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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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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碎碎念什么?”
李胤不解地朝这边望过来。
李佑宁见他往窗边走来,赶紧打手势,示意他蹲下。
但是李胤恍若未闻,依旧朝这边走过来。
李佑宁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之后一个飞扑,把李胤扑在地上。
“闭嘴,别发出声音,梁王府的人在下面。”
李佑宁甩了个大白眼过去。
李胤后知后觉地把食指放在嘴唇上。
过了一会,李佑宁慢慢起身,匍匐着往窗边挪去。
窗沿上攀上两根手指,紧接着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这颗脑袋只露出一双眼睛,之后猛地下移。
李佑宁朝李胤示意:“人走了。”
她倚靠在墙壁上,思索自己眼下的处境。
褚赫的人已经找了过来,这般她就能不能偷偷摸摸溜回去了,若是她主动出去,就说昨夜自己被贼人迷晕掳走了,之后又自己逃了出来。
如若褚赫要问是谁掳走了她,她就说自己当时昏迷了,什么也没看见。
不错,就这么办!
李胤此时坐在凳子上,用一块帕子擦着他的佩剑,此剑剑身薄如蝉翼,剑边泛着寒光,一看就是把上号的剑。
李佑宁先是盯着剑瞧了一会,之后目光又投向他手中的帕子。
原来他身上有帕子啊……
李佑宁猛地晃了晃脑袋,她怎么老是帕子长帕子短的,怕不是被褚赫爱干净的癖好荼毒了?
“李胤,你在这藏好,别动,我自己下去,等安全了,你给我立马离开京城。”
说着,李佑宁大步往屋门处走去。
“站住!”李胤收起剑,站了起来,“不行,我此番是为了带你走的,你若回去,我日后再想把你带出来可就难了。”
李佑宁扭过头,看向他:“我不走。”
“为什么?”李胤不解,“你在那梁王府有什么好的,你从前把褚赫得罪狠了,他不往死里折腾你?”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己心里有数,褚赫他……暂时不会害我。”
李佑宁眼下虽怀疑起禇赫的用意,但她能肯定,在禇赫手里,她最起码还能活着。
“不会害你?”李胤忽得走近,问,“那你脸上的伤是哪来的?姑娘家家的,脸上落个疤,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
“嫁不出去,不嫁了不就成了,李胤你疯了不成,就我眼下这身份还用想这种事情?”李佑宁无语地瞪着他,“还有,这跟褚赫没关系,他没打过我,那天宫里来了个太监,他为了帮我掩护,虚张声势地打了我一顿,之后给我手上背上画了一些伤痕,总算是唬住了那太监,总之,褚赫现在在我心里是个好人,他不会害我。”
李胤拧眉,双臂抱胸,狐疑地看向李佑宁,“你怕不是……和那小子好上了?还是说,他拿住了什么把柄,要挟你?”
“呸呸呸,好什么好,别看那小子年纪小,城府深着呐,不算计我算好的了,得了,我不跟你废话了,我走了。”李佑宁说着就要打开屋门,却被李胤拽住衣服。
“你还没同我说为什么非要回去?”
李佑宁抬脚踹去:“废话,我不回去,你走得了吗?”
李胤嘴巴一瘪,心里颇为触动,一把将妹妹搂进怀里:“原来你是为了我,哥哥真是太感动了。”
李佑宁:“……”
李佑宁似乎是想到什么,对李胤说:“护城河东边第五棵柳树下面,我埋了些钱,你要是今日不方便出城,就带着这些钱去教坊司找林姨,她收到钱,会收留你住一晚的。”
她忽得一顿,“你顺带,帮我看看青儿怎么样了……”
“去可以,但是我不替你看。”李胤别过头。
李佑宁皱眉:“为何?青儿也是你妹妹。”
“她不是,那个家的人都与我无关,除了你。”李胤垂眸望着她,眼里似晕着一团浓得化不开的墨,叫人捉摸不透。
李佑宁没想那么都,见李胤不肯如她意,便没好气地说:“不看就不看。”
她打开门,随即“啪嗒”一声关上。
刚扭过头,正巧对上门外那张熟悉的脸。
李佑宁:……
我现在钻地洞还来得及吗?
*
半个时辰前。
禇赫正欲出门,突然有小厮来禀报“安乐公主来了”。
安乐公主,也就是惠贵妃的女儿,当今圣上膝下的第一个公主。
褚赫行至影壁处,只见几个宫女簇拥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华服少女下了马车。
少女梳着双丫髻,面颊肉鼓鼓,身着一袭鹅黄色襦裙,瞧着娇俏可爱。
乍一眼瞧见影壁前长身玉立的那人,少女眨巴眼睛,颇为热情地喊道:“表哥!”
惠贵妃是褚赫的姨母,她的女儿与褚赫自是表亲。
随后,安乐整个人跟个花蝴蝶一样朝褚赫靠近。
玉嬷嬷站在褚赫身后,看了自家王爷一眼,又看了公主一眼,似乎不明白公主为何对王爷这般热络。
分明两年前,安乐公主只围着大公子转,对二公子根本不屑一顾,甚至说压根没什么好脸。
褚赫垂眸看了安乐一眼,问:“何事?”
