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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   “喂----”小女孩有些娇蛮的声音,拉长了由远及近,穿透过门板,弄醒了昏迷中的布兰特。
      “碰!”门被一脚踹开,小女孩端着木盆气势汹汹的走进来。
      “安妮,”楼下有个大叔在喊,“不要再用脚踹门啦,门再坏了可是很难修的。”
      “知道啦,爸爸。”小女孩转过头大声回应道,然后又转过头看着布兰特。
      “你要是醒了就赶紧过来洗干净,爸爸昨晚为了清洗你的血迹可是花了好长时间,”小女孩皱了皱鼻子,将木盆放在了床头柜上,气鼓鼓的说到,“他今早还要起来去做早饭,赶集市呢。”
      “安妮小姐,”布兰特支起身子,笑着打量着小女孩,然后微微抬起手指向她的裙摆,“你那里似乎被刮破了。”
      听到这句话,安妮几乎立即就拎起了裙摆,紧张又仔细地打量着,看到了破损处就羞恼地将那处攥在了手心里,其实那裙子上已经有很多小布丁了。
      “喂,你就当没看见好了。”她转过身就要走,“反正我会缝好的。”
      “稍等,小姐,”布兰特看到了放在床头柜的钱包,打开了它,从中取出三四枚金币递给了安妮,“很感谢你能帮我把洗漱用品端过来,这是你的酬劳,或许浅黄色的新裙子会很搭你的发色。”
      看到在布兰特手心里闪闪发光的金币,安妮反而在原地踌躇起来,咬着下唇带着些许焦躁。
      “小姐,或许你能看出来,或多或少,我还算得上一个贵族,这些钱于我而言并不算什么。只登最高的山,吃最稀少的食,看最有名的戏剧,这就是我以前的生活。”布兰特顿了顿,伤口处的疼痛开始刺激着他的神经,“或者,帮我一个忙,帮我找一个姓贝萨流士,名杰克的少年流浪者,就把这当作定金吧。”
      “你真是会吹牛,还说什么最贵的,还不是沦落到了这里......”安妮小声的嘟哝着,却稍微放松了一些,快速的将金币抓进了口袋,有些心虚又强装镇定地说道,“说好了,这是你自愿给我的,可不是我偷抢的。”然后她警惕又快速地退到门边,将门关的只露出了一个小脑袋,“爸爸在下面准备了早饭,有你的份,你快点去。”说完这句话安妮就把门关上了。
      布兰特收敛了笑容,看向了窗外的破晓黎明。
      等布兰特将一切收拾妥当之后,他就下了楼梯,来到了一楼的餐厅。
      安妮的父亲看到布兰特,有些拘束地站了起来,憨厚地挠了挠头,将几枚硬币交给了布兰特,“额,我叫约翰,很高兴认识您,不过这个您还是拿回去吧,或许您不太清楚,不过这些对于我们来说,还是过于贵重了一些。”
      安妮坐在餐桌的凳子上,转过头去不去看他们,显得有些气鼓鼓地,不断地戳着餐盘里的肉。
      布兰特能感觉到薇尔小姐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用力向下压了压,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他面色如常地摇了摇头,拒绝了约翰的归还,“或许你不在意,但是你的家人或许可以依靠这笔钱过上更加无忧的生活不是吗?”
      “不......”
      约翰的拒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安妮尖声打断了。
      “父亲!”她的叫喊声中带着愤怒的意味,“母亲还生着病!”安妮的眼眶通红,里面开始续上了点点的眼泪,她换了一种哀求的语气,“我不需要新裙子,也不想吃小蛋糕,但是妈妈的病需要钱买药不是吗?”
