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你就恶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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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锅局终于进行到最后环节，冰粉vs冰淇淋。
宁北之挖一勺香草，再挖一勺蔓越莓，两个冰淇淋球圆圆滚滚，撒上薄薄一层坚果碎。
“技术了得。”石耀对比自己破破瘪瘪几团东西，直接把碗递过去，“给我也整一个，我要紫的。”
给石耀和陶天歌各挖两个大圆球，刚要关上冰柜门，一位蘑菇头妹妹把碗递过来：“叔叔，我想要一个草莓味的。”
宁北之：“……好。”
青春男大已是叔，那两人发出怪笑，勾肩搭背回了包间。
石耀刚一落座，就撺掇贺启星：“冰淇淋，好吃，你也去整一个。”
“饱了。”贺启星莫名其妙。
接着膝盖就被撞了一下。石耀疯狂暗示：“让你去你就去。”
贺启星挑眉看了他两秒，撂下筷子起身。
“我跟你一块儿。”唐尚抽了张纸巾擦嘴，跟着出了包间。
还没走进甜品区，三个小朋友互相拽着衣摆跑来。
“快点，要排队的。”
贺启星纳闷儿，什么菜品，除了鲜切肉还有要排队的？
拐过弯，明白了。
大帅哥正俯在冰柜上忙活，旁边规规矩矩排着四个小朋友，人手一个小碗，眼巴巴踮脚往里看。
草莓球扣给第一个小朋友，宁北之赶客：“行了，只能要两个球，下一位。”
“一个紫的，一个绿的。”第二位小男生雀跃着上前，撑着冰柜边缘挑选，“哦不，不要紫的，要白色的。”舔舔嘴唇又说：“哥哥，第二个球，能不能半个紫的，半个白的？”
嘴甜，叫了哥哥，可宁北之铁面无私：“你想得美。”
贺启星轻轻笑着，和唐尚跟在队伍后头。
“你和北之很早就认识？”唐尚不动声色套话。
“在图书馆见过。”
“哦，北之确实耀眼。”唐尚笑了笑，“说起来，大二那会儿，去图书馆坐个半小时都能被告白。现在好很多了，至少能安心复习，备考期间没听说有什么人追着告白。”
也还是有，只是没成功。
至于别的么……贺启星藏好心虚：“备考重要。”
俩一米八大汉跟在小孩后头，过于显眼。宁北之拧腰转回身：“你俩干嘛呢？”
唐尚：“排队。”
终于，前面的小孩捧着完美的冰淇淋球，满心欢喜离开。贺启星把小碗递过去：“绿色，抹茶味的。”
“那是蜜瓜。”冰淇淋挖掘工面无表情。
贺启星：“都行，哪个好吃？你随便挖一个吧。”
宁北之手里的挖勺打着转，眨了眨眼。
小碗很快回到贺启星手上，五彩斑斓，各挖了一道长条薄片。叠一座小雪山……倒也好看。
眼看着后头又来了几个小孩，宁北之迅速把挖勺塞给唐尚，深藏功与名，转身离开。
唐尚：“……”
包间里聊着打工人的心酸，不考研也不保研的几位在不同公司实习，被社会狠狠毒打，各有各的苦，几乎抱头痛哭。
宁北之叼着塑料小勺仔细听，物伤其类。
要是自己没考上……也太惨了，备考叠加工作实习，简直是喝完热美式再啃生黄连。
冰淇淋吃完，两个空碗恰好靠在一起。
“走呗，十点，差不多了。”
“17个盘。前面是收了两次吧，各20个。”陶天歌做着最后盘点，“那就是，一共吃了57盘肉，人均7盘。可以啊，回本！”
“要么说大学周边开不了自助餐呢，大学生啥事不干，净能吃。不出两个月，给你干到闭店。”
饱暖思淫|欲，石耀挂念着兄弟的事：“哎哎哎，咱面对面建个群呗，跨年好约。”
刘明博：“对对对。”
“成。那就今天日期，1224。”齐延率先掏出手机，“赶紧的。”
1，2，2，4。
宁北之一个激灵。1224！差点给忘了。
但饭桌上对面宿舍压根没提……所以不是生日？
系统消息不断蹦出，八个人全部进群。群名一闪，被石耀改成了“男大联谊”。
