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诅咒与救赎》芳杳

116、if线·行至歧路·第11章 魔药竞赛

　　待二人回到教室后，那节魔咒课就只剩下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
　　只不过教授未曾在意过离席的学生，依旧站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授，因此向原和岚丝毫没被注意到地轻松坐回了位置上。

　　当然，准确来说只有一个人的心情完全称得上轻松。

　　向原刚一入座就仿佛泄了气的皮球般瘫着，用双手快速抹了抹方才还未彻底褪去的难堪，随后竖起课本遮住了自己的脸...这一幕落在一旁不明所以的埃尔芒眼中就显得额外怪异。

　　“咋了兄弟。”
　　“...没什么，教授讲到哪了?”

　　埃尔芒闻言，好心地挪了挪自己的书。
　　向原只露出疲惫的左眼略微一瞥便收回了目光，信手翻到正确的页数，又进入了几乎走神的状态。

　　眼见他并不打算披露什么，埃尔芒只好作罢，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课堂上去，结果就看见刚刚上台做演示的同学似乎把阅读到一半的课本凑得离坩埚太近，不小心烧焦了，还险些引火上身。
　　教授也在一旁忙着扑灭那些学生挣扎期间不慎甩落在自己教案上的火苗，那景象实在是不容乐观，但倒是很适合看热闹。

　　眼见身旁人不再好奇自己的一举一动，向原悄无声息摊平了书，目光如炬地紧盯着前桌的人。
　　这会甚至连斯蒂安都被讲桌上的突发情况吸引了注意力，他却没有像其他学生那样凑这个热闹，而是低下头在桌子内掏着什么东西。

　　见此向原更是越发专注地瞧着，随后在鸠极快的动作中勉强看清了他手中那张邀请函模样的纸条——

　　上面写着“魔药学竞赛...诚邀各位学生参与”之类的字样。

　　......

　　待下课后，斯蒂安拿着笔记本从座位上起身，照常与她的朋友们一道前往下节课的户外教学地点。

　　向原见状便知道时机来了，于是很快地起身走到前桌...甚至没看到一旁埃尔芒对他伸来的那只打算借书的手。

　　后者看了眼直奔鸠而去的人，又垂眸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手心，怔了片刻后轻哼一声:

　　“见色忘友！”

　　随后埃尔芒便趁向原一门心思放在鸠身上的时候低头将他抽屉里的课本顺走了，反正一会也得上课，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他多半也不会在意。
　　之后便头也不回地先行离开了。

　　那句话没能落到当事人耳中，却被坐在他前面的人听到了。
　　不知为何，岚莫名觉得埃尔芒的话很是受用。

　　眼下他依然坐在位置上双手插兜未曾动身，倒不是因为一旁堵着个不速之客...而是事关于口袋里的那张请柬。

　　即使岚假扮成了另一个人，他也会在意并参与以往在霍格沃兹时不时举办的活动，尽管不是以自己的真实身份...但多少也会感点兴趣。

　　毕竟有了实力之后，人脉总是越多越广越好，外加上那些大赛的奖励总是层出不穷，总有自己需要的材料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因此方才岚之所以对讲台上的教学“事故”现场无动于衷，并不是真的无心看热闹，而是想趁着身旁的斯蒂安转头的时机迅速拿出桌内的邀请函。

　　在有了前科之鉴后，岚本以为能瞒天过海，却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还是不慎落入了某人的眼中——

　　“鸠，一起去下节课的教室如何?我刚好有事找你...路上可以边走边聊。”

　　彼时的岚还未曾知道自己千防万防的事情已经泄露，便信口答应了。
　　直到二人并肩走在城堡廊道里，向原的话才让他一路上本来还算愉快的心情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想和我一道参与竞赛?”
　　“嗯！你不是说每位参赛者都必须携带一位跟班么?”