      听到女儿的声音,约翰讷讷地看了一眼布兰特,又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看起来悲伤愤怒,又不肯落泪的女儿,最后他只是抬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做出了看起来稍显单薄的解释,“没事,安妮,玛丽会好起来的,我保证,我保证。”
      然而安妮只是愤怒地甩开了他的手,用着一种不理解的眼神看着他,“明明你那么爱妈妈不是吗?”她抬手擦了擦快溢出眼眶的眼泪,“你救固守着你那些原则到老,带进你的棺材里吧。”她跳下了座椅,哒哒哒跑上了,用力关上了门。
      布兰特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看着一切的发生,等约翰转过头看向他时,他将一枚金币留在了桌上,其余收回进了钱袋,“这是帮我找人的报酬,或许这样你会安心一些。你可以直接叫我亚瑟,约翰先生。”
      亦如在青森县走失时用的明野假名,这是一个不足为道的小小谎言。
      吃完了早餐,约翰直接出门,约莫是工作去了,布兰特也准备出去走走。
      虽然不知道具体在哪里,但是通过在贝萨流士家生活十几年的道听,那个原著中所言的乡下大抵在这附近了。清晨的街道并不太热闹,过了一会才充盈起来。他找到了一家小酒馆,即使是白天,却依旧有着一小点的人在说笑。
      他点了一杯招牌的苹果酒。喝到陌生的粗糙味道,布兰特露出了一种古怪的表情,然后低低笑了起来,和空气小小的碰了一下杯,“致尚且有趣的世界和未来。”
      快到晚上,人开始拥挤嘈杂的时候,布兰特才准备开始离开。听了将近一个白天的八卦和趣事,这里还算祥和,没有什么人意外死亡,抢劫也不太猖獗,只是今年的雪有些格外的大,哪些居无定所的孤儿与流浪者或许有难了。
      等布兰特回去的时候,约翰刚好将晚饭摆到了桌上,看到他回来小小的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格外的冷,让他的脸色显现出一种苍白。
      晚餐在一种沉默中结束。
      安妮在这中显得有些沉郁,吃完就放下了碗筷,跑了出去,不知道去了哪里。父女俩没有一句交流,安妮似乎还在单方面的对着她的父亲怄气。
      “额,亚瑟先生,”约翰看着安妮没有追出去,只是看着布兰特,犹豫地开口,甚至显得有些心虚,“如果可以的话,”这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让他反复斟酌着措辞,“请问您可以借我十个金币吗?我会在半个月后归还你的。”
      听到这句话,布兰特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当然可以,”布兰特看着约翰,缓缓地笑弯了眼睛,定定的盯着约翰,“如果可以的话,给我一瓶酒吧。”布兰特的神色杂糅着一些复杂的情感,显得温和又稍有落寞,“你和你妻子的感情很好,这总让我想起一个人。”
      约翰接过了布兰特的金币,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低下头喃喃道,“玛丽会好起来的。”
      今晚的月色很美,布兰特很想分享给杰克,告诉他在他人生的这么多年并没有虚度,也遇到了很多令人心情愉悦感到宽慰的事务。
      布兰特躺在屋顶,上面有一层厚厚的雪,冻的他伤口麻麻痒痒又生疼。旁边摆着一瓶喝了一半的酒瓶,酒的度数有点高,烧起来的热意从肺腑燃到了四肢百骸,思绪胡乱的杂糅在一起,一会想起了他和杰克一起做音乐盒时,铁、木屑与冬日阳光的味道,一会又是在畅想与杰克的第一次重逢会是怎样的情形,一会又是重逢后的未来与自己的结局。
      “喂,”安妮打开天窗,在梯子上看着杰克,“你是想死吗?真是的,明明拥有一个健康的体魄却不知道珍惜。”
      “安妮,我的体魄可称不上健康,我出生时可差点夭折了呢,即使是现在也很虚弱,只是我一直很幸运地死不掉而已”布兰特慢悠悠地说到,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轻轻地笑了一声,“不过即使是为了他人,我也该好好珍惜这副身体起来啊。”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布兰特感觉有兴趣多说了些话。
      “玛丽夫人,你的母亲,你今日去看她,她的身体如何了?”
      “妈妈越来越虚弱了,爸爸给的买药钱也快花光了,”安妮的声音有些僵硬,紧绷着脸似乎拒绝着眼泪的出现,“我不知道,我不太理解,爸爸把钱花到哪里去了。”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双手紧紧攥着胸前的衣服,“其实我知道妈妈的病根本治不了,只是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父亲总是将时间花在别的事情上,明明,明明妈妈的时间只剩下如此,如此......”她近乎哽咽起来,“短暂”
      看到了她眼中细碎的泪光,布兰特站起身,蹲在了安妮面前,面色是罕见的不辨真假的怜悯与温柔。他摸了摸安妮的头,“玛丽小姐的病会好起来的,不过在人生之中你们总要面对离别的。”
      在浅薄的醉意与昏沉的思绪之中,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劝慰你的父亲看开点吧。”
      人们总说,人应该向前看。
      但是对于布兰特,对于约翰,对于杰克,对于格连而言,我们无法接受失去的、苦难的、悲伤的过去,对此而言的未来遍是虚妄荒谬充满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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