宁北之顺势戳开群成员，很容易找到贺启星。
Venus，金星——启明星。头像是一张海景照片，蓝紫色很唯美，他忽然就想起那首……star。
兜兜转转，竟是以群聊这种方式，交换了微信。
但他不加，就先放着吧。
出了火锅店，陶天歌松松裤腰，还不忘顺几颗薄荷糖。
八个人把电梯塞得满满当当。石耀对着电梯镜面拨弄头发，二八分又三七分，招呼道：“你们没人喝醉吧？”
齐延不屑：“就这？醉不了。”
确实醉不了。离开商场，凛冽寒风呼不停，堪比早八大点名。
宁北之却敞着外套，有一下没一下扇动领口。
严楠松稀奇：“不冷？”
宁北之说：“有味儿。”
两个宿舍区分在学校东西侧，只能各打一辆车，定位到学校不同的大门。
火锅味混着酒味灌进车里。贺启星最后上车，撑着车门凝视宁北之，再次道别：“那就，学校见。”
酒足饭饱，连轴转的两天终于结束。
一前一后两辆车在夜间马路飞驰。思绪放空中，微信提示音响起，通讯录冒着一个红点。宁北之勾着嘴角点开，暗道大师兄果然沉不住。
——大狗狗头像，验证消息：“我是张资然。”
面无表情退出微信。锁屏，忽视，若无其事看夜景。
唐尚视线从窗外收回，突然开口：“小北。”
“啊？”宁北之脊背瞬间挺直。
在606，不同于“北北”的故意肉麻，“小北”这个称呼亲昵而正式，杀伤力堪比直呼大名。
“巧克力，贺启星送的吧？”唐尚直球出击。
宁北之喉结滑动，紧得说不出话。
陶天歌/齐延：“啥？”
“他干嘛给你买巧克力？”陶天歌莫名其妙。
齐延逻辑清晰：“先问是不是，再问为什么。所以是不是？”
宁北之还没想好怎么圆过去，唐尚一句话把退路堵死：“你可别说是打赌输了。”
彻底没辙。
但他没想躲，索性放大招：“他手上那袋，是我送的。”
陶天歌/齐延再次傻眼：“啥？”
“回去再聊，让我想想。”宁北之直接闭眼，拒绝沟通。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一个多小时后，宿舍浴室水声淅沥。
屋里气氛沉重，等待着最后一位洗澡的齐延。不到五分钟，阳台上吹风筒呼呼转起，慌忙中碰倒了牙杯，透着股急切。
关掉大灯，四人归位——归自己的床位，宁北之要求的。
美其名曰：需要一点个人空间。
“请开始你的陈述。”唐尚主持谈话。
“我是个同性恋，陈述完毕。”宁北之声音一贯低沉，“下面是自由提问环节。”
一句话杀伤力太强，把兄弟们干沉默了。
宁北之掐着秒：“一分钟时间到。如果没有问题的话——”
“呃……”
“好的，天歌，请发言。”
“尚哥先问。”陶天歌回避。
唐尚冷静一如既往：“这里面有贺启星的原因吗？”
“没有。我一直是。”
“‘一直’的定义是？”
“在初升高的暑假察觉。”
“你家人的态度？”
“还不知道。”
“有谁知道？”
“现在是我第一次对人表明性向。”
齐延才刚缓过来：“啊？？？”
宁北之屈膝靠墙坐着：“……先前没有告诉你们，因为我觉得这并不影响我们的室友交往，这三年，我也尽量避免任何可能产生误会的行为。”
卡了一下，他接着说：“我知道，这事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如果你们对此觉得不舒服、不适应，或是有任何的负面情绪，我都能理解。”
“甚至需要我搬出去，我也能接受。很抱歉给你们造成困扰。”
齐延：“等等，我没跟上，怎么就到搬出去了。”
唐尚首先表态：“我能接受。”
齐延：“我靠！我……我……没意见。就是，呃，很突然，你得让我再缓缓。”
吃下两颗定心丸，但还有一人保持沉默。
这场坦白不是少数服从多数，而是一票否决。
宁北之始终悬着一颗心，轻声问：“天歌，你呢？”
等待回答的几秒，或是几分钟里，手环亮起，屏幕红心急剧闪跳。
酒精也来参一脚，心率直飙150，宁北之甚至觉得有些眩晕。
