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星》人间一念

92、尘埃终落定

　　抽走虞无霜的空间之力后，云笙便准备离开。但临走前，云生叫住了他。

　　他没有开口，但云笙知道他要问什么，道：“我给他压了痛感，不至于让他痛死，放心吧。”

　　“我不是问这个。”云生抱起昏迷不醒的虞无霜说，“你们同为空间使者，那记忆和感情……”

　　“我们只是长的一样而已。而无论是记忆还是情感，每个空间都是独一份的，我并不能感受到这个空间里的云笙的情感。”

　　“怪不得……”怪不得对上那样的眼神，下手还能那么狠。

　　云笙看穿了云生的真实想法，无奈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取了粒里面的丹药给云生，说：“将这个丹药给他服下，后面受刑他会好受一些。”

　　“受刑？他还要受什么刑？！”

　　云笙瞥了眼站在一旁的临序烨和沈凝星，淡言道：“那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你应该问你身后那两位。”

　　说着，云笙来到临序烨和沈凝星身前，说：“我的那部分惩罚已经行使完毕，剩下的就全交给二位处置了。现在，还请二位将不盈尺交于我，让我带回处置。”

　　不盈尺毕竟是爆炸产物，诞生于扭曲空间，内部能量极其不稳定。如果把它留在星洲之域，即便有净化能量保护，也终有失控的一天。

　　换句话说，只要有不盈尺在一天，星洲之域始终有灭亡的风险。

　　临序烨无奈道：“道理我们都懂，可除了不盈尺，实在是……”

　　“用空间之力就好。”云笙凝出一丝空间之力给临序烨说。

　　当年那一场动乱破坏了星洲之域原本稳定的空间，导致空间扭曲，能量供应出了问题，只能依靠注入大量能量来保持星洲之域不坍塌。但只要用空间之力修复被破坏的空间，星洲之域的能量供应就能恢复正常，再也不需要派人提心吊胆地守着虚紫殿了。

　　临序烨接过那丝空间之力，问：“这样好吗？”

　　云笙摆手笑道：“无妨，就当报答二位出手相助的恩情。再者，修复有问题的空间本就是空间使者的责任，于情于理，这丝空间之力二位都应该收下。”

　　云笙说的句句在理，临序烨不好拒绝，无奈他只能看向祁褚夕和乔穆。

　　两人纷纷点头，恨不得云笙赶紧把那个灾星带走。

　　最终临序烨将不盈尺从法杖中抽出给了云笙，云笙带着不盈尺，最后看了一眼虞无霜后便离开了这个空间。

　　“这就算结束了吧？”祁褚夕松了口气说。

　　“没呢。”临序烨看向虞无霜和云生说，“还有一件事要做。”

　　云生把虞无霜护在怀里，瞪着临序烨道：“你们要干什么！别忘了你们答应过我的话，你们不能动他！”

　　“唉，此事复杂，还是先回星洲之域再仔细讨论吧。”

　　说着，乔穆便挥手打开了星洲之域的大门。

　　一行人最先赶往虚紫殿，看见临序烨等人回来，江清舟感动到差点要给他们上炷香拜一拜了。

　　临序烨汗颜：“那大可不必。”

　　“哎呀先别说那么多了，不盈尺在哪里？快把它放回供台上吧，我们的能量都快耗尽了。”

　　临序烨跳上供台，见他两手空空，秦天怀不禁问道：“怎么回事？不盈尺呢？”

　　临序烨简言概括：“它被云笙带走了。”

　　“什么？！你果然不怀好意！”秦天怀没反应过来，以为临序烨说的云笙是虞无霜身边的那个云生。

　　“不不，别误会，不是云生，是那位空间使者……不对，准确来说是别的空间来的空间使者。”

　　临序烨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了众人，听完后，众人也是大吃一惊。

　　“没想到你们经历了这么多。跨越时空，听着就很有意思，可惜没能亲眼见识一下。”江清舟惋惜道。

　　沈凝星却是心有余悸道：“我可不想再体验那种社死的感觉了。”

　　“总之，那个空间的云笙来后剥夺了虞无霜身上的空间之力，带走了不盈尺，并给了我们一丝空间之力让我们修复星洲之域的空间。”

　　说着，临序烨将那丝空间之力放上供台，空间之力便自动开始有问题的空间，恢复星洲之域的能量供应。

　　乔穆感慨道：“星洲之域几千年的威胁终于没了，星良域主若是知道，定会很欣慰的。”

　　“星洲之域安全了，接下来就是……”临序烨看向虞无霜。

　　“你敢碰他！”云生将虞无霜护在怀中怒道。

　　“我没有，你别误会。”临序烨连忙摇头，“一码归一码，不管怎么说，我们都答应了你不会要他的性命，星洲之域一向遵守约定，你先冷静下来。”

　　“我知道他干了什么，违反禁忌就要受到惩罚，空间使者的惩罚是收走了他的空间之力，你们呢？你们要对他做什么？不会要他的命，是要让他生不如死吗？”

　　临序烨一时语塞：“我们……”

　　他们虽然答应了云笙不会取虞无霜的性命，可虞无霜做的那些事注定了双方不能善终。兰泽和简玄风受过的伤，祁殇挨的那些刀，祁褚夕换骨所受的苦，临序烨受到的那些追杀……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一句话可以简简单单勾销的。

