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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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拾走了，他骑着自行车飞快驶出了巷子。
他身后，一只略微有些粗糙的手在那个宋拾曾经用过无数次的大红色座机上点了几下，片刻后，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便从电话那头钻了出来。
“喂？是有什么消息了吗？”
……
砖屋内，贺源苹又重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整个人看上去呆呆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老陈举着糖火烧的那只手看。
“你真不再吃点儿了？我感觉这玩意儿还挺好吃的。”也许是被人一直盯着有些不自在，几分钟后，老陈终于忍不住问。
“不了。”
贺源苹摇了摇头，单手撑着脑袋饶有兴趣地盯着老陈看。
“你好好享用，以后怕是很难再吃到了。”
“嗯？你说什么？”老陈的表情中浮上了些许的不解，望着贺源苹含糊不清地问了一句。
他是真的觉得贺源苹这个人似乎有些变了，现在坐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好像和几天之前出手阔绰又好说话的那个人完全不是同一个。
现在的这个贺源苹，老陈无论怎么看都觉得他身上透着一股似有似无的邪气。
“你……性格还真挺多变的哈……”老陈冲着贺源苹半开玩笑道。
贺源苹一哂，脸上浮现出了一个极其敷衍的笑。
“是吗？”
他将身子往前挪了挪，背部不再靠着沙发，与老陈之间隔着的距离也更近了一些。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那么多钱吗？或者说……你知道我的钱都是从哪儿来的吗？”贺源苹的脑袋微微向下低着，勾着嘴角神神秘秘地问。
老陈神色一滞，但他以为贺源苹是在跟他开玩笑，所以并没有当回事儿。
“家里给的？看你们两年纪也不大，给那么多钱，家里应该是做什么生意的吧？”老陈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做生意……”贺源苹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
“如果抢劫算是做生意的话，那我生意做的还挺大的。”他轻描淡写道。
话音刚落，老陈脸上的神色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慌乱了起来，他条件反射般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但仅仅只是一瞬间，他整个身体便又跌回了椅子上。
“我劝你最好别动。”
贺源苹将刀抵在老陈脸颊上，他的刀足够锋利，所以只要他愿意，即便他现在身负重伤，也仍旧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将老陈的脸皮给割下来。
“三条金链子买你的命，你觉得值吗？”贺源苹轻笑着问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
老陈整个人都吓傻了，身体止都止不住地打着哆嗦。
“我可以不要钱，你给的那些都在我口袋里，只要你别害我这趟我一分钱都不要。”老陈哆哆嗦嗦地说。
“呵……”在听到他的话之后，贺源苹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
“不要钱？”
“这可怎么办？巧了，我要的也不是钱。”
贺源苹随手将沙发上的座套扯了下来，将老陈牢牢地绑在了椅子上。
“钱我有的是，但你也看出来了，我活不了多久了，但他还得接着活。”贺源苹说。
老陈神色一滞，有些没反应过来贺源苹口中所说的他是谁。
“他活他的，关我什么事？我又不会害他你抓我干什么？”老陈气急败坏地冲着贺源苹喊道。
贺源苹挑了挑眉，似乎对老陈突如其来的叫嚣有些不满，手中的刀立马就朝着老陈的嘴探了过去。
“你知道吗？这把刀杀过很多人，它甚至……还割过一个人的舌头，你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吗？”贺源苹盯着自己手中闪着寒光的刀刃说。
被他这么一说，老陈的嘴唇立马就紧紧地抿在了一起，望着贺源苹的那双眼睛中的恐惧也更深了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起了宋鹏的那张脸，贺源苹整个人突然变得很烦躁。他将刀收了回去，人重新坐去了老陈对面。
“被我割掉舌头的那个人……是他爸。”他阴沉着脸看着老陈说。
“他没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直以来，那些坏事全都是我一个人在做，杀人，抢劫，这些我全都做过，他只是……被我迷惑了而已。”
贺源苹的声音越来越小，语气听上去也越来越低沉。老陈依旧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表面上看上去虽然很镇定，但一直在发着抖的两条腿却早已出卖了他。
“我知道你现在非常害怕我，你用不着装冷静，任何人在这种时刻都是不可能会冷静的，也包括我。”贺源苹笑着说。
但笑过之后，他脸上却又露出了一个极度悲伤的表情。
“要是待会儿我表现得和你一样不自然可怎么办？他会不会笑我？”贺源苹喃喃地说。
“你……你们……”
老陈张了张嘴，他完全不能理解贺源苹和宋拾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原本，他以为他们只是兄弟或者是好朋友而已，可后来时间久了，老陈又觉得他们之间应该是有那么点儿难以启齿的不清不楚的感情的，但现在，他突然又觉得贺源苹跟宋拾，他们其实应该是仇人才对。