　　岚这时才一脸黑线地移开目光，痛骂自己方才放松了警惕心...他怎么就莫名其妙相信了这个家伙会无缘无故关心这档子事情?
　　果然是有备而来的。

　　但他真的仅仅只是想同自己拉近关系才这么毛遂自荐的么？

　　在经历了先前的一系列事情，岚看向他的目光都闪烁着不信任。
　　这个臭小子没准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干脆先拿点什么别的东西添添堵，让向原知难而退最好:

　　“你确定要当我的跟班?”
　　“当然。”
　　“恐怕你不了解以往这种魔药学竞赛的规则...跟班必须以身试药，代表着对同行人的信任。”
　　“啊...这样的吗？”

　　眼见向原有些面露迟疑之色，岚微微勾起唇角，再火上浇油了一把:

　　“霍格沃兹历年来也不乏看上去交情颇深的搭档一同参与类似的比赛，最终仅余一人完好无损...”

　　......

　　听完身边文质彬彬的人口中说出的话，向原只觉得头顶泄下的阳光没了盛夏的炙热，反倒自背后升起一股寒意，冻得人发慌。

　　“咳...这，这样的吗。”
　　“是的，向原同学，即使这样你也要和我一同参与么？”

　　这句话仿佛在叩问自己的胆量，但又像是在检验彼此之间的信任程度。

　　但之所以缠着鸠一起参赛...究其根本还是源于昨晚的猜测，向原一心想要找出答案，便打定主意将这一执念践行到底。
　　于是他未曾多想便给出了答复:

　　“我愿意。”

　　话音刚落，岚停下了脚步。
　　他用淡然的目光静静打量着向原，视线扫过眉眼，最后停留在说出那句话的唇上。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亲自撬开这张嘴，问出眼前的少年心下所藏的那些弯弯绕绕。

　　以及为何这么执着于那场过往...

　　然而思绪一旦触及尘封的记忆，岚的双目便不由自主地眯起，继而收回了目光，不让向原看到眼底的深沉。

　　或许他执着的不过是自己假扮的人罢了。

　　那句“我愿意”...横竖也不会落到自己头上。

　　只不过这一回...
　　他在心底留了那么一丝侥幸的想法。

　　最后岚还是答应了，没有驳回向原的请求，唯独转过头去自阳光下掩藏了脸上因那句话而泛起的浅淡喜意。

　　*

　　第二日清晨，向原特地早早地爬起并预留了较多的时间洗漱穿衣，因为这期间他还得多加复习下昨晚同鸠练习的操作以及一些别的注意事项——

　　魔药学竞赛参与者既然分为了实操员和试用员两方，那就必然各有各的工作要完成。
　　而向原在得知自己的参赛考核内容是准备实验器材、各类草药以及配置原材料后，便当场将其认认真真记录了下来。

　　现在他正一边洗脸一边抬眸看向镜子周围粘贴的那些形似复习大纲的字条，口中默念着各种注意事项。
　　除此以外还有身后炼制台上摆放的一堆仪器，过会还得尽数清理得一尘不染再统一收齐带到现场去。

　　在默背完知识点后，向原又再度回想起昨日的经历和那些梦境——

　　当时他同鸠来到户外课堂地点后就按照座位编排分开了，各自去找自己的同桌组队。
　　因此也不出意料地看见了正拿着他课本一脸幽怨的人。

　　埃尔芒最终勉勉强强接受了自己被朋友丢下的事实，向原却不想承认那句“见色忘友”。
　　这叫以身试敌好不好？他可是为了目的才去接近那个阴晴不定的人...

　　但向原信誓旦旦地反驳完，再回过神来扪心自问时，是有那么点心虚，不过虽然有但并不多。

　　毕竟他可是为此身先士卒地接近鸠，外加上昨晚又再度做了那个噩梦...不得不把银发男子同斯莱特林学院的级长身份之间划上个约等号。

　　于是向原趁着那次户外实践课的机会同埃尔芒独处，悄声问起了这届斯莱特林学院的级长，后者给出的答案更是险些惊掉他的下巴。

　　这也进一步证实了梦境的真实性。
　　他不得不“深入险境”，亲手拾起碎片将那具残缺不全的拼图变得完整。

　　......