　　这些云生都知道。

　　从千年前虞无霜开始观察星洲之域时他就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

　　可即便如此，真到了这么一天，他也绝不会弃那人于不顾。

　　他给自己的，自己注定一辈子也还不清……

　　“还真是命大。”

　　一片尸山血海中，虞无霜单手从一堆尸体下拎出了奄奄一息的云生，那个时候的云生还不到他大腿高，可小云生没有丝毫惧怕，反而用沾满血的手去拉虞无霜的衣袖，断断续续道：“救……我……”

　　虞无霜没想到这么点的小家伙此时此刻还有力气拉他，竟真把他放下，喂了一颗丹药到他口中。

　　小云生没有任何犹豫将那颗丹药吞下，见状，虞无霜不禁笑出了声：“不怕我下毒吗？”

　　小云生看着他，沉默不语。

　　虞无霜在他面前蹲下，调侃道：“刚刚奄奄一息还拽着我的袖子求我救你，怎么现在治好了，反倒不会喘气了？”

　　“……”

　　见这么逗没反应，虞无霜又换了个方法。他指了指刚刚被小云生抓过的袖子，说：“你弄脏它了。”

　　小云生支支吾吾了半天，开口道：“对…对不起……我…我会给你洗干净的……”

　　这话是虞无霜没想到的。

　　“你连自己身上的血都洗不干净，还想洗干净我的？”

　　小云生攥着沾满鲜血的手，忍着泪水说：“我…我会洗干净的…总有一天会的……”

　　虞无霜被这小家伙的倔强劲吸引了，一向独来独往的他却在这一刻忽然动了别的念头，他问：“那你要不要跟着我？我可以帮你，让你早日洗干净手上的血。”

　　那个时候云生其实不怎么懂事，但他还是义无反顾选择了跟着虞无霜。

　　虞无霜也接受了他，为他取名“云生”，亲自带在身边教导。在虞无霜的教导下，云生成长很快，也终于洗净了他手上的血。

　　报完仇后，虞无霜曾劝他离开，云生却坚决拒绝，说什么都要留在虞无霜身边。

　　他当时说了这么一句话：“阁主替我洗净了手上的血，现在该由我为阁主洗净衣袖上的血了。”

　　当时虞无霜只是长长叹了口气，却没有反对他留下。

　　此后很多年，云生都坚信虞无霜和他一样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报，因此虞无霜让他做什么，他都无条件服从。

　　可时至今日他才明白，虞无霜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衣袖上沾的，是与那个叫云笙的人放不下忘不掉的执念。

　　他终究无法为虞无霜洗净衣袖。

　　但他依旧要留在这人身边……哪怕是为了那一点注定得不到回应的真心。

　　“我阻止不了你们报仇，只希望你们在对他动刑的时候…把我也加上，让我和他一起。”

　　江清舟忍不住道：“喂，你疯了？”

　　云生自嘲般地笑了一声：“疯子养大的孩子，不是疯子还能是什么？”

　　这话江清舟是真的没法反驳。

　　临序烨没想到云生会提出这个条件，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判。他看向乔穆，乔穆却摆摆手，说：“老头子我只是看坟的，这种事不归我管，谁负责掌权谁来决定吧。”

　　于是临序烨又把目光落到了祁褚夕身上。

　　“哎呀，星洲之域已经没有域主了，我的棺还在星洲秘境里放着呢，一个死人的话可是不做数的。”祁褚夕朝殿门的方向挪去，“而且那位使者大人不是说要时间之力认可的人来审判吗，那能量又不在我们身上，在谁身上谁来定。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

　　兜兜转转一圈，这个决定权还是落到了临序烨身上。

　　临序烨试着朝沈凝星求救：“凝星……”

　　沈凝星也爱莫能助：“我不了解星洲之域的规矩，不知道该怎么判。阿烨，还是你来吧，时间之力认可的本来就是你，你来做这个决定才是正确的。”

　　临序烨望向一旁搂着虞无霜沉默的云生，半晌长叹一口气，做出了审判——
　　即日起，将虞无霜打入裁决殿地牢，受水刑，期限三年。

　　而临序烨也答应了云生的要求，让他陪着虞无霜一起。不过属于虞无霜的刑只能由他来受，云生能做的，就是在每天受刑结束后回牢房陪着受过刑的虞无霜。

　　不过即便如此，云生也知足了。

　　…

　　三天后，临序烨带着沈凝星到星湖边散步。忙了三天三夜，两人总算是把跨越时空的影响给处理的差不多了，临序烨也终于有时间带沈凝星出来喘口气。

　　“终于都结束了。”沈凝星看着湖面景色说，“阿烨，等处理好这里的事，你有什么打算？”

　　临序烨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他：“那你有什么打算？”

　　“遗忘术失效，他们记起了我，我得回去善后才行。”沈凝星转头看他，“阿烨，你会陪我一起吧？”

　　要是以往，临序烨肯定会立马答应，可这次，他犹豫了。

　　半晌，临序烨摇了摇头，轻声道：“抱歉啊凝星，这次可能…不太行。”

　　“什么？”

　　沈凝星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直到他顺着目光向下看去，临序烨的下半身，居然开始慢慢变透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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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跟我念：结局he，结局he，结局he——
明天不出意外会日万三章，争取一口气搞完正文，然后修两天文开始搞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