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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 8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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惣佑介哥哥吗?真是亲昵的称呼呐。想起刚才在治疗室外听见的小肯所说的话,平子不由冷哼一声。
之前,自己刚走到治疗室,正要推门进入,便听见小肯那轻柔的声音。自己清晰地听到他称蓝染为惣佑介哥哥,这个熟络的称谓让他怔然惊觉,竟然正如自己所推测的那样,小肯与蓝染相识已久。
接着小肯那慌乱逃离的神色更是让他疑虑窦生。不知道这两人在治疗室里都说了些什么,是害怕被自己听到了吗?所以小肯才会那样心虚躲闪。
一边思虑重重,一边在驻点的长廊上缓缓走着,不知不觉中,平子走到了一个门扉陈旧,漆质剥落的房间前。他稍稍凝神,神色黯然地顿足停留,片刻之后才探手推开了那吱嘎作响的房门,向屋里看去。
弥纱的尸体摆在房间的里侧。这个房间是用来安放不幸罹难的队员尸体的。自从平子上任之后,房间就一直空荡无人问津。这个五番队长并不像表面上看来的那样慵懒散漫。那玩世不恭的态度下,隐藏的是过人的敏锐洞察力和天生的领导能力。无论战事大小,他都能在不经意间运筹帷幄,将参战的人员伤亡减至最小——应该说,从来没有战亡的队员。无论伤势或轻或重,都不致于命丧黄泉。
房间里没有任何的陈设,四面白墙在月光的映射下显得阴冷幽然。弥纱周身的血迹已被擦洗干净,换上了崭新的衣物。一头柔发略显凌乱地散着,刘海遮蔽着额前那致命的伤洞。她就这样静静地躺在草席上,双眼紧闭,溘然长眠。
平子就这样站在门口看着弥纱。他不忍走近细看,怕那小小的,毫无生气的身影会在自己的脑海中与日世里相重叠——这会让他心神俱裂。
轻叹了一口气,平子转身退出了房间。这时,一阵冰冷的晚风从窗外吹拂而入,袭过平子的后背,让他不禁一阵冷颤。
下意识地回头望向窗棂,又顺势再看向弥纱,平子顿时眉头一皱。
那阵风,将弥纱额前的发丝吹了开来,额上那个深邃的伤口映入了平子的眼帘。
自从见到弥纱的尸体之后,就一直觉得有些古怪。当时急着带日世里离开,也就没有细看,现在这么一瞅,又惊觉出些许的端倪。
缓步到到弥纱的身侧,平子蹲了下来,纤长的手指在她额上的伤口处轻轻地划过。
这个伤口,应该就是让弥纱毙命的直接原因。可是,为什么伤痕这么奇怪。洞口的直径,只有一指来宽,又正中额际正中,像是毫无防备地被近距离瞄准后的攻击。难道是弥纱再次被纳萨克挟持,无法动弹的结果?
平子的视线下移,睨向弥纱衣领处裸露出来的胸口。
那里有深深的爪痕,这很明显是纳萨克的爪击所造成的伤势。平子知道这个爪痕从胸口一直斜斜地撕裂到腰部,极深,但不足以致命。也就是说,按常理的话,这个爪痕应该是在额前受到致命一击之前所留下的。可是从绽裂翻开的皮肉上看来,却更像是死后才形成的。
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在已经死去的弥纱身上撕裂出如此深刻的伤?
