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寒之亦

3、第 3 章

　　酒吧里人流攒动，舞台上的帅哥美女忙得不亦乐乎，沈谙被安排在十二号卡座，一个没那么吵闹，视觉极佳的位置，刚给杯子里倒满酒，一个寸头男领着好几个男人走了过来。

　　寸头男是这家酒吧的老板，麦冬。

　　“沈谙，来，给你介绍一位新朋友，这我发小，莫云臻，外交官，刚从国外回来，郑戬他俩就不用我介绍了吧。”麦冬笑着拍了拍身边几位的肩膀。

　　沈谙听到熟悉的名字，拿起酒杯找人，真人比照片好看，也瘦些，个子起码有一米八五，还戴了眼镜，穿西服来酒吧，真行。

　　麦冬拿起酒杯，嘴角挂笑：“谢谢各位爷来捧场哈，以后常来，通通免费。”

　　酒杯互相碰撞，沈谙浅抿一口，笑着附和：“麦总阔气，那我以后常来。”

　　“您说话儿可得算数儿啊，不然我找你们家老商告状哈。”麦冬笑脸盈盈，看着沈谙。

　　“早断干净了，不提他。”

　　“可他一直惦记你啊，沈宝。”麦冬说完摸了摸沈谙的头，“那边还有事，你们不醉不归，我先撤。”

　　麦冬刚走，郑戬身边的黄毛哼哼唧唧说肚子不舒服，郑戬笑着冲他俩打了招呼，拦腰将人给抱走了，沈谙摇摇头，没来由的笑了，到底是会撒娇的孩子有糖吃。

　　没了熟人，莫云臻起身也要走，被沈谙拦了下来。

　　“大外交官别着急走啊，陪我聊聊天呗。”沈谙今天穿的是件白色露背装，前面是个深V，锁骨明显，衬着他的脖子更加修长，紧致的胸肌若隐若现。

　　莫云臻瞄了一眼他胸口的白晃晃，活了三十年，头一次见男生这种打扮，一头黑色的羊毛卷，遮了大半张脸，白的像个瓷娃娃，不细看以为是个女孩子。

　　“我们不熟。”

　　“聊两句就熟了呗，你应该不想让朋友知道你在网上找男人吧？”沈谙说着眉眼就弯了。

　　“我说了，我不喜欢男人。”莫云臻紧咬后槽牙，北京城可真小。

　　“不喜欢男人来同志酒吧干嘛？猎奇啊？”沈谙咕咚咕咚给自己灌了一杯酒，继续盯着莫云臻。

　　“捧个场而已。”

　　“那就陪我喝酒呗，我保证不告诉麦冬他们你在网上征婚的事，好不好啊？”沈谙笑脸盈盈，当真看不出一丝虚情假意。

　　莫云臻沉了一口气：“好，陪你喝。”

　　沈谙嘴角挂笑，给莫云臻的杯子里倒满了酒，彼此碰了一下，咕咚咕咚全灌进胃里，莫云臻每喝一口，都要问候一遍莫云汐跟江黎，这笔帐，迟早要让她俩还，真的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沈谙刚放下酒杯，身边就多了一个小帅哥，看打扮像是服务员，属于陪酒那一卦的，高冷的外表下藏着一颗躁动不安的心，没说两句，手就贴在沈谙的屁股上，揉捏两下，就沿着尾椎骨向上攀爬，一路摸到耳垂，脖子前倾想要亲，被沈谙一把推开。

　　莫云臻看着眼前这副活春宫，心里直泛恶心，冷着脸冲沈谙说：“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沈谙瞄了一眼他的背影，嘴角一勾，扭头把男生的脸推到一边。

　　“谁让你来的？”

　　“当然是麦总啊，他怕你无聊，寂寞，就......”

　　沈谙让他说实话。

　　男生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半天没个响屁，沈谙换了个问法，他是不是走了。

　　男生点头，沈谙笑了。

　　给男生付完小费，沈谙一杯接一杯给自己灌酒，直到拿不起酒杯才作罢，背靠在沙发上，周围人来人往，舞台上扭腰舞胯的少男少女似乎换了一波，保安还是那几个。

　　迷迷糊糊中，沈谙睡着了，他梦见一个黑发披肩的女人，拉着一个小男孩的手，说说笑笑从他身边走过，他看不清他们的样子，女人喊小男孩的名字，沈谙，小男孩不说话，他望着女人喊妈妈，同样也得不到回应，他们一直奔跑，从未回头。

　　沈谙一觉醒来在酒店的床上，睡眼惺忪，眼角还挂着泪痕，最近经常梦到那对母子，总是看不清他们的脸。

　　一思考脑瓜就嗡嗡直响，掀开被子，身上是不属于他的黑色西服，上面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说不上名字，总觉得这味道似曾相识。

　　来不及想太多，电话一直在震动。

　　“老大，你人呢？今天中午有拍摄，老白马上要发飙了。”

　　“我等会儿到，让他稍安勿躁，多大点儿事。”沈谙揉着酸胀的眼睛，下了床。

　　“九点的拍摄，现在十二点了，还稍安勿躁，老白快把你办公室的屋顶都掀了。”洛洺一边吐槽，一边安抚白青那早已按捺不住的双手。

　　“让他先给别人拍。”

　　“你的衣服是高定，耽误不得......”

