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之城》伍拾一

18、特殊的游客（三）

　　游览过阿西达利亚平原之后，就是前往塞东尼亚地区参观著名的\"火星之脸\"。

　　1976年，\"海盗1号\"探测器到达火星，从空中拍摄到一张令人惊异的照片：在火星表面有一个1.5公里长的物体，像极了一张女人脸部的雕塑。这张\"火星上的脸\"立即震惊了全世界，几乎所有报纸和杂志都刊登了这一照片。然而，多年以后，后续的探测器在相同的位置却并没有拍到它。于是，有不少阴谋论者认为是后续的探测器在火星上发现了不可告人的秘密，有意隐藏了真实的照片；又有许多人坚信，\"火星之脸\"是火星古代文明的建筑，证明了已经湮灭已久的火星文明的真实存在。

　　如今，已经实地证实，所谓的\"火星之脸\"只是火星表面上的一个被自然环境常年累月侵蚀后的岩石台地地形，是拍照时光线的阴影给人们造成了它具有眼睛、鼻子和嘴的错觉，使它看起来像一张人类的面孔。它就像后来人类发射的火星车所拍摄到的\"骨骼化石\"等照片一样，只是一种错觉。游览车在那张\"脸\"边稍作停留，以便游客们拍照留念。

　　再次登程后，游览车折向东南，越过大平原，穿过阿瑞斯峡谷，又向西南行驶，到达火星表面最为壮观的水手大峡谷。勘探表明：水手大峡谷是火星上含水量十分丰富的地区，这里曾被选作最初的星舰着陆点和火星城的建设地点。后来，综合考虑了各种因素之后，人们最终选择在亚马孙平原边缘的一处含水量同样丰富的古老河床上着陆并建成了如今的火星城市。据说，远期规划中的第二座火星城如果开建的话，有可能会建在这里。

　　离开大峡谷，观光队伍折向西方，沿着代达利亚高原边缘西行若干天，穿过格尔迪山脊与奥林帕斯山之间的狭长地带，重新回到亚马逊平原的边缘；又西行数日，到达著名的格尔迪露天铁矿场。旅行团参观了火星铁矿的开采、运输和冶炼。这里有最后一座休整营地。这座营地建造得与众不同：除了各种功能性空间之外，还有一个巨大的全透明穹顶，罩住一片不小的空间。根据安排，今晚，观光团所有成员将\"露营\"于火星表面--他们将在这个透明的罩子下打地铺。当所有的灯光全部熄灭之后，仰躺在这颗荒凉苦寒星球的表面，据温暖舒适的一隅，欣赏绝美的星空，为火星之旅留下可供余生回忆的时光片段。这段旅行的策划者之苦心可见一斑。

　　待旅行团回到火星城，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距离返回地球的星舰发射还有很长时间 。

　　这段时间内，火星城会安排专人负责这些人的饮食起居。由于整日待在房间里会觉得非常无趣，多数游客会适当参与一下火星日常生产活动来打发剩余的时间。

　　余玄骑了一台自行车来到0号穹顶，看见维兰德正从威尔逊的办公室里出来。对方主动跟他打招呼：\"哦，yu，最近你的气色相当不错。\"

　　\"是维兰德先生，您现在有事吗？\"

　　\"yu，在火星城，哪会有没事的时候？\"

　　\"哦，那您忙吧！我刚弄了点好吃的，本来想请您也一起尝尝。\"

　　\"是美食？这里能有什么美食。\"维兰德摇头。

　　\"可不要后悔！\"

　　维兰德知道，余玄极少开玩笑；即便是开玩笑，也有一半成分是真的。于是他说：\"不过，也不是什么急事，尝尝就尝尝。\"

　　余玄进了威尔逊的办公室。维兰德也跟着再次进来。

　　余玄把手里的一个盒子放在威尔逊的桌子上。

　　\"哦，这是一份礼物吗？今天好像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非要特别的日子才能送礼物吗？打开瞧瞧。\"

　　威尔逊打开盒子，怔住了：\"哦，难道这是……\"

　　\"尝尝看。哦，忘了拿叉子，我去找。\"

　　\"不用。\"威尔逊用拇指和食指从盒子里拈起一块浅褐色带着油光的东西放进嘴里。

　　\"哦，简直太美味了。我已经三十，不，四十多年没有吃过真正的牛排了。这太神奇了，yu，你是怎么做到的？\"

　　利用生物技术合成的蛋白质与自然生长出来的动、植物蛋白被加工成食物后，在口感和味道等方面有着天地之别。火星人吃饭，只是为了保证人体的正常需要、是在完成任务；不像在地球上那样，吃饭的目的除却饱腹之外，还是一种享受、一种乐趣。原生火星人类还好，那些由地球移居而来的人就会经常忆起自己曾经享受过的美味；哪怕是之前在地球上吃过的极平常的东西，此时都是欲求之而不得之物。

