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装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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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颗明亮的星星缀在天鹅绒布般的夜幕中，空气中闷热得没有一丝凉风，揽月峰枝叶扶疏的花丛里，虫鸣声此起彼伏。
游鲤屏住呼吸，小心翼翼贴在墙根，屋内的温曲笙撑着脸，倚在美人塌上睡得正香。
她松了口气，悄无声息地掠过半开的木门外，便要向后山溜去。
“小鱼徒儿？”屋内骤然响起不确定的呼唤声。
游鲤身形一僵，只得乖乖转过身去，向温曲笙行礼道：“师尊。”
温曲笙半眯眼眸，眼尾上挑：“小鱼徒儿，深夜急急忙忙要去何处？”
“咳，师尊，弟子……忽然觉得有些无聊，打算去后山抓蝈蝈玩，师尊要一起吗？”
在她的设想中，她这位讨厌虫子的师尊绝对会一脸嫌弃地摆摆手表示下辈子再去。
然而，温曲笙却勾唇一笑：“是吗？听起来挺有意思，师尊我就不客气地加入了。”
游鲤：？！
一路上，她都显得心事重重，原因无他，只是后山上藏着个恶名昭彰的大邪修，而她这些日子没了这位大邪修的血还活不下去罢了。
相较于她的沉默不发，紧跟在她身后的温曲笙却是另一番景象，她轻摇纸扇，丹凤眼眯起，心情好极了。
能不好吗？终于能知道小鱼这丫头到底在和谁私会了！
仅仅半个月的光景，她就被她撞见半夜偷偷溜出去五六回，问起缘由来还支支吾吾满脸通红，说不是去见情郎谁信？
至少她不信！
身前的游鲤突兀地止住脚步，温曲笙的思绪被打断，她以纸扇轻敲身前人肩膀，笑意不改地询问：“小鱼徒儿，怎么不走了？”
“师尊，我忽然想起来有点事，今晚还是不捉蝈蝈了。”
“哦，”温曲笙气定神闲，“什么事啊？”
游鲤回过头来，“不经意”挡在了温曲笙的眼前：“就是上次您说的……挺重要的，我们回去详细说。”
“就在这说吧小鱼徒儿，”温曲笙也“不经意”地按住游鲤的肩膀，令她身后的景象足以暴露在眼前，“师尊我年纪大了，不爱走动。”
“师尊，还是回去说吧！”游鲤拉住温曲笙的胳膊。
“就在这吧！”温曲笙的另一只手也搭在了游鲤的肩上。
两人暗暗较劲，额上分别爆出青筋。
功夫不负有心人，姜也还是老的辣，一番努力后，温曲笙终于看见竹林中立着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形。
在溪水映照的、隐约的月光下，她看出那分明是名长身玉立的男子。
温曲笙兴奋起来，索性装也不装，使诀将游鲤托举至半空。
小鱼徒儿喜欢的人会是谁呢？隔壁峰的那个谁谁？还是很有名的那个谁谁谁？？
小鱼如此花容月貌，自然要好看郎君相配，要是对方长得丑，那她温曲笙就第一个不同意这门婚事！
对方像知晓她的心思一般，慢慢回头，向这边转过了身——
温曲笙愣住了。
朦胧月光下少年鸦睫低垂，黑曜石般的墨瞳中映衬点点星光，不似常人，倒像山间鬼魅化身一般。
更重要的是，这名少年，她曾经见过的。
小鱼拜入师门的第一天晚上，便曾带过这少年回揽月峰来，那晚即便她醉意迷蒙，却也记住了这张惊艳绝伦的脸。
原来这么早就开始了吗？
温曲笙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心中五味杂陈，既有身为师尊，却未曾细致了解弟子的愧疚，又有自家孩子争气，找的对象都这么好看的自豪。
与此同时，封尘赴的视线也投向了竹林外，他不躲不避，反而向这边径直走了过来。
“！！”游鲤在内心祈祷温曲笙看不出任何端倪。
下一秒，她浮在半空的身躯慢慢降落，云纹绣鞋踏实地踩在了地面上。
温曲笙意外地一挑眉：“修为挺高啊？”
“在下听尘，见过前辈。”少年唇边挂着疏离有礼的弧度，行云流水地向温曲笙行了一礼，随着他的动作，腰间翡翠玉坠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既不是我无尘剑宗弟子，还敢屡屡闯入，”温曲笙眼眸一眯，少见地透露出几分凌厉来，“胆子不小。”
“无尘剑宗门规森严，夜间即为弟子不得任意出入，”他轻叹一口气，“为解相思之苦，在下只好冒犯了。”
温曲笙忽然转过头，在对面看不见的角度，对游鲤挤眉弄眼了一阵。
游鲤：？
“咳，那师尊，就不打扰你们了。”八卦之心得到满足，温曲笙心满意足地离场了，当然，走之前还装模作样一脸严肃地说了些不可再犯云云。
游鲤：……这就解决了？
“不要发愣。”额上忽然被清脆地弹了一下，游鲤捂住额头，幽怨地抬起脚跟上他的步伐。
刚才装得倒挺乖的！
竹林幽清，耳边只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行至溪边，游鲤呼吸一滞，脚步情不自禁顿住了。