眉头蹙得更紧,平子再次将目光投向额间的伤口,并更加细致地查看起来。
细看之下,平子不由目光一凛。这个伤隐约有鬼道所遗留下的痕迹。鬼道——别告诉我,虚也会用鬼道,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而当时在场的人里,只有惣佑介一个人是死神。难道是……
强压下心中那自认为荒谬的想法,平子在心里细数着所有鬼道的形式。一个名词赫然出现在他的脑海——破道之一,冲。那是由指尖射出的一小股冲击波。
从伤口的形状来看,与冲所造成的伤痕无异。但是,如果是冲的话,这个灵压未免也太强了,竟可以直接贯穿头部,并留下这样烧灼痕迹。
所以,也许不是鬼道吧,可能只是纳萨克或是尤斯的技能而已。嘁,自己真是想得太多了。平子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自嘲地一笑,站了起来。
垂首看着弥纱,平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尤记得这个丫头曾经说过,她有一个哥哥也是死神。只是不知道那人是几番队的,叫什么名字,若是知道了自己的妹妹如此惨死,一定痛不欲生吧。
暗自悲叹着,平子离开了这个房间,向小肯的住处走去。
小肯屋内一片漆黑,窗帘也被紧紧地拉上,透不进一点光线。平子从微敞的门隙看去,隐约可见小肯缩在床上一动不动。均匀平缓的呼吸声表示这个身心俱疲的孩子已经沉沉地睡着了。
还是,先不盘问了吧。平子恻隐之心顿生,再怎么说,还是个孩子,虽然他对日世里有异心——这让平子忍不住酸溜溜地翻了个白眼——还是让他好好地睡一觉,这一天所发生的种种风波,也实在不是一个真央学生所能招架的。而这个孩子与惣佑介之间的种种,还是等以后多做观察了再加以询问吧。
挠着头,平子身形微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留声机上的唱片早已经转至尽头,发出的是沙沙的细微噪音。平子轻轻地把唱针放到一旁,关掉了机器,扭头看向床上的日世里,不禁脸色囧然。
明明是两米多宽的大床,为什么这个小小的丫头竟然能占得满满的!
她把手脚舒展到极致,整个人呈大字形罢在床的正中间,被子被踢得翻乱七八糟,只有被角勉强盖住了肚子。
怎么办……难道自己要睡地板吗?还是冒着被揍的危险,把她挤到床的里侧?
平子耷拉着脸,看看冰冷的地板,又看看柔软的大床,再看看张着嘴大喇喇熟睡着的日世里,一时左右为难不知所措。
也不忍心扰了日世里的酣睡,无奈之下,平子只好拉过被子,帮日世里盖好,然后抱了一个枕头,又从柜子里翻出了一条毯子,委屈地在床边的地上打了个可怜的小地铺。
硬梆梆的地板渗着难忍的寒冷,平子忍不住打了个颤。
呜呼哀哉,此生除了日世里之外,最宝贵的就是翩然的长发与安逸的睡眠质量。虽然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就眼下,日世里与自己的睡眠质量也是不可兼得,但是……
平子咽了一唾沫,垂涎三尺地再次望向那犹如天堂般美好的可爱大床。
小心翼翼地半支起身子,把头搁在床畔,偷偷地打量着熟眼的日世里,心里不停地祈祷着,翻身吧翻身吧翻身吧,往里翻个身,给我留出一点点的位置吧,可爱的日世里啊,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眼巴巴地瞅着日世里那随着呼吸而微微起伏的小身子,平子满心的期待终于在流逝的时间中落了个空。她睡得甜美异常,连手指头都不动一下,更别说什么翻身让位了。
不死心的平子索性爬了起来,蹑手蹑脚地蹭到了床上,侧身勉强躺了下来。虽然是侧身,但还是有一半的身子悬空在床边,苦不堪言。
悄悄地拎起日世里的手臂,把它放到她的身侧。见日世里没有被吵醒,平子再慢慢地蹭过去、蹭过去,终于可以舒服地躺着了——感谢上苍,这个小丫头还是熟睡依然!
心里欢呼着,平子又得寸进尺地轻轻托起日世里的脑袋,再把自己的手臂放在她的颈后,接着温柔地把她拥入怀中——平子真是感激得涕泪交加——日世里只是嘤咛了一声,转身把头埋进了他的胸膛。
可爱的被子,可爱的床,可爱的日世里!平子满足地将被子覆住自己和日世里,嗅着她发间淡淡的自然香味,面带微笑地合上双眼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