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六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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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没有犹豫的，林星野把刚刚卷起的裤子放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走到白思娣的房间门口，轻轻扭开了门把手，里头已经黑了下来，只留窗开的一个小口，微弱的一点光照在了纱帐上，朦胧了一片。
应该是睡了，林星野舒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冷冽的风在推开小区门的那一刻迎面而来，林星野不由得把头埋进了羽绒服里，小区十分安静，甚至都没有人走过。
一盏盏街灯下，祁砚就站着，身长如玉，仿若融入街景，莫名的寂寥就这样披在了他的肩上，默默的，很长很长的影子像是在另一个世界，替他去热闹。
月光下，他是无言的长歌。
呼吸有一刻的滞涩，林星野的心好似被什么扎了一下，从收到消息到走下来这一路的猛烈跳动的心跳就没停过，只是此时此刻，热血被风霜裹挟，慢慢冷了下来。
那迟来的疑惑才在心头浮现。
他慢慢走了过去，脚步很轻，总觉得祁砚会在某个时刻发现他，然后回头，可始终都没有，他就是静静地站着。
一只手犹犹豫豫地想要搭上他的肩膀，却又害怕惊扰了他。
下一秒，手腕被抓住，冰凉的触感一直连上心，林星野撞进了祁砚的眼睛里。
“星野，你学坏了，竟然想吓我。”
“……”
林星野表示他很冤枉。
狐疑的眼神落到了祁砚眼底的调笑，之后他别开了眼，冻红的耳朵燃起热温。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来就下来，真是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祁砚抱臂打量着林星野，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林星野懵了一下，突然有个诡异的想法，不会祁砚来这一趟就是为了看他有没有防范意识的吧。
他低着头慢吞吞的打字——那我走？
没等他继续打下一句话，手机就被祁砚抽走了，他顺手塞进了林星野的口袋里，敲了敲他的脑袋，“就那么不想看见我？”
林星野彻底没辙了，今晚的祁砚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明明看上去表情、眼神都没有变，连那眉峰的弧度也似从前。
几秒后，林星野犹豫地抬起来手，在祁砚的注视下去拉他的手，还没拉上，就听到他很轻的笑了一声，继而手就被牵上了。
相接处的掌心的温度温热，林星野觉得他的灵魂震颤了一下。
其实谁都没有承诺过什么，但彼此就是懂了那没说出来的话。
发愣的林星野有种冒傻气的可爱，祁砚勾了下唇，然后牵着他往前走，“走啦，难道就在这呀。”
往前走了好几步，林星野感受到小腿受伤的那个位置在冷风中开始发痛，皱了皱眉头，压下那针扎似的疼，他不动声色地继续抬步跟上祁砚的步伐。
但没走两步，前面祁砚就停了下来，把他从头到脚都看了一遍，专注的眼神像是要把他放在显微镜下照。
“你腿怎么回事？”
林星野不自然地把手受伤的腿遮掩似的藏了藏。
这欲盖弥彰的做法自然没有逃脱祁砚的法眼。
祁砚眉心拢起，刚刚没有注意，现在凑近了些闻到了活络油的味道。
想起了从前他身上时不时会带着的伤，心头的火一下就冒了出来，“你家里人又打你了？”
准确来说是亲戚，不太熟的亲戚。
他爸就算会动手也碍于行动范围有限而力不从心。
可若说出今晚发生的事情他就会心情低落，本来祁砚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干什么要两个人都不开心。
林星野在祁砚的注视下一点点挪到前头去，伸出手去抱他的腰，把头埋住，不让他看见他的表情来。
祁砚毫无防备地被扑了个满怀，身子有一瞬的僵硬。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将人揽紧了在怀里，低低叹了一口气，“你呀。”
胸膛里的气息包裹着林星野，耳根更烫了。
柔软的耳垂被人轻轻捏住，揉搓了一下，酥麻感从脊背处蹿上，他不安地在他怀中颤动了一下。
“真的没事？”清冷的嗓音都头顶处传来，得到怀中人摇头的答复之后，祁砚才把人从怀中捞出来，低下身子去掀起他的裤腿处。
宽松的运动裤从底下撩起，祁砚认真看了一会，才把裤子卷了回去。
还好不是很严重。
饶是如此，祁砚那股郁气还是没消，“你这几天拍给我看，我看看你的没事几天能好。”
林星野往后一步缩了脚，瑟瑟冷风里都快冻掉皮了。
好不容易拉着黑着脸的祁砚走出了小区，林星野才算定下心来，虽说没人吧，但是在自家楼下见面什么的，还是发憷，自己刚刚还是太大胆了点。
长街唯有路灯亮起，成列的红灯笼铺满了阒静的夜。
B市是移民城市，一向年味不是很足，每逢过年都是往外返乡的人不停奔波，留下这个沉睡的城市，偶有的烟花在天际绚烂，鞭炮声也是时有时无，炸不起一点水花。
也是在这个时候，四野无人，林星野感觉到那酸涩在心底里涌动，他和祁砚的相处这般无言，一个人的自说自话总会厌烦的吧。
像是林志孝，总是在一个封闭的家里突然的暴躁，就算是发火也是一个人的声音寂寞的回响，这样的冷漠会把人逼疯。
肢体可能听到了心里的难过，刚刚走的几步让小腿开始疼了，额头上的一点细密的汗说不清是疼的，还是走出来的。