　　威尔逊极细致、极投入地品味着嘴里的东西。

　　余玄说：\"那次，地球方面捎过来一小批冻牛肉和冻鸡肉。我偷偷留了几块，利用提取出来的细胞做本体，试验了二十几次，终于筛选出了可以在培养基中自然分裂和生长的鸡肉和牛肉肌纤维细胞。其实，这一点都不难，比搞玄生简单多了！只要让它们能够自然增殖就可以了。这是李星楠想出的点子。\"

　　\"哦，你们真是天才，是火星的……\"威尔逊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词来赞美余玄。\"我们要立即着手建立生物肉蛋白生产中心！\"说着，威尔逊的手伸向另外一块肉，却发现它早已跑到维兰德的嘴里了。

　　只有两小块牛排，威尔逊明显意犹未尽。余玄看出来了，说：\"我那还有两块生的，还有几块鸡排。明天你们到我那里，咱们庆祝一下？\"

　　\"为什么非要明天呢！我看现在就是好时候。\"

　　\"完全正确。\"维兰德含糊不清地附和。

　　余玄和维兰德在前，威尔逊在后，三个人说走就走。

　　刚出屋门，余玄感到脖子上一紧。同时，一样东西从侧面顶到他的腰部，使他全身麻痹，瘫倒在门边。维兰德体格健硕，试图反抗，无奈脖子也同样被一条粗胳膊搂住，抽搐几下，同样倒地。威尔逊见势不妙，刚要缩回门里，被一名大汉用一个短粗的物件在胸前一戳，也随之瘫倒。

　　三个人人事不知，待到清醒之后，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另外一间屋内。余玄动了一动，发觉双手被捆，倒卧在地；再一看，威尔逊、维兰德、Grace以及政务中心的大多数成员都被捆在这里，东倒西歪的；面前不远处是一排卧舱，上面躺着一些人。余玄来过这里。这正是新建成的脑机中心A区，是十八名瘫痪人员工作的地方。

　　Grace也刚刚醒过来，视线左右扫过，似乎明白点什么。她对着一名黑人大汉发问：\"我见过你，你们不是来观光的吗？你们这是干什么？\"

　　\"Grace女士，感谢你这些天的热情接待。我们的确是来观光的。但是，很抱歉，我们同时也是地球星际特遣队的队员。我叫哈德森，来这里执行一项特别任务。\"

　　\"什么？\"

　　\"鉴于火星殖民地多次无视地球方面的指令，执意限制火星公民自由返地，并试图构建另外一套与地球相悖的法律体系，已经出现严重的独立倾向，我奉命带队突袭火星城，逮捕主要嫌犯，纠正你们的错误。至于后续如何处置，等回到地球再说吧！\"说着，哈德森将头转向威尔逊：\"所以，主政官先生，现在请你下达指令，在火星组建临时执政府，之后，宣布辞去主政官职务。\"

　　\"临时执政府？\"

　　\"没错，由我们的人组成的执政府。他们将废除之前的所有条例并完全听从地球方面的指令。\"

　　\"我不会这样做的。\"

　　\"那也没关系，必要时，我们可以替您宣布。\"

　　\"可是，火星民众不会答应。恕我直言，火星城有三十六万人口。你们这区区两百人，根本控制不了局势。\"

　　\"没关系，我们已经控制了火星城关键的区域。主控制室也在我们手里。\"哈德森示意一名特遣队员切换了一个监控屏幕的画面，上面显示出主控制室中的情形。那里果然已经被控制了。

　　主控制室是整个火星城内各个系统运行的调控中枢。正常情况下，所有的设备都处于自动运行状态。这里被特遣队占领，意味着维持火星城正常运转的核心已经被控制；火星城的环控系统、能源控制和分配系统、供水系统等控制权落入敌人手中。届时，火星上所有人迫于生存压力，一定会听从他们的命令。

　　\"感谢那些年轻导游的细心讲解，使我们这么快就了解了地下城的布局和运转方式。必要时，我们可以停止向-3A区供水，也可以让-6G区的温度降低10度，还可以让-8D区的氧气供应量一点一点地减少，让他们慢慢窒息，或者干脆打开8号天井的气闸，让这个区域失压……到时候，不信他们不屈服。\"哈德森轻松地说，\"当然，我非常不愿意采用那些方法！所以，这件事最好还是由您来办。我可以给您四个小时的时间来考虑，四个小时不短了吧！\"

　　随后，哈德森又将监控画面切换到一个十分空旷的大空间，看了几眼，然后气定神闲地挨着个地欣赏其它监控屏幕的画面。

　　屋内的其他四名特遣队员不错眼珠地盯着地上这些被捆着的人；另有一高一矮有两名队员来回走动巡视。屋内一时静下来，不再有人说话，只有那两名巡视人员的脚步声来来回回地踱着。忽然，那声音停下了，他们在那一排BMC卧舱前驻足查看。

　　卧舱内的十八个人都静静地躺在那里不动。他们头上戴着奇异的头盔，身上连着各种设备。

　　\"这些人都死了吗？\"

　　\"好像没有，还有呼吸。\"

　　\"太他妈残忍了，竟然用活人做医学试验！\"矮个子巡视者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