许久。陶天歌说：“我想不通。”
宁北之有些难过，仍尽力稳住声线：“哪里想不通？”
走廊有人经过，篮球砸地，一串说笑声传来，夹杂几句开玩笑的脏话。
宁北之自嘲地笑笑，又说：“想不通就别想了，不是什么大事。”
“卧槽？这还不算大事？”床架晃动，发出哐地一声。
“天歌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唐尚紧急安抚。
朋友交往最惧口不择言。
任你多好的关系，多亲密的情谊，都扛不过当众的羞辱和耳光。
“啪嗒——” 十二点，宿舍断电。
原先桌上留着的小台灯熄灭，宿舍彻底陷入黑暗。
“我兄弟突然gay了，我能不激动？？这谁能接受啊，我靠！你们怎么这么冷静？？”
宁北之猛然缓了一口气，头仰在墙上。他艰难地笑了一笑，至少……还是兄弟。
“那你坐我自行车后座怎么说？”陶天歌一顿输出，“跑完步我还披你衣服！哦羊肉汤！你喝了我的吧？！不是，我俩喝同一碗汤？？还有暴雨那天晚上，撑同一把伞回来！我看你穿得少，伞还斜向你那边……我我我换衣服也没避过你，光着上身都被你看了！”
“呃，你……”
“我天天和你呆一块儿，上课帮你留座儿吧？实验非得和你一组吧？去土街每次都喊你一起吧？为了陪你跑步，我把时间从下午改到晚上！那啥，大一破冰活动，我背着你绕着荷花池跑了半圈，你还搂我脖子……我三年半起码两年时间都跟你呆在一块儿！”
“卧槽！我不会也是吧？？？”
齐延再次震惊：“啊？？？”
唐尚无语。
宁北之放松下来，这才发现自己紧紧揪着棉被一角，都快把棉花薅出来了。
他缓声说：“你不是。你喜欢杨锦。”
“哦哦，对对对。杨锦，我喜欢学妹，吓死我了。”陶天歌缓过劲，开始责怪他人，“那你干嘛坐我后座？买车时老板不都说了吗，后座是给女朋友坐的，你上来干嘛？”
“……啥，”宁北之满头黑线，“你后座最大用处不是载快递吗？而且你当时为什么装后座，大一、军训、晚上、宿舍聚餐、学生街自行车店，想起来没？是和延哥拼的第二个半价！”
“呃……”陶天歌继续找证据，“那我在宿舍没穿上衣，你没看？”
“你去游泳怎么不怕别人看？几块腹肌啊？还不给看。”
“羊汤呢，干嘛非得喝同一碗？”
“因为你还要点羊肉面，一碗面加一碗汤吃不完。而且当时先分了两个小碗，是你一份我一份，不是我一口你一口吧？”
“我实验课忘带实验服，你还把你新的那件借我？”
“我不借你等着看你被扣分？不喜欢新的就直说，旧的也能借啊，你弄脏我新衣服我还不乐意呢！”
“你拿冠军那天，咱俩还抱上了，是你主动伸的手，这该怎么说？”
“要怎么说？因为我拿你陶天歌当兄弟。”
……再次陷入沉默。
唐尚忍不住了：“行了，你别无理取闹。”
“我总得说点什么吧？”床架又哐哐两声，“卧槽，我兄弟居然是gay。”
宁北之了解陶天歌，这人一紧张就话多，且不过脑。
想了想，耐心给他解释：“关于换衣服，我确实有特别注意这一点。在你们面前，我从来不会脱衣服什么的，洗澡也是穿完完整整再出来，当然游泳不算。你们换衣服的时候，我也会尽量避开，不会盯着你们看。”
“另外吃饭的问题，我有点洁癖，你们知道的。我碰过的食物不会给别人，也不会吃别人吃过的东西。”
齐延弱弱补充：“算了吧……身材我心里有数，看我们还不如看你自己。”
宁北之认真说：“那不一样，还是得说清楚。如果你们有哪些地方觉得膈应，都可以直接提，我会尽量避免。”
“我膈应，我哪里都膈应。”陶天歌猛地一砸床铺，“我一想到我之前要去你床上打游戏，我就……我就……”
“你就恶心。”宁北之说，“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你就恶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