　　洛洺话说一半手机就被白青抢了过去：“祖宗啊，你丫能不能快点儿，磨叽啥呢。”

　　“好好好，马上到，晚上请你吃饭。”

　　“片子拍完了我请你吃。”

　　“那行。”

　　洗了脸出门，问前台谁给他开的房，前台小姐姐看了一眼他的房号，面带歉意说：“不好意思先生，开房的人让我们保密。”

　　什么鬼，还挺神秘。

　　“衣服也不要了？”

　　“是的，您的车在地下车库，慢走。”

　　沈谙不想继续跟前台扯，取了车回公司，趁他化妆的功夫，洛洺去食堂打了份牛排意面，一口一口喂给他吃。

　　白青在摄影室等的着急，他一出现，就跟他核对今天的动作，两人合作十年，彼此都熟悉对方想要的感觉，过程很顺利，成片也很nice，拍摄完，俩人特有默契击了个掌。

　　休息室，沈谙换了自己的衣服躺在按摩椅上闭目养神，洛洺卡点儿报到，站在一旁等指令。

　　“风秀那边定了青柠，他第一次接这种级别的广告，你跟liven打个招呼，别出差错。”

　　“好的。”

　　“翻译找好了吗？有没有碰过面？”

　　“找好了，还没见过，是个教授，老张这次很给力啊。”洛洺咧着嘴笑。

　　“尽早碰个面把事情定了。”沈谙揉了揉太阳穴说。

　　“老大放心，对了，听刘姐说，YY今晚会公布谁是下一场大秀的幸运儿，你坐近一点儿哈，别公布的时候你要走好久。”洛洺胸有成竹，脸上还挂着笑。

　　“这么自信啊？”

　　“那肯定啊，你在国内外导过那么多场秀，反响都很好，肯定非你莫属啊？”

　　沈谙依旧闭着眼：“我现在绯闻缠身，据他们说，跟我上过床的男模，都可以排到法国了。”

　　“那也差不多......”洛洺小声嘀咕着。

　　沈谙突然睁眼，目光一寒。

　　“滚。”

　　“好的老大。”

　　洛洺知道自己碰了逆鳞，扭头就撤。

　　晚上八点，YY的宴会，沈谙坐在椅子上四处张望，百无聊赖，身边时不时有人过来打招呼，他今天穿的是YY他们家今年的高定礼服，一件白色深v西装，白色及膝短裤，西服上别了枚仿故宫的金丝镶珍珠宝石蛛网形别针。

　　设计师一比一还原，全世界独一份，当时问为什么送给他，那位设计师笑了笑说，他找不到第二个适合它的人了，沈谙也没多问，免费帮他走了好几场秀。

　　他不爱戴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除了这枚别针。

　　他愣神的功夫，好几位模特涌到他身边，男女都有，身上香水味很浓，沈谙吸了吸鼻子，身子微微往后撤了一下。

　　“沈总怎么不去拍照啊？他们可都盯着你呢？”一个身穿黑色抹胸连衣裙的女人问。

　　“累了，不想拍。”沈谙嘴角挂着浅笑。

　　“不愧是大老板啊，累了，就不拍了。”女人说完别过头捂嘴而笑。

　　“不然呢，人家是老板，来这是给他们面子，不像我们，还得花钱进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些话，沈谙成立winner后，经常听，无感，举起酒杯，面带微笑：“我干了，你们随意。”

　　几个人面面相觑，喝了杯中的酒。

　　沈谙整理了下西服，走到泳池边，这里人少，安静，屁股刚挨着椅子，一个高大肥硕的身影慢慢将他覆盖，抬头看了一眼，只想走。

　　“这么怕我啊？”

　　“廖宗明，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如愿以偿了，滚。”

　　“你还不是我的，我哪来的如愿？”廖宗明挨着沈谙坐了下来，沈谙“蹭”的一下站起来，不想跟这个老淫棍挨的太近。

　　“你捡了我不要的垃圾，别在这嘚瑟。”

　　“你别一个人强撑，咱们合并，称霸中国时尚圈。”

　　沈谙背对着廖宗明，挠了挠自己的羊毛卷：“你还是继续抱着垃圾睡觉吧。”

　　一口一个垃圾，廖宗明不恼，咧着嘴大笑，笑声回荡在整个夜空，无人回应。

　　见了让他反胃的人，沈谙没在宴会多待，跟YY的负责人打过招呼就离开了。

　　司机问他去哪儿，他脱口而出一个地址，说完就后悔了，改口说了另一个，回到家，一头钻进了浴缸。

　　手机不停响，他都听不见。

　　不准备大秀，不用再跟设计师还有服装公司的人沟通，脑子暂时可以休息一会儿。公司那群崽子估计会有情绪，虽说不至于闹，但少不了给他挂脸。

　　毕竟这次如果可以成功举办大秀，他们多了份收入不说，还可以让更多的杂志编辑，品牌方爸爸看到，算是一次难得的露脸机会，可这份机会，被他毁了。

　　其实，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YY每年的大秀他贡献了诸多名场面，身上穿的，脖子上挂的，都被富豪们一抢而空，就算是杂志，winner的模特作为常驻分子，也让他们的销售量屡创新高。

　　他也深知这一行的规矩，如果只做模特，也就那几年青春饭可吃，一切都太被动，还要面对新旧交替，年老色衰等诸多问题，只有自己干，从源头抓起，才有更多的可能性，这也是他成立winner的最大原因。

　　他从浴缸出来，洛洺说，少辛出院了，一切都好。

　　他已读未回，关了手机，拿起画板，看前两天设计的衣服，修修改改，画中人早已变了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