是,他得到了做梦都不敢幻想的美好,就像十五年前梁劲风在沙漠里同他一起畅想的那样。
在天竺的最后一天,众人围着篝火在金黄的沙滩上跳舞。梁劲风拉着他跑到沙堆的背风坡,在沙堆的掩盖下亲热。
耳边是熟悉的人嬉笑打闹的声音,头顶是墨绿深蓝与无数星星闪烁的天空。他们再次在星空下接吻,翻滚,只是这次心中没有绝望,而是无尽的快乐。
清歌被苏常善的描述打动,神情温柔。
“看来真的很幸福,”她知道在宫中度日不易,于是举起酒杯同苏常善隔空对碰:“苦尽甘来,得偿所愿。”
过了会儿,她从感叹中回过神,又没忍住八卦的心思。
她看着苏常善眼中对梁劲风的爱意,笑着道:“梁将军看起来占有欲很强,会经常吃醋吗?”
闻言,苏常善笑了下,撑着头看她:“又来打趣我。”
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停下动作后又思考片刻,对清歌坦言。
“其实……我挺受用的。”苏常善缓缓解释,没有发现身后分肉的两人在逐渐靠近,自顾自道:“我一直很没有安全感,患得患失,但我控制不了这种情绪。他很容易吃醋,把我看的比什么都重要。虽然有时候觉得无奈可笑,但不得不承认,我是喜欢,甚至享受的。”
这话说完,场面安静了片刻。
苏常善抬起头,便看见清歌捂着嘴直笑,吕思天面红耳赤不知道看哪,而自己身后贴上了熟悉的滚烫身躯。
“早知道你是这么想的,我就不该收着。”梁劲风的声音带笑,又坏又潇洒。
“你到底哪里有收着!”苏常善双手在桌下极力抵抗梁劲风作乱的手,忍无可忍抬头吻住安抚。
对面的两人眼观鼻鼻观心,最后相视一笑,背过身去讲起小话。
溶溶月色里,轻风院一派平静。两对有情人望着圆月,伴着轻风,似乎有无数情话可说。
而无数窃窃私语浓情蜜意,皆融在这夜的晚风里,飘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