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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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王雅治第一次对水见皋月这个人产生印象的时候不算太早。
彼时刚好升上了初中二年级，而产生印象也不是因为“水见皋月”本人。
准确来说，是因为爬上校门大放厥词的男孩让他觉得有趣，而后，匆忙赶来揪着他耳朵离开现场的水见皋月让他忍俊不禁。
有些眼熟的相貌，看起来应该是还算受欢迎的类型，也许曾在学校的某处擦肩而过，但并没有产生过交集，与她看似文静秀丽的外表不同，她扯着切原赤也的动作称得上粗暴，表情也相当狰狞，于是仁王没由来地笑出了声。
因为还挺有意思的，所以在分班后的自我介绍环节，仁王记住了她的名字——“水见皋月”，单从外表看，倒是人如其名，有着一股文艺少女的气息。
随后就在网球社的入部登记桌前看到了她。只是看起来心情怎么都不算太美妙，她正皱着眉向同社团的丸井搭话：“那小子——我是说早上那个……嗯，就是那个家伙，他来过吗？”
得到了否定的答复，她露出一副心如死灰的表情，“我明明说过让他来网球部等我，结果现在人间蒸发，短信不回电话也不接，这个弟弟我不想要了，送给你吧，丸井。”
原来是姐弟关系——说起来确实既视感很强，原来全天下的姐姐都差不多。
“哈哈哈，好惨，但是我不要，我自己有，谢谢。”丸井看起来和她关系不错，大声地笑了起来。
“拒绝得斩钉截铁啊，丸井君，恶语伤人二月寒，望你谨记。”没人告诉过她吗？她故作生气的样子其实半点威慑力都没有。
“好现实一女的，转眼就对这么冷淡。”
“唉，不跟你闲扯了，我去他教室找找，一会我还要去田径社呢。”说完她和丸井挥挥手就跑得没影，倒是真有点像田径社出来的。
看完热闹仁王转身离开了，不过他猜水见可能找不到她弟弟了，因为那小子急哄哄地冲了出来，朝他问去网球部的路。
本来是想稍微捉弄他一下的，但是脑子里却突然闪过了水见那张气鼓鼓的脸——于是他好心地指了去往学生会的路。
去网球部的路那小子肯定是找不到的，不如去更近的学生会找人帮忙吧，他出于好心做了这个决定，虽然事情不完全按照他预想的走，但总归最后那个叫切原的小子还是赶到了网球部。
结果第二天没在网球部看到那个放狠话的小子，反而是看到了水见。
她那时候在替弟弟道歉，尽管哪怕是严肃如真田都对她说不必介意，她也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确实是给你们添麻烦了……”说完这些话，她又像风一样飘走了。
虽然经历了一番波折，但切原最后还是加入了网球部，丸井在问他和水见的关系时，仁王在旁边听。
“皋月姐是我的表姐，从小就很照顾我的。”虽然看起来对他管束颇多，但他还是相当信赖这个姐姐。“不过皋月姐有时候还挺可怕的啦……”同时也是有相当的敬畏。
在记住某个人的名字之后，她的存在感好像就突然强了起来，校园里开始变得随处可见她的身影——也可能是因为切原赤也在学校也时不时会迷路，又或者……是她实在是太乐于助人？
上国中之后班长就不是一个太受欢迎的职务，大部分人都不喜欢凭空多出来的麻烦事，就是在这个大家都不太情愿的时候，水见皋月站了出来，不知道是天生还是在照顾弟弟的过程中培养出来的强烈责任感，让她在这份工作上还算尽心尽力。
会帮老师搬重物，会扶不舒服的女同学去医务室，会替有急事的同学做值日，同时还是田径部的正选，水见皋月的校园生活说得好听是丰富多彩，说句实话其实是忙得脚不沾地，偏偏她的年级排名也相当靠前，仁王有时候也不禁想，她到底是哪来的精力？
善良到有点笨了，这是仁王在悄悄观察了一段时间后给水见皋月的评价。
善良的人并不招人讨厌，但因为并没有什么特别有趣的地方，所以仁王不管出于刻意还是无意，视线投注在水见的身上的时候便少了一些。观察期不长，这些出于未知源头的探知也很隐晦，直到结束也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转折是在某一天发生的。
“抱歉，我没听清楚，你们两个是说你们有点不舒服，所以要我帮你们做值日，对吗？”水见半垂着眼，收拾着课桌，看也没看眼前两个笑嘻嘻地提出过分要求的男生，比起故作生气，她其实板着脸面无表情的时候更唬人一点。
最后一节课下课，教室的人慢慢地向外涌出，仁王本来也打算去网球部了，眼前的情况让他顿住了脚步，理智上告诉他或许应该去解一下围，但情感上——他又有点好奇水见会做出什么回应。
“是啊，”其中一个男生有点被她近乎冷酷的眼神镇住，伸手揽住了同伴的肩膀，调整了一下姿势，“就是很突发的啦——大家都会有的那什么，所以班长帮我们做一下值日嘛。”
不管是谁都能看得出他们敷衍的态度，像是笃定水见一定会答应他们一样。
“啧……”她发出了平时很少听到的，相当不耐烦的咂舌声。即使是深谙咂舌之道的真不良，也未必能发出这么标准的一声。
明显是和礼貌无关的行为，因此哪怕教室还剩下不少或许和仁王有着相同想法的人，此时都鸦雀无声。
“你们是说因为不舒服要去游戏厅治病？”她现在的样子真是不耐烦透了，啪地一声合上了书本。“刚刚讨论这个的时候不是还挺精神的吗？”
“抱歉，我不想说太难听的话。”她没有给人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生病了应该去医务室，和我说没有用。”
“嬉皮笑脸的样子，有点恶心。”说完提起书包，推开了立在她课桌前的男生，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路上还和关系不错的女生柔声说了再见。
