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外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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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佑宁的后脑原本是要砸到车壁的，但恰好被褚赫的手掌托住了。
长睫扑了扑，正巧对上禇赫深邃的眸子，两人此时挨得极近。
鼻尖相抵，呼吸相闻。
褚赫这是忍不下去了吗？为了应证心中猜测，李佑宁闭上眼睛。
等了一会，没有出现预想中的画面，她疑惑地偷偷睁开了一只眼睛。
褚赫并没有在看她，反而扭过头去，李佑宁只能看见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以及那红透欲滴的耳垂。
哎哟，这小子，李佑宁有些心痒痒，复又起了撩拨的心思。
他该真不会如她所想的那般吧……
不应该啊，李佑宁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
突然，褚赫放开了她，似乎像是自己生自己气一般，板着脸，扭过头不再看她。
有意思，这小子得亏吃了年纪小的亏，藏不住心事，否则李佑宁是打死也不敢往这方面想。
她重新坐回了对面，开始逐分逐秒地回忆他和褚赫之间的二三事，试图从中筛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下了。
褚赫先行撩袍出去。
李佑宁想也没想，起身跟了上去。
下车后，乍一眼瞧见了“梁王府”三个大字，她以为自己眼花了，所以闭上又睁开，又仔细瞧了瞧。
褚赫怎么直接把她带回府了？他之前的举动不是不想让人知道是他买了李献之子吗？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等会，怎么又让她看了呢？她的专属黑头套呢？
褚赫迈开长腿往里走去，褚五也紧随其后。
不过，李佑宁一开始并未瞧出来这是褚五，还是等人家出声之后，李佑宁狐疑地看向那张脸。
这人……竟然会变脸？
李佑宁一直自觉地跟在褚赫身后，跟至一间屋子前，褚五突然转身，张开手把她拦住了。
李佑宁见褚赫的身影消失，踮起脚尖，有些不死心地往里看去。
“李公子，这边请。”
一个嬷嬷朝李佑宁走了过来。
李佑宁看了这老嬷嬷一眼，又回头望了望禇赫消失的方向，之后什么也没问，跟着老嬷嬷走了。
“李公子，奴家姓玉，您唤我玉嬷嬷便可。”
李佑宁连连摆手：“嬷嬷使不得，我眼下只是罪臣之子，当不得这声公子，唤我佑宁即可。”
和旁人带着调侃的“李公子”“世子爷”不同，这老嬷嬷的语气很是真切，倒是真把李佑宁当正经贵公子对待。
玉嬷嬷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带着李佑宁来到一间屋子前，这屋子的布局与她第一次摘掉头套看到的截然不同。
其实，初踏入这梁王府，李佑宁就晓得了这不是褚赫第一次带她去的那座宅邸。
她不由得心里多了一个疑问，那座宅邸究竟是何地方？
老嬷嬷把她带到后便离开了。
李佑宁在房间里四下转了转，最后在书桌前停下脚步。
桌上笔墨纸砚俱全。
李佑宁搓了搓手，抽出椅子，坐了上去，先是拿起墨条慢条斯理地在砚台上磨起了墨，遂又拿起毛笔舔墨。
之后，她抽出一张宣纸，在上面不知道写着什么东西。
禇赫忙完之后，行至此处，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此时已是黄昏，落日熔金，西边的霞光投过窗楞照在李佑宁的半边脸上。
禇赫立在门口，默默地看了一会。
不知过了多久，李佑宁似乎是写累了，揉了揉自己的腕子，余光瞥见门口站着一个人，差点被吓了一跳。
“褚……王爷，你怎么来了？来多久了？”李佑宁慌忙起身，不知想到了什么，瞥了眼那纸上的内容，她做贼心虚一般地将纸一把抽走。
禇赫抬腿，迈过门槛，径直朝她走了过来，视线落在她背在身后的纸上。
“给我。”
他朝李佑宁伸出手。
李佑宁猛地摇头，手上趁机把纸迅速揉成团，之后扭过头把纸团一把塞进嘴里。
但没等她跟话本写的那样把纸团咽下去，禇赫一把掐住她的后脖颈，将人扯到面前，随后一只手捏着李佑宁的两颊。
“松口。”
李佑宁觉得颊边疼得慌，乖乖地张开了嘴，本想趁机将东西吐出来，再吐几口口水恶心恶心他，不曾想禇赫直接将手指伸了进来，从她嘴里掏出外观已经有些磕碜的纸团。
李佑宁此时如天打五雷轰，这人不是最最爱洁吗？
这上面可是有她的……，咳咳，罪过罪过。
但转念一想，他们俩亲都亲过了，褚赫如若不嫌弃这个，那想来也……
可是李佑宁还是觉得褚赫的举动十分匪夷所思，这和那，一点也不一样，好不好。
但接下来的褚赫倒是正常了许多。
他将纸团取出来后，复又递给了李佑宁。
“打开。”
看来他还是嫌弃的。
李佑宁莫名松了口气，她本想再搞些小动作，但是，很明显褚赫对她的小心思心知肚明。
“已至黄昏，你若不饿，那今晚就少吃一顿。”
李佑宁翻了个白眼，就知道威胁我，老子比你还大一岁呢，倒是被你管到头上来了！
但毕竟寄人篱下，她没法，只得不情不愿地把揉皱的、边缘带着湿痕的纸团摊开，然后迅速扭过头，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
褚赫看见了纸上的内容，脸黑如锅底，半晌无言。
李佑宁觉得屋内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也看向了那张纸，呆滞了片刻，复又看向那书桌上的另一张纸。
哦豁，她刚才情急之下弄错了。
“你不是同我说不认识孙玮吗？”褚赫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李佑宁，似在审视一般。
