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0 原谅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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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沐头发微卷，穿着一件短袖黑T，下半身是直筒牛仔裤，配着一双运动鞋，背上背着乐器包，悠闲地在街上走着，大多人看了一眼只当是卖艺人便不会多看。
也有年轻的女学生会多看两眼，但也仅仅是两眼，高沐身上那股生人勿进的气息成功让人不敢随意亲近。
从大道转入小巷，在一家连牌匾都没有的小旅馆门前，高沐停下了脚步。
破旧的小门里，左手边摆着的柜台陈旧油腻，昏昏欲睡的大妈听到脚步声立即睁开了眼，发现是亚洲人后，凭着丰富的经验说了中文，“50美元一晚，有网，可以洗澡，能洗衣烘干。”
接下来的交易双方都没有再说话，高沐递过去五十美元，大妈给出写好了门牌号的房卡。
高沐接过房卡看了一眼，上了二楼左手第三间房间刷卡进了屋子。
五十美元一晚的房间，隔音没有多好，左手边震天响的呼噜声证明是个死胖子，右边男女哼哼唧唧配合着咿咿呀呀的晃床声想都不用想在干什么。
高沐就在这样的噪音里将乐器包拉链来开，取出了里面的木盒，再将木盒打开，里面躺着一支黑漆漆的狙。
高沐一寸一寸摸着它，好似摸着最心爱的人，最后用脸颊蹭了蹭它，低声轻喃：“好像就只有你在我身边了。”
它沉默着，直到高沐将它拆散又重新组装，一如多年前一样守护着面前的人。
床上的手机又开始震动，高沐扫了一眼屏幕，最终还是接了，只是静默无声。
“阿沐，你先听我说。父亲的任职文件下了，不只是国内，还有ICPO已经内部开会推选他为新主席，根据履职要求最近就会去那边任职。阿沐，你听话，先回来跟父亲说清楚，不然你谁都保护不了。”电话里赵青的声音急切，生怕高沐挂他电话。
可他现在还有什么需要保护的人，高沐自嘲一笑，挂断了电话，抱着手里的狙，在床上找了个角落闭上了眼，没有再理会震动着的手机。
右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归于平静，左边的呼噜声显得格外刺耳起来。高沐闭着眼睛，就这样等到了天亮，又背着乐器包走出了小巷，在轻言细语的乡村歌谣里，消失在人群中。
两天后。
唐人街的一家糖果店阁楼上，一位俊美男子半靠在沙发上，由着身边的医生为他挑出手臂上的子弹，在子弹被夹出的那一瞬间，没有上麻药的手一抖，男子的脸上已经布满了冷汗。
站在门口守着的两个男人，一时不忍直视，微微偏过了头，其中一个拿出手机却被屏幕上推送的消息惊呆，顾不上躺在沙发上的伤员，立即上前将手机递给他看，“楚哥。”
男人抬起眼皮看了眼手机上的新闻，不由得苦笑出声，“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是老天不要我活。”
拿着手机的男人咬牙，最终还是把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了出来，“楚哥，你就见见沐哥吧。沐哥要的也不过是你一句话而已。再这样下去，我们真的无处可躲了。”
男人看他，轻飘飘问：“阿威，你要我见了他怎么说？说当初的不得已，说现在的狼狈不堪，还是说未来的末路狂奔？”
医生没在意听到的话，拿缝针消了毒开始缝合伤口，然后在缝补的地方贴上医用棉，轻声说：“万幸没有伤到筋骨，养一两个月就能好全，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休养的机会。”
阿威眼角泛红，“至少不能腹背受敌。”
医生起身退开，开始收拾医药箱子，将工具收好后，又拿出了一瓶药放在桌上，“药在里面，服用还是按照老规矩。”
随后医生便提着医药箱打开了门，又轻轻将门关上。
阿威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楚哥，这一次高敬肯定要你死的。”
“从姑姑为了楚家带着阿沐从国内来到这边，然后没了命，他就已经想要楚家死绝了。”男人嘲讽一笑，轻轻动了动被包扎的手臂，“阿威，自姑姑死后的每一天，我的命都是捡来的。”
