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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第 104 章 ...

  •   男人慢慢伸手,修长的指尖仿佛如弯刀利刃一般,刺进了梁安夜的心脏。“所以我父亲,我父亲他确无错处,对吗?”
      宋景玉的声音颤抖不已,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桓月竟好像从身后看到了他那双泛着水泽的眼眸,寂静悲伤。
      梁安夜静默一瞬,他看着眼前这个面色苍白的男人,不住地想扯起嘴角轻笑,可太过干涩的唇瓣却只回以他撕扯的疼意。
      他只得作罢,心中浮浮沉沉了几番,滋味也是难言复杂。或许…或许宋景玉也和自己一样,只是身为人子,有许多非做不可的事情罢了。
      “对,宋景玉。”
      “你父亲宋揭云,他从始至终就没有做过对不起盛京,对不起元帝的事情。”梁安夜缓缓站直了身子,发丝凌乱在额角,可他的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像是大雾散尽后迎来的又一片澄清。
      “那封所谓的认罪书也是他在我梁府的威逼利诱下写的,根本就是假的!不仅如此,他还…”
      “住口!”这句叫喊的声音太大,连带着桓月也是一激灵,等她再抬眼看去时,梁安夜的面颊上已经流出了血迹,红艳艳一片,叫人想忽视都难。
      下一刻,折扇啪嗒一声重重落地,梁远书当即擒住了梁安夜的手臂,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他的臂骨。“你可睁大自己的狗眼瞧清楚了,你姓梁!”
      即使是事到如今,梁远书依旧从骨子里就瞧不起梁安夜,更遑论他敌我不分,现在竟还在帮着外人讲话。“当初就该叫父亲把你给掐死,也好过今日的狼心狗肺,吃里扒外。”
      “那你们倒是该可惜了,没早早把我给掐死!”梁安夜转身,瞥了一眼紧掐着自己手臂的男人,咬紧牙关狠拽开他脱身而起,叹息着嗤笑道。
      “什么?”梁远书显然是没想到梁安夜居然敢还嘴,毕竟在自己的印象中,他这个蠢货弟弟向来是唯唯诺诺,担不起大事的性格。“你说什么?”
      梁安夜清了清嗓,早已没了当初的顾忌,自从他知道自己母亲是被梁远书杀死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和梁家断绝了关系。“我说,我不姓梁,也不是你们梁家人。”
      “从你对我母亲下杀手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不是你们梁家人了!”男人正对上梁远书的眼,神情有些癫魔,声音还带着点点沙哑呜咽之感。
      此话一出,大殿内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他们在惊讶之余更多的是几分难言的胆寒。
      说到底,在皇宫之中杀太监这事,左右不过是死了个下人,可在自家府内这事就不一样了。虽说梁三的母亲并非是梁远书的生身母亲,但也是他名义上的长辈,和父亲的位分并无差别,但他…他又怎么可以!
      “呵,你果真知道了。”梁远书没有质疑与狡辩,只是很平平淡淡地松开手,一摆衣袖站直,神态稀松平常,仿佛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拿来说道的大事。
      可梁安夜却厌恶极了男人这不咸不淡的态度,他一双眼怒到通红,声声啼血却又不得不逼迫自己强装镇定。“为什么?”
      “你说啊!为什么要对我母亲痛下杀手!”
      梁安夜想不通,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梁远书会这样做。哪怕当初在梁府,他和母亲也从来都是老实本分,便是在府中遇见梁远书,也是能避则避,绝不多事。
      母亲更是怜他自小丧母,故而会时常帮他缝制冬衣,可那些他也都一并收下了啊。所以,究竟是为了什么要痛下毒手?
      “为什么?你还敢问我为什么?”梁远书好似是听到了什么荒唐之言,拧着眉转头,迈向人的脚步也越发轻缓。
      “你母亲那贱货害死了我母亲,难道不该一命抵一命吗?”
      “你胡说!”梁安夜也急了,他脚步踉踉跄跄,几步上前推开了人,像是要洗涮掉梁远书刚才的污言秽语般。“你这是一派胡言,我母亲刚进梁府那时,你娘已临近生产,又怎么可能有害她的机会?”
      “怎么可能没有?”男人一句话打断质疑,他抬眼看回梁安夜,嘴角勾出一抹无声的刺笑。“当年有丫鬟看见你母亲,也就是钱氏,她鬼鬼祟祟的在我娘屋旁徘徊不离,你敢说她没有动过歪心思?”
      “更何况这些年里,如若不是做贼心虚,她又为什么对我殷切倍至?又是嘘寒问暖又是上赶着做冬衣?对,她是害怕了,害怕有一天我会查出真相,害怕自己会被赶出梁府!”
      梁安夜呆愣在一旁,听着耳边这真真假假的一切,顿觉荒唐到透顶。他声音很轻,似是一下子就能低到尘埃里,消散不见。“所以你并没有查到我母亲害死人的实证,是吗?”
      “可那又如何?”梁远书的语气残忍至极,宁可杀错绝不放过,这句梁家的家训他倒是记得非常清楚,也运用的如火纯青。
      忽然,男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的笑容在脸上扬起,腰间的墨青色玉佩也随着行走摇晃间一摆一摆的,很是碍眼。“要是这样说起来的话,对于钱氏的死,你梁安夜也不无辜啊。”
      “你不是早就有所察觉吗?对于你母亲的离世…”
      梁远书轻掀眼皮,随口而出的一句话又顿时叫席下看热闹的一群人炸开了锅,这…这又是什么说法?难不成是梁安夜对他母亲见死不救?
      “你不是从始至终都在找证人搜线索吗?我不相信你查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怀疑过我,怀疑过梁府。还是说,你怯了?”
      “你一个自小养尊处优的少爷怯了?你怕自己揭穿了真相会从此被梁家抛弃,所以选择隐瞒,选择在我身下苟延残喘。”
      “只是,我们梁三公子实在不该。不该明明早就选择了当狗,却还要挺直脊梁骨,多可笑啊,是不是?”
      眼见梁安夜的面色从盛怒到落寞,梁远书也没了和他再纠缠的心思,男人慢条斯理地转身,眉眼处的恣意轻狂好像在时刻提醒旁人,千万别不自量力和梁府作对。
      可下一秒,就在所有人都思绪松散之际,梁安夜突然一下暴起。
      他从袖间抽出备着的短刀,一把□□在了梁远书的腹部,力道又狠又准。他的动作太过突然,太过迅速,以至于一众人都始料未及。
      “大哥,这可是你说过的,宁可杀错也不放过。”
      瞧,我多听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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