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解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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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看！”小混混支着身体想夺手机，高架起来的右腿极大得限制了他的动作，男人眼神迟疑，迎着顾楠的视线接过手机。
视频开始到结束，污言秽语配合夸张的动作，男人抿唇，侧脸绷得很紧。
顾楠指骨敲击床架，动作缓慢、声音清脆，给足他反应的时间。
从进门开始，男人脸上的愤怒、震惊，再到和康盛泰通话的委屈不甘，此刻尽数化为歉疚，他站在床脚旁，低着头视线落到脚尖，嘴唇翕动，笨拙地组织道歉的话语。
气血因羞臊上涌，脸颊泛红，开口语气低沉，再不见初进门至此时的义正言辞。
“对不住，我……”他抬手推镜框，恍然发觉眼镜刚才便已背顾楠打碎，两手霎时无处安放搓磨。
倒显得几分狼狈。
低低解释：“家里父母早逝，我工作忙，平时都是老人看管，实在对不住，给您和您的朋友造成困扰，您放心，回去我一定好好管教。”
“哥？”小混混手肘撑着病床就要站起来，因无处着力被迫放弃，双眼瞪得溜圆，嘴巴半天合不拢。
“你说什么？我可是你亲弟！我被她打了，你不给我撑腰，还要给她道歉？我就算再过分，也没动手打人，既然你那破工作那么重要，你回来干什么，帮着外人一块欺负我？”
“小武，够了。”男人后槽牙紧咬，脸色沉下来，“给顾小姐道歉。”
小混混像是看陌生人似的盯着男人愣了足足半分钟，怒极反笑。
正要说话，被门外长笑声吸引全部注意。
房间门被推开，保镖们霎时恭敬，脚步声由远及近，奚落清晰入耳。
“喏，你们谁见过这么窝囊的哥哥？”万思宗面带笑意，眼神落在顾楠身上时，抑不住凶色，他视线未多停留，浅扫一圈，看热闹不嫌事大般阴阳怪气。
“弟弟被人打进医院，凶手耀武扬威追进病房紧着扇了十几巴掌，做哥哥的不说为弟弟撑腰，反而逼着弟弟向凶手道歉。”
在他身后站着一位极瘦的年轻男人，男人身穿风衣，比万思宗高半个脑袋不止，黑色风衣裹在他身上，像是地里干枯的麻杆，秋风扫过时，无意将垃圾桶内的黑色垃圾袋遗落在他身上。
黑麻杆狗腿地笑：“别说亲兄弟，就是仇人也干不出这种事。”
万思宗夸张拍手，嘴角挂着讥笑：“精彩，真是精彩，看来不止康盛泰是陆御时的走.狗，就连他最得力的助手也得被陆御时的女朋友欺负，弟弟都被她打得爬不起来了，还对她点头哈腰呢。”
男人脸色微变：“我的家事，不劳万少费心。”
“不费心，他是小刘子的发小，也就是我万思宗的朋友，朋友被欺负，我自然会两肋插刀，给朋友撑腰。”万思宗意有所指。
“我家小孩……”
“谢谢万少。”小混混截住男人未尽的话，注视万思宗目光崇拜，仿佛看见救星。
男人低呵：“小武！”
“你为了你的破工作，不敢得罪人，万少好心帮我，哥还不允许吗？”
“我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就是在我被打成瘸子的时候逼我向凶手道歉！”小混混言语激昂，咬着牙往外吐字，“谢谢哥，我用不着你这么为我好。”
万思宗目光在兄弟两人身上逛了圈，解围：“小武不就是跟那个女人开了几句玩笑，那个女人都半截身子入土了，小武才过20岁生日，是有多眼瞎才会看上她。”
他停顿一下，暗戳戳拱火：“看来这位亲哥哥对弟弟的了解，不过如此。”
“你！”
万思宗话毕，侧过身体，与顾楠对视，仿佛才看到这里站着一个大活人，捂着嘴巴佯作吃惊：“呀，这不是顾小姐么。怎么，没跟在陆少身边？”
顾楠迎上他的视线，不闪不避，轻嗤：“万少爷的脸……好得挺快。”
游刃有余的人脸上被恨意刨开裂痕，万思宗眉眼冷沉，死盯她片刻，忽而笑了，上前逼近半步，刻意压低的声音足够清晰。
“那批矿机，陆御时亏了不少吧。”
顾楠眉眼有细微凝固，张口平淡：“万少很关心陆御时？”
“当然，”万思宗轻笑，“毕竟距离他上一次栽跟头已经过去七年了，七年前我很遗憾没能帮上他，”他脸上笑容逐渐扩大，“说起来，我还要感谢顾小姐，要不是顾小姐，我一时倒想不到用什么办法和陆少破冰。”
顾楠心口猛地下坠。
星子楼和陆御时合作，她只告诉了沈铭一人，如今万思宗说出来，只能是沈铭告知。