可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会像照顾自己的亲人一样去照顾仇人吗？老陈怎么想都想不通。
“你到底为什么要绑我？我对你，对你们，到底有什么用？”强迫着自己冷静了半晌后，老陈终于开口问。
贺源苹抬头看了他一眼，但很快，他的视线就又落去了老陈一旁的那张床上，床上铺着的，依旧是他走之前铺过的那块儿淡蓝色的床单。
“这张床睡起来很舒服，床单是买床的时候店里送的，没花钱。”贺源苹没头没尾地说。
他整个人呈现出了一种难得的，很温柔的状态。老陈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但看到的却只是一块儿普普通通的蓝色床单而已，质量甚至都算不上太好。
“其实我知道跟他回来意味着什么，从在火车上发现有人在找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想到会有这一天了。”贺源苹沉声说。
“但我还是跟他回来了，我不想再逃了，况且我现在的身体也逃不动了，但就算我是坏人，是杀人不眨眼的怪物，心里也难免还是会有那么一两个想要保护的人不是嘛……”
贺源苹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不甘，痛苦，解脱，留恋，但却唯独没有悔恨。
他从来不为他走上这条路而感到后悔，如果能重新选择的话，他只希望一切能发生得更早一些，好让他不必白白承受那么多年的痛苦。
“你……喜欢他？你们俩是一对儿？”强烈的好奇心促使着老陈脱口问道。
在听到他的问题后，贺源苹长舒了一口气。他并没有立刻回答老陈了问题，沉默了半晌后，他才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喜欢，也不是一对儿，但……这个世界上就他一个对我好，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会跟在我身后，你能理解吗？我习惯了他在我身边时的那种感觉，所以我想保护他。”
贺源苹的话说得很模糊，老陈低头想了片刻，最终也并未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
但听上去，出去了的那个似乎对眼前的这个人很重要。
老陈的脑袋转了转，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门的方向。
但很不幸，他的小心思很快就被贺源苹给发现了。
“你在等他回来吗？没用的，他越早回来你就会越早死。”
“因为……他是绝对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回来。”贺源苹说。
自打进到这条巷子开始，贺源苹心里就有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而那种预感，在看到巷口小卖部的老板后达到了巅峰。
只可惜宋拾太单纯了，他什么都察觉不出来，就在贺源苹苦恼到底该怎么支开他的时候，他竟然还傻乎乎地主动提出了要给贺源苹出去买面。
买面好啊！贺源苹心想。
等他买好面回来的时候，这间屋子就应该已经被警察给包围了吧……
只是不知道最后僵持不下的时候警察到底会不会冒那个险让他进来，贺源苹在心里默默地琢磨着。
时间过得很快，贺源苹觉得他只不过才刚眨了一下眼而已，再回过神的时候，一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和他想得一样，外面果真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贺源苹很确定，那是人在外面来回走动所发出的声响。
“哎……”贺源苹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完全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口，忍着剧痛将老陈坐着的那个椅子强行拖到了门口，然后强迫着老陈靠在了门上。
“别动，我现在的心情很差，你别逼我现在就动手。”贺源苹蹲在地上，阴沉着脸说。
他在老陈身边坐下，将背靠在了木门一旁的水泥墙上，水泥墙上方，是一扇破旧的，连木头都已经有些开裂了的窗户，窗户上还贴着一张早已褪了色的难看的窗花。
“别费劲了，我知道你们在外面，也知道现在是什么局面，但像我这种人手里是不可能没筹码的，如果你们不介意他的生死的话，也可以试试现在就进来，但如果你们介意，那就乖乖地等宋拾回来。”
贺源苹背靠水泥墙，脖子微微上扬，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冲外大声喊着。
也许是没想到他会主动进行交谈，外面的人先是安静了片刻，大约五分钟之后，一个略微有些低沉的男人的声音才传进了贺源苹的耳朵里。
“我知道你手里有人质，贺源苹，你的情况我们已经都了解过了，你从南方来一路吃了不少苦对吧？你说出来，只有你说出来我们才能想办法帮你。”外面的人说。
“帮我？”贺源苹一哂。
“我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不管，现在，我变成这副模样的时候你们却又说你们能帮我？真是可笑。”他低着脑袋喃喃自语道。
或许是刚才拖椅子时太用力了，贺源苹腰上的伤口此刻正在缓缓地朝外渗着血，他的脸色看上去也越来越苍白，但尽管这样，他的刀却还是始终都稳稳地抵在老陈侧腰上。
“不要试图逃走，你也看到了，你现在是我最后的筹码，所以我是绝对不可能会放弃你的。”贺源苹盯着老陈阴恻恻地说。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 3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