阿威半跪在男人面前，声音里带着痛苦，“楚哥！求你见见沐哥吧！少一个敌人，高敬的任期只有三年，我们一定能顶过去！”
“见见他，然后让他把枪对准自己的父亲？阿威，楚家已经让他没有母亲了！”男人的眼眶也红了起来，语气也越来越急，“还是告诉他，作为哥哥我保护不了他，作为爱人我背叛了他？告诉他，当初驱逐他是因为我一个黑涩会突然有了良知，想要他一辈子清清白白、安安稳稳地活着？”
“阿威。他已经不信我了。”男人的眼泪终于从眼角滑下，这个认知让他痛彻心扉。
阿威将额头抵在男人的膝盖，“楚哥——”
困兽的哀鸣从来不会换来猎人的同情，而人在绝处想要活下来就绝不能示弱。
男人擦掉眼角的泪，有条不紊安排下去，“通知下去，从今天开始，所有店都必须规规矩矩的，以前的事谁要屁股没擦干净惹出什么祸出来，就等着我拧断他们的脖子！”
阿威应了一声，示意另外一个守门的男子逐一通知各家，又回头跟男人说：“楚哥，我先回家一趟，跟老婆做个交代。”
男人看着他，就这么看了许久，迟迟才说下，“好。”
阿威穿上外套，匆忙离开了糖果店的后门，随后拿出手机写了一个地址发送出去。
不过三年，阿威边走边想着，如果实在不行，打点打点，楚哥进去避一避风头也没什么，一定能顶过去。
阿威的太太，是个没什么文化的女人，跟着亲戚走线来的这边，没什么技能，只能打黑工，后来两人偶然相识，而后相恋，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孩子。
“孩子睡了？”阿威进门的声音很轻，问太太的时候声音更轻了。
女人点头，见阿威急急忙忙的，就问：“是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阿威没有多说，只是从厕所的柜子里拖出一个箱子交给她，“之前给你的钥匙，房子在哪你都知道吧？这里面除了银行卡还有一套新的身份信息。明早你就带着孩子们先去那边，等这边清净了，我就来找你。我还有事，今晚不会回来，你记得锁好门。”
交代完一切，从沙发底下摸出一把手木仓放进怀里，阿威又匆匆忙走出了门外，朝着预定的方向前往……
废弃农场的仓库大而荒凉，阿威走进去的时候看见曲腿坐在最里面的人，没有犹豫关上了门，“沐哥。”
在漏顶的星空下，高沐的脸冷峻且无情，若有认识高敬的人，此刻会发现他们是如此的相似，说出的话同样疏离冷淡，“他还不来？”
阿威走上前，跪在了高沐面前，狠狠一个头磕了下去，“沐哥，高敬马上要来了，我来求你回去！”
“他怕他，所以当年我必须走，现在也必须走。”高沐好似明白了一般，红着眼眶，“要我走可以，就像当年那样，他来亲自求我！”
阿威就知道会这样，明明只是想要见一面，却是这么难，只能掏出怀里的木仓指着自己的脑袋，“沐哥，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发过誓要一辈子保护好楚哥。可是沐哥，楚哥不能让你把枪对准高敬，也不能让你看着他们任何一个人死在你面前，只能求着你走。”
“我这条命是楚哥捡回来的，你要恨他我先代他一死，等他从高敬手里活下来了，再来给你请罪，到时要杀要剐都随你意。”阿威咬牙说完，已经泪流满面。
高沐偏着头看了他许久，才慢悠悠说：“阿威，我们有多少年没有好好说话了？”
阿威听到这一句，放下了手中的木仓，“是很久了。”
“那我们今晚就聊聊吧。”高沐轻轻说着。
阿威笑了起来，胡乱抹开脸上的泪，“聊什么？要不进里面房间去说？我在里面藏了好些酒，有时候想喝酒了，就躲开老婆悄悄跑到这来喝两瓶，等天亮酒醒之后才回家。”
后来，高沐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但知道自己大抵是醉了。
因为他看见了他一直想见的人，看见他轻吻自己的额头，轻吻自己的鼻尖，轻吻自己的唇，与自己的舌尖缠绵。还看到他缓缓坐在自己腰间，身影在他眼前轻晃，或是用牙轻轻啃咬他的肩膀、他的指头……而他好像看见了天堂。
“阿楚……阿楚……”高沐无意识叫着，沉沦在一波又一波的快、感里，醉得不知东西南北，在最后曲终人散时隐隐约约听着有人说，“阿沐，原谅我。”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010 原谅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