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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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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
陆鹤忱差点没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
刘东方以为他害羞了,砸吧砸吧嘴转过头,谁知这一下子就对上正从楼梯下来的江梧阑。
他扶着楼梯,身着一身白衣,抬起眼帘看过来。视线刚要触及陆鹤忱,他便低头佯装在认真数台阶。
刘东风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认识到江梧阑生的是何等好看,理解为何昨日一向夸陆鹤忱俊俏的高伏文会看呆了眼。
他见这人走过来,样子乖巧:“刘尚书。”
刘东风话都说不利索了:“江……那个,梧阑啊,坐下吃点东西吧。”
江梧阑看他,因为这是刘东风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但他知道对方对他还怀有戒心,老老实实点头然后坐下。
这次陆鹤忱没有像往常那样盯着他,反而把头一偏,装作没有看见他。
昨日两人闹的不愉快,今日谁也不想开口让步。陆鹤忱知道自己有错在先,可他也是个少爷脾气,拉下脸道歉这件事他做不到。
于是他只能选择逃避。
倒是江梧阑很是坦然,拿起碟子里的包子就要吃。
包子已经冷了,可他并不在意。在吃完第三个包子时他就看见高伏文和陆檐齐并肩走来。
江梧阑掸了手指,喝过热茶后就要起身。
然而这时陆鹤忱拽住他的衣袖,抬眼看着他。
刘东风帮他解释道:“你官阶比她大,不用行这些礼。”
可是她比我年龄大啊。
江梧阑想。
他从陆鹤忱手里拽回衣袖,并不责怪他的行为,但还是按照规矩向高伏文行了礼。
高伏文笑道:“江仆射可真客气啊,其实应当是我来行礼的。”
“高知府是我的长辈,理应如此。”
“哈哈,是吗。”高伏文平时大大咧咧惯了,身边的人也和她相似,都不会在意什么礼节。
现在遇到江梧阑这么个守规矩的,竟有些不适应。
“江仆射说我是长辈,那看来江仆射的年龄很小了。”
她边说边用余光打量着他,心想这人最多不超过二十岁。
“江某刚过舞象之年。”
“才十八啊,”高伏文诧异,不过江梧阑这张脸看起来确实年轻。
她遵循心里的想法,问道:“那江仆射还没成亲吧?”
从江梧阑下楼起就不说话的陆鹤忱终于开口,替他回答:“成了。”
江梧阑身体一僵。
一方面是因为高伏文不知他和陆鹤忱成亲的事,另一方面是因为陆鹤忱知道承认他们的事。
但是江梧阑知道他只是说了自己已经成亲这件事,并没有告诉她是跟谁成亲。
他侧头看见陆鹤忱手肘抵在桌上,用手撑着脸,样子很是漫不经心,注意到江梧阑看过来的视线,他才抬眼去抓他的目光。
可江梧阑不想和斗智斗勇,只是冲高伏文笑了一下。
“真的吗?”
高伏文觉得她这个早晨经历了大起大落,又瞧见江梧阑的笑,整个人差点都站不住了。
“是的,我已经成亲了。”
高伏文捂着心口,故作心痛道:“怎么你们一个个都成亲了啊——”
她突然想起什么:“你才十八啊!怎么这么早就成亲了?你家里人同意了吗?”
这话一出,陆檐齐和刘东风齐刷刷看过来,心想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会问。
昨日在饭桌上说的狼虎之词就罢了,今日又口出狂言,让他们恨不得现在就架着她赶紧离开这。
陆檐齐险些要捂住她的嘴:“别说了祖宗!”
陆鹤忱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因为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他二哥说这样的话。
他又加了一把火,说:“江仆射还是和我同一天成亲的呢。”
好了,现在刘东风也想去捂他的嘴了。
“啊?!你不是皇上赐婚的吗?江仆射怎么可能跟你同一天成亲?难不成江仆射也是皇上赐婚?”
陆鹤忱哼了一声,表示默许。
高伏文整个人处于惊讶中,一直四人来到运河边上她还是稀里糊涂的。
她追着陆檐齐问这到底怎么一回事,一路上喋喋不休。最后陆鹤忱实在被她烦到了,直接拿昨天晚上遇刺的事来转移话题,但他并未谈起江梧阑和他住同一间屋子。
刘东风在一旁听着,沉思片刻说道:“那今夜必须换一个住处。”
“我就说让你们去我们府上住嘛,”高伏文显然忘记了前面的事,“我早就让人收拾好三间房了……”
她还没说完陆鹤忱就打断她:“准备两间房就够了。”
“为什么?”
这时刘东风终于看不下去了,低声对她说:“他俩是一对儿。”
“啊?”
高伏文没听懂。
刘东风一脸麻木,不知如何跟她解释。
最后还是陆檐齐告诉她其实陆鹤忱娶的就是江梧阑。他们低声避着江梧阑讲,所以陆鹤忱和江梧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行了,干活吧。”
刘东风抬手想像平时拍陆鹤忱那样拍高伏文,但想到陆檐齐告诉他这位是个姑娘,于是伸手的动作变成了拍手上的灰。
然而他和陆檐齐辛苦告诉她的事在她那儿全然变成了另一件事。
高伏文看着江梧阑,想他原来也是个姑娘。于是对他又更亲近了些,趴在江梧阑耳边低声说:“你放心好了,我会把你安排和陆鹤忱在一间屋里的。”
许是她靠的太近,江梧阑有些不自在,往旁边躲了躲。
高伏文念他这是害羞了,往四周看了看,发现陆鹤忱此时正忙着安排船只,这才放心跟他说:“你不要害羞嘛,其实我也是女的,没什么好害羞的……”
然而她还没说完,就见江梧阑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高知府,江某实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哎呀,我都知道你是和陆鹤忱成亲了,所以你应该是个姑娘嘛……怪不得那小子说他媳妇在宫里任职,原来是和我一样女扮男装的啊。”
江梧阑沉默片刻,消化这个巨大的信息。半晌,他抬头极为郑重地说:“高知府,我想你可能搞错了,我不是姑娘,我是男的。”
“别逗我了,你说你说男的,又怎么会和陆鹤忱成亲呢……”
然而当她对上江梧阑认真的脸,一下子就懵了,结巴道:“你真是男的啊?”
江梧阑点头。
“那你是和陆鹤忱成亲了吗?”
“是。”
高伏文怔怔地看着他,然后向后退一步,扭过头冲陆鹤忱喊:“我艹,陆鹤忱你就是个王八蛋!”
江梧阑:“……”
陆鹤忱此时一只脚都踏进船里了就听见高伏文骂他,于是收回脚朝他们这边走来。
高伏文骂完了转身拉起江梧阑的手,心疼道:“既然你是他的妻子,那你们一定是同房过了……疼不疼啊?”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江梧阑不知道她的关注点怎么在这方面,他想要把手抽回来,却与迎面走来的陆鹤忱对上了视线。
“没有……高知府你放开我的手。”
他现在知道高伏文是个姑娘,这么握着他的手他觉得实在奇怪。可是高伏文还在喋喋不休,一直追问他:“没有?怎么可能没有啊?小梧阑,你跟姐姐说说,昨晚你是不是和陆鹤忱住一个屋的?如果不是,我今晚就把你们弄在一个屋里……”
江梧阑快被她的话羞死了,偏着头躲她。
他抬头看向陆鹤忱,眼神里透露出一点祈求。
陆鹤忱拿他这种眼神没办法,上前一把拉开高伏文,把江梧阑护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