教室里的沉默还在延续，大概过了一小会才有人反应过来，勾肩搭背的男生灰溜溜地跑去拿扫帚。
在原地的仁王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一刻的心情早已无从查证，但唯一能知道的事情是，在那之后，目光便无法轻易从她身上移开了。
如果继续保持着一种轻松的态度观察下去，也许某天他就会自然而然地上前搭话，两人因此熟悉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好了。
初二的夏天回想起来是闪闪发光的，第二次拿下全国大赛优胜的网球部每个人都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抱着无比的热忱迎接着接下来的每一天。即使到了秋天，让人灼伤的热情也不曾消退。如果说初中的三年是一篇乐章，那么幸村精市突然倒下的那个瞬间，就是突兀出现在在宏伟交响乐里的一个休止符。
应该没有人能在那段时间里感受过真正的轻松吧——哪怕没心没肺如切原赤也，积极乐观如丸井文太，在某个时刻，某个意识到幸村不在的瞬间突然地消沉下去。
虽然还没到影响网球部训练的程度，但是这样的日子却分外难捱。
乍一看大家的训练状态并没有因为幸村的缺席下滑，但仁王知道不是那样的，不管是柳和女朋友照枝苑子越来越多的争吵，还是真田的烦躁，这些都被仁王看在眼里。
水见和网球部之间除了切原赤也以外没有什么其他的联系，但却意外地和大家都关系不错，想来也和她乐于助人的生活态度有关。
那段时间她和照枝苑子的关系亲近了起来——其实在之前，有人觉得她俩因为排名存在着竞争的关系，两人一直不太对付，事实却相去甚远。当事人其实关系不错，虽然没到形影不离的程度，但应该是彼此同性朋友里比较亲近的了。
在每个照枝苑子不那么开心的日子，水见皋月都努力扮演着一个善于倾听的朋友角色，尽心尽力地守护着朋友的恋情。与此同时，她仍然为切原赤也劳心劳力，在社团活动中挥洒汗水，班长的工作依旧做着——最后，她还接手了幸村的屋顶花园。
她真的忙得过来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暂时无从得知，但水见皋月一时半会也没有累垮的迹象。
大家就这样横冲直撞，也没有太多兴奋与期待地升上了三年级。
最后照枝苑子和柳莲二爱情的火苗几经周折，还是熄灭了，仁王并不觉得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但当事人的选择更重要，只是同社团的同学，还远远没资格对他人的感情生活指手画脚，不知道水见又对照枝说了什么，至少仁王看到她们两人同时出现的时候，照枝的心情看起来勉强算得上不错。
幸村最后还是决定做那个成功率并不高的手术，仁王不止一次看到水见翻阅幸村给她的植物笔记，一边看一边抱怨品种的复杂，但水见把他的屋顶花园照顾得不错。
“哪怕是一点，我也希望你在上手术台之前能少一点担心。”她是这样在病房对幸村解释的。
与生机盎然的屋顶花园不同，水见的社团活动却不太顺利，作为代表参加了县内田径大赛，也拿下了第一名的成绩，却在关东大赛的第一轮就惨遭淘汰了。
仁王偷偷地去看了那场比赛，他觉得比赛的输赢未必和水见皋月有很大关系，她显然已经尽了全力，但毕竟是接力比赛，个人的意志决定不了输赢。
她会难过吗？她明明也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不管是好朋友还是她的弟弟都没有来现场看这场比赛，她也放弃了和队友互相舔舐伤口，在这一刻她显得不太合群，偷偷跑到了远离人群的地方发呆。
不算低沉，也没有太久的自怨自艾，在下一次在学校看到她的时候，又变成了那个平时的她。尽管没有亮眼的成绩，但她背上的重担总算卸下一个。
比起他们，她更早地从社团里毕业了。
因为一直被支持着，也想要拿出成绩去回报，但关东大赛网球部没能拿下第一——是因为幸村的缺席，只要等待幸村康复归队，就一定能拿下全国大赛的冠军。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好消息是幸村扛过了九死一生的手术，熬过辛苦的复建最后回到了队伍里，遗憾的是最后也没能拿下全国大赛的冠军。
以前并不太常思考输赢的意义，但在全国大赛败北之后仁王却经常想起水见离开人群呆望天空的表情，以及输了初中最后一场比赛后队友的眼泪。
U17比赛结束之后，仁王为自己安排了一场旅行，明明是在还算重要的升学期，他没和太多人说就离开了学校，其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到底是想要寻找什么答案。
旅行收获了什么，有什么意义，他也说不太清楚，但在旅行结束后，他出现在学校的第一天，罕见地被水见搭话了。
“仁王同学！”女孩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惊喜，“大家都说你退学了呢，听到这种话真是吓了我一跳。”
仁王平静地注视着她的双眼，她的嘴角还带着温暖的笑意，是真情实感地为一个并不太熟悉的同学关心着，“你能平安地回来上课真是太好了，欢迎回来！”
虽然搞不懂的东西还有很多，但是仁王在那一瞬间理解了自己长久以来悄无声息的观察行为的动机——
他想要那双关切的眼睛，始终注视着他。
不是偶尔投来的一瞥，也并不是一时兴起的问候。
想要成为更加特殊的那个人。
就像水见皋月之于他的存在。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