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晓生梦蝶》疯兔张

33、不会再有下次

　　门外很快又传来了两道凌乱的脚步声，不一会，金繁和宫子羽两人就一前一后地出现在了门口。

　　他们显然是快马加鞭地赶来的，两个人都气喘吁吁，金繁更是急得在冬日时分，连汗都冒了出来。

　　宫远徴听到动静在陆小蝶怀里撇了他们一眼后，又恹恹地缩了回去，没有力气理会他们。

　　事发之时他就在商宫外等人，是离商宫最近的人，听到爆炸声从商宫内响起，他几乎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迅速地袭上了全身…

　　随后而来的，便是莫名的愤怒，愤怒这世道为什么不放过他们，愤怒为什么处处是让他有心无力的人为和天意。

　　他和陆小蝶才互相确认心意没有多久，那些誓言和许诺，如果就要因为这些人为和天意，而变成屁话！那他死都不会合眼！

　　这些愤怒熊熊燃烧，几乎烧干他的心肺，一直到他找遍了商宫，终于在这里看见还活生生的陆小蝶后，才终于被一捧清凉的甘泉熄灭。

　　他看着甘泉从陆小蝶眼中流出，浇在他心上，很想多说些什么，但燃烧已经耗费了他许多力气，剩下的气力只够他抱着陆小蝶，静静平息心中的恐惧。

　　“我让月长老先来一步，之后便去了侍卫营叫了金繁来…”

　　“小蝶姑娘…”宫子羽看着房内的情形，惴惴不安地问道，“紫商姐姐呢？”

　　陆小蝶默默看向房内的隔间，可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就见金繁踉踉跄跄地快步走去一把打开了隔间的房门，与正要开门而出的月公子撞在了一起。

　　“别急。”

　　月公子想抓住一心往里面冲的金繁，却不敌金繁的力气，只能皱着眉放手，看他扑向室内的床榻。

　　床榻上的宫紫商一改往日的叽叽喳喳，她静静地躺在床上，衣衫凌乱破烂，双眼紧闭，让金繁几乎不敢认她。

　　这还是那个每天都充满活力的宫紫商吗？

　　金繁抬手颤抖地碰了碰她的眼角，忍不住轻声唤她，“大小姐……”

　　月公子在旁边看着叹了口气，“大小姐很聪明，在爆炸的时候用水浇透了两人的全身，然后用布匹裹住了头部…”

　　宫子羽这才注意到陆小蝶全身已经湿透，身上裹着的薄被也已经被火燎得不成样子了。

　　“只是大小姐把小蝶姑娘护在身下，虽然减轻了爆炸对小蝶姑娘的伤害，但她自己受到的震伤和外伤却很严重…她因此陷入昏迷，什么时候会醒，会不会醒，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小蝶姑娘在…也救不了紫商姐姐吗？”宫子羽忍不住问，他的话音刚落，陆小蝶的抽噎声便响了起来。

　　“我受了伤，就着伤口的血喂了她，可是不行，她一直不醒…”

　　第一次遇到这种束手无策的情况，陆小蝶也害怕得要命，爆炸停后，她从宫紫商身下爬出来，看见浑身是伤的宫紫商时还并不是特别的慌张，只是等她喂了血，宫紫商的伤口都愈合了，人却还没醒的时候，她才慌了心神，抱着宫紫商和第一个赶来的月公子，一同去了不远处的房屋里。

　　她看着床榻前昏迷不醒的宫紫商，愧疚涌上心头，“怎么办…”

　　金繁也被这种情绪支配，他一个铁血男儿，如今也涨红了眼，小心翼翼地握着宫紫商的手，流出泪来，“大小姐，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月长老。”金繁不放想放弃，“外伤内伤按理说都应该已经好了，为什么还会昏迷不醒呢？”

　　“人体玄妙，不明之处还有很多，身无外伤内伤，却昏迷不醒的人，也是有的…所以她能不能醒，就看大小姐自己了…”

　　宫子羽默默站在一旁，这间屋子里弥漫开来的悲伤如同石块压在在场人的心上。

　　“我一直觉得，我没有资格接受你的心意，一直以来，我都在拒绝你，可是现在…我后悔了…”

　　金繁将宫紫商的手贴内脸侧，任由痛苦充斥心中，他也不管有没有旁人在场，忍不住将多年的心事脱口而出。

　　“只要你醒来，你说什么，我都听着，绝不反驳，好不好？”

　　“那你娶我。”

　　金繁听到熟悉的声音后一惊，泪眼婆娑地看向宫紫商。

　　宫子羽也一惊，跟着往床榻上看去。

　　宫紫商已然睁开了双眼，有些虚弱地看着金繁，“…你亲口说的，可不能背信弃义，再和别人瓜田李下，男盗女娼。”

　　“你……”

　　金繁被宫紫商这一出打得猝不及防，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喜极而泣地抱住宫紫商，“你…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还好你没事…”他泣不成声。

　　宫子羽呆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又转头和同样一脸呆楞的陆小蝶对视，最后两人一同望向在场唯一面不改色的月长老。

　　“大小姐的命令，不得不从。”月公子笑道。

　　宫子羽责备地看向宫紫商。

　　“现在谁都知道商宫爆炸，我可不能没事人地出现在外头，当然要月哥哥说我还在昏迷啦。”宫紫商笑得yin荡，翘着手摸着怀里金繁的狗头，“谁能想到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金繁身体一僵，内心挣扎了一下后还是认命地埋进了被子里。

　　“是谁干的？…”

　　一道阴冷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宫远徴终于从陆小蝶怀里起来，他伸手抹掉陆小蝶眼角的泪，然后看向了宫子羽。

　　他一脸阴翳，实在听不下去几个人在这里尽说废话，才出声打断他们。

　　“是谁干的，我一定杀了他…”，他一字一字咬牙道，眼里的恨意几乎化做浓汁滴出。

　　金繁没有应声，只是一手按在了刀把上，额头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宫子羽也沉下眼睛，他的亲人又一次受到敌人的重伤，他内心的愤怒不会比任何一个人少。

　　这一屋子的人，倒是第一次这么同仇敌忾。

　　…

　　宫紫商却犹豫了起来，她看了眼宫子羽的神色，才开口道，“是…大哥…他知道我识破了他的胎记，想要杀人灭口…”

　　月公子拿出袖子里一直收着的金丝手套残片，“在爆炸的废墟之中，我还发现了这个。”

　　“哥哥…”

　　宫子羽的表情变得沉痛而复杂，而宫远徴看着熟悉的赤金丝手套碎片却冷笑一声。

　　“是、他。”

　　“如今人证已有，宫唤羽背叛宫门已成事实…宫子羽，我不管你怎么想，宫唤羽都是最大的内患！”

　　宫远徴一把抱起陆小蝶，把人半藏到怀里。陆小蝶脸靠在他冰冷的外衣上，听着他并不稳定的心跳。也感受到了他的后怕和担忧。

　　她安抚似地环住了他的肩，用脸贴上了他的颈侧。

　　宫远徴说话的声音一愣，他抚上陆小蝶的头，语气和缓了一些，

　　“他已经杀了很多宫门中人了，我再受不了有人因为他死去。”

　　“再有下次，我一定手刃他，绝不留情…到时候，你别拦我…”

　　宫远徴深深地看了宫子羽一眼，抱着人转身离开了。

　　东风萧瑟，吹别枯叶。

　　宫子羽想起父亲，想起雾姬夫人，他看着宫远徴离去的背影，又看向床榻上脸色还苍白着的宫紫商。

　　“不会再有下次…”他缓缓道，眼中带泪却语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