“我是不认识他。”李佑宁低声回答，“我写他的名字就是……为了想起他是谁，你看，我这不是写了好几个‘玮’字呢。”
李佑宁说着指了指那纸团。
“伟、玮、炜……足足有七八个不一样的字呢，你说我要是认识他，为何要写这么多同音字。”李佑宁觉得自己的说法很有说服力，声音也坚定了不少。
“哦，我倒是不知道李小世子还这么博学多才？”褚赫的话里带着揶揄。
李佑宁呼吸停滞一瞬，方才她竟忘了自己对外那不学无术的形象，不过对方是褚赫，他知道了也无妨。
自从有了那大胆的猜测之后，李佑宁觉得褚赫看起来顺眼多了，至少他现在没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情，而且还带她见了外祖，想来还是值得五分信任的。
“呵呵。”李佑宁摸摸后脑勺，“小时候学的，小时候学的……”
褚赫似像是信了她这说词，也不再追问，突然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修长的手指捏起一张宣纸。
“啊！不要看！”李佑宁生生扑了过去，但被褚赫的一只手掌轻而易举地按住了脑袋，她的双手跟划桨似的扑腾着，可是仍敌不过褚赫单手的力气，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拿起那张纸。
李佑宁任命地闭上了眼睛。
褚赫在看清那张纸上的内容后，目光凝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密密麻麻地被写在纸张上。
“你……”他看向李佑宁，心里莫名有些异样的情绪，一时之间却也不知说些什么。
褚赫本觉得自己的心口被轻敲了一下，随后有什么东西冲破泥土，开始生根发芽，但是一想到另一张纸上的内容，整个人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彻底恢复了冷静。
李佑宁本绞劲脑汁地思索着该如何狡辩，她总不能说自己闲着太无聊就写人家的名字玩吧，这样褚赫肯定不相信。
若她没猜错，这孩子现在对她八成处于单相思的阶段，自己若是举动太暧昧，给了他不恰当的回应，被他误会与他两情相悦可咋整？
不行不行，李佑宁决定将这种情况杜绝于摇篮之中。
此时，在马车上为了求证，装作崴脚主动亲禇赫这事，已经完全被李佑宁抛之脑后了……
没等她想好如何解释，褚赫收回手，扭头就走，顺便把写了他名字的那张纸也顺走了。
李佑宁是真地怕褚贤弟误会，见他话都不说就走了，连忙脱口而出：“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你的名字，呸，对你没有那个意思……”
褚赫的脚步一顿，整个人像一尊被诅咒的石雕一样立在原地，诅咒被冲破后，复又继续往前走。
李佑宁脑中千回百转。
他是不是生气了？
褚赫生气了会有什么后果呢?
他会不会不给自己饭吃，或者他再过分一点，直接拿出他的主人身份，要求她这样那样，到时候她是听话，跟他这样那样好呢，还是索性反抗到底，或是偷偷逃走。
可是她眼下既没有身份文书也没有通关文牒，就算逃出了这个府邸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不行，李佑宁不想东想西想这么折磨自己，她直接追了出去。
“褚赫，你别走啊！我有话说！”
李佑宁拔腿就往屋外跑。
褚赫腿长，就一会的功夫，已经走出老远了。
李佑宁在身后追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追上了，手还没挨到褚赫衣服，一把明晃晃的剑就对准了她。
“褚七，住手！”
“是，王爷。”
李佑宁虽然不知道这叫褚七的男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她看清了这人“刷”的一下跃上了屋顶。
褚赫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李佑宁，“何事？”
李佑宁脱口而出：“王爷，刚刚……你生气否？”
“没有。”褚赫的声音很平静，叫人听不出喜怒。
李佑宁张开双手挡在他面前，褚赫不得已停下脚步。
“王爷，你肯定是生气了，让小人猜一猜你到底为何生气。”
李佑宁一边以手抵下巴，一边状似思考。
“王爷是觉得小人玷污了您的尊名？”
褚赫睨她一眼，没说话。
李佑宁遂大胆起来，但看着褚赫那双隐隐含着愠怒的眼睛，囫囵话到了嘴边竟是怎么都说不出了。
这小子到底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她若是直白地问出口，人家不承认，这不成了她死皮赖脸非要贴上他？
而且一旦把窗户纸挑破，她以后要怎么跟褚赫相处？
李佑宁觉得自己要被自己拧巴死了。
其实，思来想去，无论她是心知肚明还是装傻充楞，事情的症结就在于她想不想挑破这件事……
褚赫一直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似乎想知道她最后会说出点什么。
李佑宁觉得自己还是没有那个勇气，冲褚赫“嘿嘿”傻笑几声。
“王爷，其实我想问的是……”她来了个大喘气，“您这两年是吃什么长大的，为何比小人高了这么多，诶，王爷，您别走呀……”
褚赫似乎不想搭理他，抬腿就往前走去。
李佑宁佯装在后面追了几步，真的只有几步，然后扭头就往回走。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外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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