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研为定！》绮非

59、前程似锦

　　石耀抓着手机，怎么看怎么不对。

　　“你俩不熟？”刘明博凑过来瞧一眼，敏锐发现问题，“站岗呢？我和导师合照都没那么拘谨。”
　　“哎对，挨近一点。启星你往左边靠靠，别挡着后面的花。”石耀掌镜，现学现用指导动作。

　　贺启星依言往左挪一步，肩轻轻蹭着肩。

　　“你俩，都别假笑。”石耀继续指挥。
　　宁北之面对镜头身经百战，表情管理信手拈来。却没想到有一天也会被业余摄影师下令“别假笑”。

　　他当然意识到自己的紧张和僵硬，稍稍卸了劲儿，听话地微低下头调整呼吸。这个合照很仓促，但他真心想和贺启星留下一张最好的毕业照。
　　忽然，肩上搭过来一只手。

　　“大明星，和粉丝合影总得开心点吧？”
　　宁北之发现了，贺启星叫他“大明星”的语调总是懒洋洋，眼里还带些促狭。
　　这句话很有效，像是短暂回到两人拉扯间走向亲密的那段时光。

　　宁北之被逗乐，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过气偶像当然会尽可能满足粉丝的合影要求。
　　于是他稍稍歪头侧向对方，发丝绕着发丝，遗憾压着遗憾，朝镜头粲然一笑。

　　阳光下，两条银色垂布闪着光，定格在这瞬间。

　　石耀低头检查照片，技术不够，颜值来凑，综合起来就是完美。
　　“我们去湖边补两张吧，”严楠松拍了拍自家两位兄弟，“前面没拍好。启星你就不用了，你拍的都好。”
　　“行行行。”石耀扛起三脚架就跟着走，“启星你等会儿再来找我们。”

　　三人一溜烟跑没影了。贺启星回头朝宁北之笑：“他们演技是不是挺差的？”
　　“上舞台不行，”宁北之客观点评，“但应付我俩……勉强够用。”
　　说完，上下扫了眼贺启星：“你穿学士服很好看。”
　　“比不上你，你穿什么都好看。”贺启星也在细细打量对方。这人就是衣服架子，早在图书馆大衣T台秀他就见识到了。

　　贺启星带人往树下走：“你什么时候离校？”
　　“周日。”
　　“毕业晚会第二天？这么着急。”
　　“第三天。”宁北之睨他一眼，柔声说，“毕业晚会在周五，仅此一次，你别记错啦。”
　　“对不起。”贺启星轻轻笑着，“仅此一次，会准时到的。”

　　树下一站，顿觉清凉。宁北之对着树干，下意识抬头。
　　撞进一片似血的火红。热烈，灿烂，无畏，绽放一场最为盛大的礼赞。

　　时光的河，入海流，终于轮到他们走到凤凰花开的路口。
　　“我能抱一抱你吗？”宁北之问。

　　一如当初复试考场外，贺启星向他张开双臂。

　　可宁北之却不再有那时的莽撞冲动。他缓缓上前，把人搂住，下巴轻轻搭在贺启星的右肩。
　　他又发现了，每当面对面，自己似乎更喜欢站在左侧。也许是图书馆机缘巧合的座位选择，又也许是考场外第一个拥抱，贺启星就是这么搂的他。

　　两人身高相仿，臂膀搂着臂膀，胸膛贴着胸膛，温度传递温度。本该是一个用力贴紧的拥抱，此时却只能克制地轻轻贴近。
　　宁北之再次抬头，撞进这一片明艳至极的红。

　　风吹过，花瓣簌簌落下。落在身上，吻在发顶，铺就脚下一层红毯。既是今日告别的华丽谢幕，也是奔赴未来的铁甲战袍。
　　他们都将从中汲取力量，全副武装。挥别来路，奔赴山海。

　　贺启星轻轻拍了拍宁北之腰侧。他不知道宁北之有没有哭，希望他别哭吧，毕业了，要开开心心的。
　　宁北之深吸一口气，顺势后撤一步。他没哭，反而笑得很好看。毕业了，总得给贺启星留个最帅的模样。

　　花瓣雨下，迟迟没人开口。

　　贺启星留恋怀里那点淡淡的香气，最后让他一局：“北之，给我送个毕业礼物。”
　　宁北之有些意外：“你想要什么？”
　　“你的毕业论文。”贺启星说，“彩打，装订，给我一份。”

　　“订一份可不便宜。”宁北之学着他竹林下的谈判姿态，挑眉问道，“回报？”
　　“交换。”贺启星说，“我的毕业论文，签名版。”

　　“签名版？人脉是吧？”宁北之又被逗笑，“怎么说，等你成为院士，拿下诺奖，我就高价出售？”
　　“但愿不会成为我的学术污点。”贺启星永远能接住他的话，“放心，我会努力，早日让它卖个好价钱。”

　　毕业礼物谈妥，其余无需多言。时间宝贵，再看一眼这场落花。

　　许久。宁北之轻声但郑重地说：“那么，贺启星，毕业快乐。祝你前程似锦。”

　　贺启星捏下对方肩上的一缕红，藏进手心。他想，他会把这个场景牢牢印在心里。

　　他同样送上最诚挚的祝福：“北之，毕业快乐，前程似锦。”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终究还是到了告别这一刻。
　　宁北之往后再退一步。

　　“我走啦，再见。”

　　贺启星立在原地。如同每年毕业季的凤凰花，只需祝福，不必挽留。

　　“再见。”

　　宁北之又在笑。定了两秒，潇洒转身，大步离去。

　　学士服衣摆打着卷儿，带起地上落花一阵旋。

作者有话说

　　给两位点一首《凤凰花开的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