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掉落山崖 ...
-
有了李宗明的首肯,接下来推进就顺利很多。
等到夜市开市前一晚,明明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但李玉舒却依旧紧张得心怦怦跳。
所幸的是李宗明这次来京城顺路把她贴身侍女带上了,至少在生活上省力很多。
李玉舒趴在枕头上,忽然出声:“绿芽,明天陪我去京郊承恩寺上头香吧。”
绿芽点点头,“那等下奴婢去和掌柜说一声,让他备好马车。”
“嗯。”
现在万事俱备,明天拜拜菩萨,捐够香火钱,应该东风也会吹到她这儿吧。
五月,春末夏初,整个京城都被吹绿了,京郊更甚。承恩寺地理位置颇为偏僻,虽名气大,但香火客多为世家贵族,总体仍较清净。
李玉舒为了那柱头香,难得起了个大早,就怕出意外被人抢了先。
不过可能真是她来得太早,寺门未开就候在门外。
等她上完香,和在后院禅房和悟净大师谈完出来,才有隐隐约约的人声从前院出来。
李玉舒在后山桃林慢悠悠逛着,忽然生出几分热意,上下摸了摸,“绿芽,我的扇子呢?”
绿叶不解:“小姐,扇子您自己拿着的呀。”
想起刚刚从禅房出来的情景,她无语沉默片刻,就这么一会儿居然就能落下东西。
“......我好像把它丢在悟净大师的禅房了,你去帮我取一下吧,这儿景致好,我再玩会儿。”
等绿芽走后,看着漫山遍野的花,久违的情致起来,她又往里走了走。
可万籁俱寂、只有几声鸟鸣的山里,此刻却忽然模模糊糊传来几声异响。
有些距离,听不太真切。
她又绕过一座假山,往桃林深处走去。
看清眼前的景象后,李玉舒呆愣在原地,倒吸一口气。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黑衣蒙面人的尸体,空气中的花香和弥漫的血腥气混合在一起,叫人几欲作呕。
而离她最近的谢临,亦是一身黑袍,但后肩处有一道明显的刀伤,雪白的中衣和翻开的皮肉都暴露了出来,伤口处还在汨汨渗出鲜血。
余光瞥到她时,谢临亦惊诧了一瞬,就是这一分神的功夫,剩下三个黑衣人又趁机冲了上来。他提着剑,纵然武功高强,可负伤后,明显无法从围攻中脱身。
几人缠斗时兵器相撞的尖锐声响倏地让她回了神。
鼻息间充斥的腥气让李玉舒清楚地意识到这不是闹着玩的,而是搞不好下一秒就要出人命的事。
她看着打斗在一起的几人,心里默默对谢临道歉。
等她跑到前院,一定会帮他找来帮手的。
对不住,她还是先溜了。
“不好,那女子想走!”
其中一人一看她往后退的动作,淬了冰的目光扫过来,立马抽身往她这儿冲过来。
但有人比他动作更快。
李玉舒还没反应过来,腰间一紧,就被人提离原地。
下一秒,山崖林木急速从她眼前划过,整个人失重般急速下坠。
*
“小娘子?”
耳畔传来几声呼唤,将她从混沌中拉了出来。
李玉舒费劲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淳朴的农妇脸。
“你总算是醒了。”
李玉舒头疼得快炸开了,在心底那一万个疑问出口前,她舔舔嘴唇,嘶哑着问:“水,水。”
直到冰凉甘甜的水顺着喉管到胃,喉头那股火灼般的痛感才消失大半。
听着薛大嫂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她才慢慢将事情串联起来。
被谢临带着跳下山崖后,两人中途跌到了一棵大树上,她的后脑勺重重磕了一下,失去了意识。
“我家男人去河下游村子帮猪看病,在河边上看到了你还有另一个俊俏的小郎君,都躺在那,后面一看还有气儿,就把你俩带回来了。”
“他呢?”李玉舒转了转眼珠,这间简陋的房间里除了她这的一张小床外几乎不剩什么摆设。
薛大嫂说:“咱家只有两张床,太窄。那位小郎君伤比你重多了,放在另一边了。”
直到她不顾薛大姐阻拦,慢慢挪到另一边的小房间里,看到谢临躺在床上的样子,才明白她说的“伤得重多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往日总耀武扬威神气得不行的男子此时却像失去了生命力一般,趴卧在床上,眼睫紧闭,露出的半边侧脸毫无血色。他的肩膀和胸膛处缠上了重重的纱布,却依稀可以瞧见纱布下的粉红血痕。
虽然平日总和他不对付,而且自己这次受伤还有部分是他的原因,但看着之前生龙活虎的一个人这样躺着,李玉舒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像是被一块大石头重重压着。
薛大嫂叹了口气,“这小郎君三天里一直反复发热,总不见好,若是一直这样下去,怕是......”