祁砚把林星野的手扣住，盯了他几秒，“上来，我背你走。”
林星野顿了好几秒，看着在眼前蹲下来的人，有些犹豫不定。
“愣着干什么，上来。”
慢吞吞的，林星野上前去了几步。
当祁砚背上他站起来的时候，整个视野好像不太一样了，红灯笼红得璀璨耀眼，仿佛要照进人心里去，街灯次第排开，像是长夜送来的贺礼。
心角好似被撬开，鼻腔里灌进来的冷风都暖和了几分。
“看来你都没有好好吃饭，怎么那么轻。”
林星野心想祁砚从前又没有背过他，怎么就知道他以前多轻多重了，但不想让他说的话没有回应，林星野伸出手去捏他的脸。
嗯…软软的。
向下摸到了坚硬的下颌。
祁砚对于林星野这样玩泥巴一样的行为表示无语，不过也没有阻止，两个人就这样走了一段路。
许久，在两柱街灯的间隔，祁砚的声音传来，像是从很远很远飘来，掉进耳朵里。
“星野，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吃鱼吗？”
林星野的眸光定格了几秒，而后轻轻在他后脖颈处写了一个不字。
“我小时候是不知道鱼有刺的，后来我妈离开家，没有人给我挑刺，有一天我在家吃鱼被鱼刺卡住进了医院，那个时候我才知道鱼原来是有刺的。”
“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吃过鱼。”
许久，后颈处，林星野修长的手指画了一个哭哭的表情，然后添了上了一个大大的叉，祁砚楞了一下，慢慢笑了，好似那些堵着的郁气都被他一个大叉给踢走了。
等到林星野再画下一个笑脸的时候，祁砚突然说：“我妈今天回来看我，说想让我出国读大学。”
毫无预料的，林星野的指尖就定在了皮肤处，刚刚的笑意僵在了脸上，心头的血好像一下都被冻住了，微张的嘴灌进的冷风如利刃割着肉。
今晚全部隐约的喜悦被浇了一盆冷水，脑子里也像是没有了思考的温度。
那祁砚今天是来告别的，对吗？
这个念头一起来，林星野压抑不住的难过在心潮里翻滚，横冲直撞的气在肺腑中横行霸道，让他有几个瞬间都喘不过气来。
感受到了背上人的僵硬，祁砚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了动作。
就这样静静地往前走，一步一个脚印，重叠的人影在成排的路灯下拉得很长，纤细而朦胧。
林星野侧着，把头轻轻搁在他的肩上，很漫长的沉默让他们走入了一个情绪的怪圈。
心被人把着扎洞，绵密的针脚逐渐乱了针脚，只剩下呼吸里的酸。
脚步停下，只听他说：
“我没答应，星野，我们一起上大学好不好？”
脚下的云端踩到了实处，林星野悬着的心陡然跳动，骨节修长的手指骤然收紧了，在他衣服上划出一道痕迹。
这一步，终究是祁砚先跨出来了。
他希望他未来的生活里有你。
悬而未决的关系在这一刻有了明晰的路可以走。
现在的林星野脑子有些发蒙，像是被多日来的思念和彷徨冲昏了头，乍然一听祁砚要离开的消息又乱了阵脚，无处安放的手脚仿佛在此刻都是多余的。
祁砚仍然在走，走过了红绿灯的路口，这条长街好似没有尽头，一直延伸向了天边，如果有南国有霜雪，寒冬时节，彼此许了一个契阔之约。
像是试探，也似回应，林星野伸出衣袖里缩着的手，暖暖的，很轻很轻地贴在了祁砚的侧脸上。
没有说话，却给了回答。
祁砚眉眼舒卷，微微偏头，唇瓣轻擦过林星野掌心。
触电般，林星野像是刚刚探出头的小动物倏地一下又把脑袋缩了回去，滚烫的手指酥麻发软，瑟缩在袖子里不敢动弹。
然后就听见祁砚很轻的笑声。
还没做好准备的，林星野下意识绷紧了脸，因为他感受到祁砚加快了步伐，往前走快了好几步。
不是吧，他都不累的吗？林星野不合时宜地想到了这个。
也没空多做他想，靠在他的背上，看着周围流转的风景，过耳呼啸的长风，以往走过千万遍的路走过变得陌生，掩映的枝条在灯光下交叠繁茂。
像是做了一个美梦，躺在悠悠的云端里，纵游四海，天际云光水色相连，倒映出人间璀璨的烟火。
直到晚上躺在床上了，林星野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不敢闭上眼睛，仿若眨一下眼梦就碎了。
不知道自己怎么迷迷糊糊地就回了家，走之前好像还抱了一会，但他脑子发晕了，走路都快走不明白了，一度让祁砚看这他走了一条歪歪斜斜的路回家。
翻来覆去的好几次，林星野把被子往上一扯，盖在了头上，一呼一吸变得炽热，更难受了，精神好像是上了发条，一直在飞速的转，至于转去哪里，他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就天马行空什么都在想。
从被子里挣脱出来，一只手伸出去，偷偷地把手机从床头柜拿了过来。
一开屏幕，刺眼的光差点没把他送走，林星野立刻把调低了亮度。
也不知怎么的，就打开了和祁砚的聊天记录，从他们认识的那一天开始看。
第一条消息就是：【我是祁砚。】
然后林星野就照着模子干巴巴回了一句，天知道那个时候他有多紧张。
其实他们俩的聊天记录不多，他在学校不用手机，都上交到老何那里去了。
等到他往下翻了一会，突然弹出来了一条消息：
【星野，快点睡觉】
像是家长逮到偷玩手机的小孩，欲盖弥彰似的他立刻关掉了手机屏幕，扑通扑通直跳的心在暗夜里十分明显。
……他开了天眼不成？
不信邪的，林星野又打开了屏幕，看到之后的另一条消息：
【不睡明天加试卷。】
真是大半夜也不忘写作业。
没辙了，林星野也不敢回，将手机塞回了床头柜，他闭上了眼睛，好像真的是那句快点睡觉了起了作用，困意慢慢席来，眼皮子打起架来，没多一会呼吸就平稳了。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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