不过，机箱的东西是沈铭让人放进去，她从头到尾只是提前放出了矿机入海关的消息，能有什么证据。
“你栽赃我？”声调平淡。
万思宗不紧不慢绕到她身后：“是不是栽赃，就看陆御时怎么想了。”
“想什么？”门口来人，接话。
众人齐刷刷抬头，同时变了脸色，只有守在小混混床边的男人，第一时间将视线挪到了顾楠身上，表情怪异。
“注目礼”行得太久，关门声起才将众人从各自思绪中拉回。
陆御时西装笔挺，目光平静地扫过所有人，最后停在顾楠身上，眉心一皱。
顾楠也随之咽了口唾沫，心脏骤缩。
“陆少。”万思宗脸上笑容更加轻快，走上前去迎。
陆御时目光未倾斜半分，与万思宗擦肩而过，停在顾楠身前，俯身捞起她的手。
“受伤了？”
万思宗眯眼，脸色猝然大变。
“啊？”顾楠下意识低头，直到此时才发觉胳膊上粘着些碎木屑，掌心与指骨原来被划破，好几道口子狰狞渗出点点血迹，早已干涸，她一直没觉得疼。
却见陆御时沉默着握住她的手腕，抽了纸巾，小心擦拭时，恍觉刺痛。
寂静在房间内蔓延。
万思宗干笑两声：“陆少没看到我的消息吗？”
陆御时慢条斯理清理干净碎屑，这才转向万思宗，目光平静却压迫感十足。
万思宗愣了下，坚持：“建议您看一下，再做决定。”
“万少如果聊合作，可以联系我的助理。”
“私事，”万思宗接话，目光对视，吓跑了周身的底气，“是私事。”
“我没有私事和万少聊。”
拉过顾楠，迈步走向门口。
“陆少，”万思宗在后面喊，见陆御时停了脚步，本以为有希望，眉目喜色没来得及停驻，便在视线交错时换为紧张，“关于顾小姐的，陆少不好奇吗。”
陆御时沉默，气氛陡然紧张。
顾楠无意识吞咽口水，脑海思索对策，她不确定万思宗所谓的证据，不敢轻举妄动。
刀子悬在头顶，尽全力维持面容平淡。
“冷？”陆御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她反应慢了半拍，回神，肩头已经搭上了那件版型挺括的西装外套。
陆御时的语气听不出波澜：“既然是关于我女朋友的事情，想来，她自己比万少更清楚。”
推门，无人敢拦。
街灯孤零零照耀马路。
两个身影拉长、缩短、复又扯成长长一条，光影绕在两人身上流转，四周安静，衬得脚步声与呼吸声都重了许多。
灯光暖黄，气氛微妙。
地面的影子围着两人脚下转过三圈后，顾楠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怎么来了？”
“万易给我打电话。”
顾楠含糊点头，万易带着薛丽先走，好哥们自然不会抛下她不管。
脑海灵光闪过，点到一半的头连同脚步同时顿时，心里有个念头呼之欲出。
——陆御时从北城赶过来。
陆御时察觉她停步，驻足回望。
寂静疯长。
刺激着身体所有细胞，那些杂乱的、细碎的记忆像是吞了激素般疯长。
她的爱，她的恨，所有的所有，在这些记忆面前，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藏在西装下的十指收拢成拳，掌心伤口翻涌出血肉，她堆了标准地笑出来，站在灯光下，瞳孔闪烁细碎的光，笑着曲解陆御时。
“不是吧，这么巧，来浔城办事？”
不给陆御时开口的机会，上前几步抱住他的胳膊，抬头歪着脑袋看他，一口气不听地往下说。
“你来得真是时候，你不知道，万思宗推门进来，我都吓傻了。你如果不来，我怀疑他肯定会把上次划伤他脸的仇报了。我不管啊，上次是你让我划的，你得负责，不能让他找我报仇。”
“好。”
顾楠心头惊颤，忘记动作，脑海只有一个想法。
她那么讨厌的沉香味，怎么会突然生出令人安心的功效。
失序的心跳，掺杂进一股难以言喻的惶恐。
今晚的荒谬远不止于此。
“顾楠。”
“楠宝！”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顾楠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将目光放到远处，万易在不远处招手，身后是一辆朴实无华的普通黑色轿车。
她呼了口气，立马松开陆御时的胳膊，反手扯下外套还给陆御时，说话莫名心虚：“我……朋友。”
感受到视线凝聚，顾楠全身不自在，垂着眼睫。
“等我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解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