　　在把自己收拾得井井有条后，向原满怀信心地拿着那些物什离开寝室，一路赶往昨日约定好的比赛大厅——

　　那里果然早早就来了不少在开赛前就做好准备的学生，他们桌上摆放的仪器也与自己携带的不尽相同，说明各个参赛者通过抽签拿到的题目都不一样，为了确保互不抄袭和绝对公平。

　　向原在绕了半个大厅的路途才终于找到鸠的身影，他正站在独属于他们的实验台前翻看着刚不久颁发下来的题目，窗外柔和的光晕笼罩着那道笔直的身形，又透出线条流畅的侧颜，凝眸阅读时认真专注的模样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似乎是注意到某人的目光，他抬眸看向不远处发呆的人影，启唇淡然一笑:

　　“愣在那做什么，再不摆设仪器就来不及了。”
　　“啊...好的。”

　　收回视线的人赶忙背着身后装有仪器的笨重布袋上到桌前放下，就在向原来不及擦去额头的汗，正要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些东西时，岚却快人一步地抓住了他的手。

　　一时间，手心传来室内酝足的凉意，尽管刻意收拢了几分力道，还是牢牢把人擒住了。

　　“和平日里上课不一样，竞赛的要求很严苛，器材需要保证绝对的一尘不染...”

　　那人解释的语气很平淡，落在向原耳中却让人平白生出一丝紧张，他面带歉意地颤抖着眼睫，却对上一双含笑的黑眸:

　　“有些人还没洗手就东摸西摸，不怕直接失去比赛资格?”
　　“...我这就去。”

　　......

　　好不容易没头没脑地逃离现场来到洗手池，向原深呼吸了几口气才缓过来摇摇头，极度怀疑那个昨晚同自己在空教室练习完操作便道别的人被调包了。

　　方才如沐春风的笑意与纵容，同昨日里二人间争锋相对互不忍让的嫌隙相比，态度简直有如经历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而再联想到他口中所说的话...向原只好先抛开那些有的没的，埋头苦洗。
　　直到他觉得双手都快被浸出褶皱了才停下，又抬头看了眼镜中自己脸上迟迟未消去的讶异之色，想了想还是再掬了捧水泼于面上，好清醒一下。

　　待向原觉得差不多了，自指间干净清爽的凉水中抬起头来眯着眼感受了一番模糊的视野，突然有道熟悉至极的人影自余光中掠过。

　　他一阵激灵，猛然间眨了眨眼想确认那个有着一头长发和一身褪色实验服打扮的人该不会就是梦中的那位魔药学天才。

　　因为无论从体型还是神态，那个略显颓驼的身姿都像极了他。

　　但当向原一把抹开脸上残留的液体奔出门外，打算再看得仔细些时，那个人已经消失了，仿佛刚刚的一切不过是自己臆想出来的错觉。

　　......

　　再度回到大厅，向原进门后先是抬眼瞅了下挂在堂前的钟表，此刻距离比赛开始仅剩不到五分钟了。

　　于是他抓紧时间回到原地，正好看到鸠已经提前把那些装置摆放完善，见自己回来便递上一张方才没来得及看完的比赛内容。
　　那张纸上简洁明了地写了三个字——“欢欣剂”。

　　见此向原心下一喜，有了十足的把握。
　　然而耳边却响起一阵竭力压低的哀嚎声。

　　他回头一看，两个格兰芬多学院的学生正抓耳挠腮地捏皱了手头的纸条，借助于他们夸张的动作和反应，向原眯起眼得以看清一小行字:
　　“活地狱汤剂”。

　　一时间不由得在心下默默为这俩位同院学生哀悼。

　　事实上整个魔药学竞赛还是相当公平的，在成绩和天赋一致的情况下由抽签决定题目，只可惜那两人抽了个几乎算得上全场最难的配方。

　　然而正当向原打算收回怜悯的目光，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即将开始的竞赛上时，距离那两名格兰芬多学生更远的地方，一个身影却悄然走过，让他的双目不由自主地定格在那人身上...甚至还移开了几步远想看得更清楚些。

　　直到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把向原的思绪唤回——

　　“要开始了。”

　　那人平静而不带一丝起伏的声线惊醒了他，不得已被打断并收回了那道探寻的目光。

　　......