点点萤火缭绕之中，溪水飞溅上岸，而那截半截没入溪岸的青色剑刃，终于与游鲤久别重逢。
“惊鹊的另一半？”游鲤抚摸着冰凉的锋刃，“是你带来的？你是怎么从金蝉秘境中找到它的，不是说谁也找不到吗？”
封尘赴卸去少年听尘的伪装，一身黑袍慢条斯理走上前来：“你以为，是谁把它带入金蝉秘境的？”
游鲤无语：“也就是说，我的惊鹊一半留在无尘剑宗，另一半被你带走藏了起来。”
好怪哦！他干嘛要这样？他俩以前是什么关系很好的人吗？
“……”封尘赴难得地被她哽住，他沉默片刻，转过头去。
“我的灵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游鲤犹豫，补充道，“多谢。”
“……上清大会，你不要去。”封尘赴忽然抬手碰了碰耳垂。
游鲤：“为什么？”
“你被盯上了。”
游鲤追问：“被谁盯上了？”
“胆大包天的人。”封尘赴冷哼一声，“我会帮你伪造灵力尚未完全恢复的假象，你以此为由拒绝赴会便可。”
“如果我偏要去呢？”
封尘赴的红瞳低垂下来，与她对视，深沉的暗红色带来些许压迫感。
游鲤却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即便不为自己探查真凶的线索，在拜入无尘剑宗的路途上，她亲眼见到人化身为邪物，这种异象必定与不断转换的天命息息相关，而上清大会，正是天命的代名词。
“不准去。”
她注视着那双风云翻涌的眼睛：“我知道，如果你不想让我去，你有很多方法能彻底阻止我的方法，但你没有这么做。”
“你也知道我必须去，对吗？”
*
世界尽头的苦寒之地有一神山，相传第一位得道的修士在此飞升成仙，故唤作肇初峰。
肇初，一切之初，混沌之始也，愚昧的世人从此刻终于摸到了世界至高法则的一角。
从无尘剑宗到肇初峰路途遥远，即便有各类传送飞行法器，仍需花上十几天时间。
被选入参会人选的弟子们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却到底也还年轻，飞艇的扇动的“翅膀”下，自然不乏弟子们兴致高涨的谈话声。
“你听说了吗？此次的上清大会空前盛大，好多赫赫有名的高修大佬也会在场呢！”
“清乘玉宫和曦和岛的人都来了？他们不是从来不参与俗世纷扰的吗？”
“魔修猖獗，此次会议又事关重大，我等定要小心行事。”
“好想认识几个曦和岛的温柔医修小姐姐啊。”
“就你？人家才看不上。”
“要是能得到某位大佬的注意，那我以后的修仙路途会不会更畅通无阻呢……”
这些谈话或是喃喃一概与游鲤无关，她找了个清静的角落，兀自出神。
七嘴八舌中，一声忽如其来的惊呼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你们看！那是大衍书院的飞艇！”
“呼——”
剧烈的风声从耳边刮过，淹没了弟子们沸腾的声音，一艘庞然大物自后方而来，从飞艇队列的上方缓慢通行，几乎遮盖住天日。
“不好，这样下去会碰撞。”此艇的带队师姐立即发出传讯，“后方来障，所有飞艇队列全部降低飞行高度！”
自队列末尾飞艇发出的讯息很快传遍飞艇组，负责驱动法器的弟子纷纷调整飞行高度，飞艇剧烈摇晃起来，站在其上的弟子们自然不好受。
待到巨艇驶离，艇身终于稳定下来之时，不少没来得及固定住身体的人已经被晃得七荤八素，更有甚者被撞得不轻。
自身为了躲避他们的飞艇而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对方却行驶得四平八稳，丝毫没有要抬升高度的意思，惹得不少年轻弟子心中泛起不平。
他们对大衍书院的巨艇怒目而视，却因高度原因，连一个大衍书院弟子的影子都没看见。
“师姐，凭什么我们让他们？”一名弟子揉着撞疼的脑袋，不满地抱怨。
“听闻大衍书院不似其他门派远离尘世，反而位于凡间王都之间，与凡人王室关系密切，这番做派，难道是沾染了哪些王侯将相的耀武扬威？”
“早知道我们也把飞艇造得大一点，两边相碰，看谁怕谁！”
带队师姐不赞同地摇头：“为自身与其他修士的空中安全考虑，我们现在的飞艇大小是最合适的。”
“那样的巨艇，平时行驶还好，若遇狂风骤雨……”
带队师姐话未落音，远处忽然隆隆地响起了雷声，一大片翻涌的乌云自后方蔓延而来，仿佛马上就要有大暴雨出现。
无尘剑宗弟子们面面相觑。
“师姐，我们怎么办？”
带队师姐默然片刻，最终粲然一笑：“那当然——是等他们的求救通讯过来，再上去救人咯。”
那些法修可不会御剑飞行啊。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装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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