看着她这幅样子,薛大姐顿时收了声,没再说下去。
接下来这两天,李玉舒没事就搬着张椅子坐在他床前发呆,顺便帮薛大姐承担了喂药照看的任务。
讨厌归讨厌,她可没做好心理准备在这儿把他送走。
谢临退烧睁眼的那一刻,李玉舒一边往堂屋跑一边叫着薛大哥。太过惊喜,都忘了自己身上那几处皮肉伤。
“行了,”薛平上下检查了一番,那流程活像给某种动物看病的过程,“烧退了最大的问题也就没了,接下来只要好好养伤,没什么大问题。”
李玉舒仍不放心:“那他怎么马上又昏过去了?”
“总有个过程嘛,能睁眼就说明最惊险的鬼门关他已经过完了。”
果不其然,等到晚上,谢临已经彻底恢复了清明的意识。
薛大嫂看着喜形于色的李玉舒,冲谢临打趣道:“你这小郎君,睡了几日终于舍得醒了。你是不知道,这几天把我们大妹子急得哟,天天守着。”
事虽然是她干的,但是从薛大嫂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她跺跺脚,连忙阻止,“大嫂!”
薛大嫂见她红透的脸颊,笑容更是收不住,诶哟一声,调侃她:“还害羞了?”
又转身对谢临说道:“这样好的小娘子,可要好生对她。”
谢临趴在床上,喉咙间溢出一声轻笑,嗯了一声。
等薛大嫂走后,李玉舒脸上热度依旧没下来,她瞪着罪魁祸首,秋后算账:“你刚才嗯什么嗯?”
谢临避重就轻,将问题抛了回去,“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李玉舒羞愤得不行,“我们明明就不是那种关系,你干嘛不说清楚,还要应和人家,让人误会。”
“哦,”他淡淡看着她,“那你觉得说什么关系合适?”
她头一歪,随口答:“侍卫和小姐?”
谢临嗤笑一声,“哪家小姐对侍卫这么着急担心的?而且你说我是侍卫,不觉得是在指鹿为马、羞辱别人的脑子吗?”
“......”
一张嘴,还是这么欠打。
臭屁死他算了。
李玉舒望天,还没等她想好答案,床上那人又不以为意道:“我们本来就是未婚夫妻,权宜之下将时间点提前一下有什么关系。”
李玉舒哼了一声,反驳他:“尚未成婚就是尚未成婚,婚约是有可能不作数的。”
谢临沉默一瞬,冷声道:“随你。”
说完,闭上眼转过头,不想再看她。
反正都醒了,她也懒得在这应付他神秘莫测的臭脾气,转身出门。
结果刚走到堂屋,就被薛大嫂叫住,不由分说塞给了她一个小瓶子。
“阿舒妹子,你郎君腰上有个地方撞出了淤血,要尽快散了才好。你快拿这药酒去帮他揉揉吧,啊。”
说完,又是一阵风一样的进了厨房,完全没给她反抗的时间。
推开门,谢临回头,一看是她去而复返,语气不善:“干嘛?”
她小脸板着,更凶:“涂药。”
等她在床边坐下,看清那块伤口时,才明白为什么薛大嫂这么急着要她帮忙上药。
少年背部精壮,肌肉匀称,却因右侧后腰处那一块手掌大小的淤青而破坏了美感。
几天过去,中间的地方都已经发黑发紫,十分可怖。
她拔开瓶塞,谢临见这毫无经验的大小姐直接把瓶子对准他的伤口,连忙反手握住她的手腕。
“等下,药油要先倒在你手上,揉到手心发热再来揉伤口。”
这时候她格外听话,一点不敢乱动,硬是等掌心发烫了才试探性地往他腰上落下。
“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太重了?疼吗?”
一连串问题跟散掉的珠子一样砸了下来。
谢临脸埋在枕头里,不耐烦道:“别吵,安静点。”
李玉舒嘟着嘴,不服气分辨道:“我哪吵了,你不说,万一我力道太重了,等会弄疼你了怎么办。”
谢临听着她嘟嘟囔囔的声音,简直没脾气了。
这丫头还担心她的手太重,实际上,那点力道相当于一根羽毛轻轻刮过腰背一般,除了勾起一股痒意以外没有任何效果。
他突然出声:“你力气再重点。”
后腰处的药酒开始发挥效用,但他发现,好像自己身体里热的不止是后腰那块。
随着李玉舒的手在腰间反复来回,全身的血液都在加速沸腾,向着下面同一个地方涌去。
李玉舒坐在床边,昏黄的烛火下,能看到的除了他黑乎乎的后脑勺,就只有他青筋暴起的脖颈,和异常发红的耳垂。
她迟疑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你还好吧?”
好一会儿,谢临才闷声道:“......闭嘴。”
声音沙哑低沉,却又掺杂着一丝陌生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