　　一分钟后，竞赛主持人宣布所有学生可以开始操作桌面上已经准备好的器材和物品，并站在高台上伸出手用尽全力推动放置在评委席正中央的巨大沙漏。

　　待一阵吃力的哼哧声过去后，里面深紫色如流沙般的物质开始沿着光滑透明的内壁倾泻而下，据说那并不是沙子，而是被某种精密的魔法仪器碾碎磨制而成的紫水晶。

　　这种物质往往容易和魔法产生微妙的反应，因而每当有比赛需要用到它计时都必须亲手推动，直接使用魔法会使得沙漏内部物质出现不可预料的增减，进而导致计数出现偏差，这显然是个体力活。

　　向原头回见这样的阵仗，没忍住走了会神，待欣赏完再低下眼睛时正对上岚的目光。
　　那人虽然望着自己，手头却丝毫不曾停歇地操作着，正将一枝椒薄荷丢入坩埚中，里面不断升腾的烟雾漫上了他弯起的眉眼:

　　“少见多怪。”

　　向原面露尴尬之余，回想起这种附加材料会产生不少的雾状挥发物，同时也能提升魔药稳定性，心下顿生一计——

　　他索性借用这场魔法反应制造出来的完美伪装，偷偷走到桌侧抬眼望向那名方才没来得及看清面容的人影。

　　然而这一幕依然无比清晰地落在了搭档的眼中，但他对此默不作声，既不反驳也不阻拦，只是在研磨那些金黄色的合.欢.花时刻意往里多加了几根卷曲的独角兽羽毛。
　　又在垂眸看向那份药性早已发生巨变的魔药时深吸口气，面色平淡一语未发。

　　......

　　竞赛倒计时在不知不觉间悄然结束。
　　待沙漏里最后一粒细碎的水晶落入下方堆积起来的紫色“尖塔”时，主持人宣布所有实验参与者停下手头一切操作，并将制作好的魔药交与试用者。

　　此时向原也早已收拾好一切小动作，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接过了岚手中泛着金光的液体。
　　按照正常流程进行下去的话，魔药的作用应当会使自己感到心情愉悦。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将其灌入口中，可液体在喉间翻腾的感觉却令向原微微一窒——

　　该怎么去形容?
　　起初他只是惊叹于居然有这么好喝的魔药，通常这些东西即使不是味道发苦发酸就是多少带点草药自身的怪味或金属味。

　　唯独手中这瓶已经见底的魔药...居然甜而不腻，甚至仍在回甘，这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再一抬头，鸠看向自己的目光始终温和。
　　他看上去也很胸有成竹...应当是没什么大碍了吧?

　　然而很快，向原就意识到不对劲——

　　约莫数十秒过后，唇齿间早该消散褪去的味道突然变得熟悉而又陌生起来...
　　他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感受，心口一阵阵发闷，眼前的景象好像在融化...又冒出带有甜味的泡泡不断飘上头顶的天花板，药性产生的暖流自腹.部涌向四肢，最终汇聚到脸上，烫得人神志不清。

　　“这是...怎么了。”

　　再次抬起头来，向原已然红了一张脸，双目在清醒和迷离之间徘徊不定，渐渐濒临失焦，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眼前的人。

　　......

　　岚默然看着这一幕，无动于衷地在心底苦笑。

　　向原果然还是为了调查梦里的人，才会这么主动地找自己勾肩搭背。

　　现在看他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连指尖都在发颤...不用想都知道这小子脑中翻江倒海的是什么东西。

　　无非是那些情情爱爱，却事不关己。

　　传闻欢欣剂调制失败后会导致药性变得离奇古怪，其中就包含迷情剂的部分效果。

　　反正竞赛奖赏是彻底泡汤了。
　　岚只想多欣赏欣赏眼前人出丑的模样，这样的一幕他早已见怪不怪，如今无非是多了几分消遣，待那人彻底清醒后就不再理会得了。

　　念头一起，岚却突然想亲眼看看那朵玫瑰零落成泥碾作尘的模样。

　　如果它毁于自己手下，兴许能沾染半分余香。

　　正当他黯着一双眼眸兀自遐想的时候，却感觉领带被什么东西扯住——

　　待回过神来，波澜不惊的瞳中映入少年绯红的双颊。
　　他闭着眼，毫不犹豫地吻上自己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