安乐嘴角的笑容一僵,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她努努嘴,一把抱住褚赫的胳膊:“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褚赫定了定心神,方才他本计划和褚七一起去府外,因着被安乐这个不速之客打乱了,所以,他此时的表情真的说不上有多和善。
安乐自然也是瞧出来表哥态度的冷淡,她在宫中长大,这点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
不过,身为公主的她习惯了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为所欲为,于是想当然地忽视这些。
“表哥,你怎么不请我去你府上坐坐?”
褚赫负手站着,望向安乐,嘴角翘起一个弧度,但笑意不达眼底。
“公主来得匆忙,本王未事先吩咐过下人,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见谅。”
观褚赫的话,查不出一个错处。
安乐瞧他一眼,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脸上的笑容依旧明媚:“不妨事,安乐还是第一次来王府呢,表哥就带我好好地逛一逛吧。”
褚赫看了眼天色,之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褚赫在前,安乐跟在他身后。
安乐抬眼看着面前的高大身影,将人从后脑勺打量至脚后跟,越看越满意,越看嘴角的弧度越压不下来。
没想到,两年过去了,这二表哥现在的身形样貌,和从前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那天在母妃宫中,她躲在屏风后瞧见禇赫,得知来人的身份后,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突然,褚赫停了下来。
安乐心里思忖着,一时没回过神,眼看着就要撞上褚赫的背。
其实,她努把力,可以自己站稳的,但是她不想这样,她就想撞上去。
褚赫微微侧过身子,安乐就这样扑了个空,眼看着就要撞上游廊的漆木柱子,被褚赫握住手臂又拉了回来。
“谢表哥。”安乐看了眼褚赫握着她的手,脸上笑意盈盈。
褚赫嘴唇微抿,默不作声地收回手,随即背到身后。
*
这边的李佑宁刚打开门,就看到了一张熟面孔。
更不凑巧的是,那人也看见了她。
“李!佑!宁!”
李佑宁“刷”的转过身,看到紧闭的屋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她刚才先把门关上了。
她深吸一口气,这造的是什么孽呀?
屋里那个和屋外这个,老天是在跟他开玩笑吗?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于是,李佑宁又扭过头,扯着一张笑脸看向面前人:“卢兄,这么巧啊。”
卢九斯不可思议地竖起一根指头,指向她:“你是李佑宁?我不是在做梦吗?”
李佑宁伸出手,将他那根手指头包了回去,之后狠狠在他的左脚背上踩了一脚。
“你现在还在做梦吗?”
卢九斯吃痛,抬起左脚,双手抱着,在原地蹦来蹦去。
八尺有余的壮汉在原地蹦哒,画面太过清奇,李佑宁不忍再看。
她喊道:“别蹦了。”
卢九斯听见声音,似又回过神来,止住动作,兴奋朝李佑宁冲过来,将她紧紧抱住。
习武之人,身上的劲都大得很,继被李胤这般拥抱后,李佑宁今天第二次差点被人勒死。
她想,她要是这般的死法,可真是叫人笑掉大牙了。
卢九斯嘴里喊着:“我太高兴了,我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你,我还以为你我兄弟再无相见之日了。”
“晦气。”李佑宁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随即“呸”了一声,“小爷我还没死呢,你咒我呢。”
卢九斯还维持着双臂张开的姿势,他微微发愣,似在诧异方才拥抱之时那怪异的感觉。
此时的李佑宁浑然不觉,自大太监来了后,在王府一直着女装的她,忘记了某些东西……
她看了卢九斯一眼,之后又踹了他一脚:“发什么呆呢?我没空在这跟你闲谈,我还要回去,对了,别跟别人说你在这见过我哦。”
卢九斯听到这话,似终于回过神,他怒瞪李佑宁:“兄弟一场,最基本的信任有没有?我怎会出卖你呢?当初你落难,我和赵时庸那小子又是当东西又是托关系,就想着去诏狱你瞧你一眼,要不是那小子出府的时候,被他爹逮着了,把腿打断了,我们早就见……啊呸,那小子不让我告诉你这事。”
李佑宁扶额:面前人果然还是那个卢九斯,光长硬邦邦的腱子肉,就是不长脑子,怪不得连追小娘子的情笺也要人代写。
不过想到他话里说,他们当初还是想过要去诏狱探望自己,李佑宁心里莫名有些暖暖的,要不是卢九斯在场,她说不准还要酸个鼻子,落几滴感动的泪水。
原来,她在诏狱里那么凄惨的时候,还有人惦记着自己。
这些朋友,够仗义,她没白交!
此时,卢九斯还在那默默忏悔,时庸啊时庸,你可别怪我,怪就怪我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谁能想到,费尽心思见不到面的人,今天不费吹灰之力就撞见了……
等他再回头的时候,李佑宁已经不见了。
卢九斯:……
此时的李佑宁行走在人少的小巷里,她方才自然没走客栈正门,废话,京城里认识她的人不少,上杆子给人认出来吗?
其实,她现在心里也没底,自己要怎样不被人发现,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梁王府?
想起刚才在街边看到的褚七,李佑宁心里祈祷,褚七啊褚七啊,快出来,希望下个转角遇见你!
“李佑宁!”
背后突然传来声音,这声音很陌生。
李佑宁心里一紧,头皮发麻,但她没有任何反应,仍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