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集证师》高纾悦

62、相守

　　“华逸？你怎么来了？”苏慕华急忙打开门，眼前的华逸让他心底埋藏已久、曾经被遗忘的情感如潮水般涌来，他不自觉地泪水夺眶而出。
　　华逸面色如常，毫不意外地轻轻关上门，温暖的怀抱将苏慕华紧紧包裹，任由他的泪水悄然滑落，浸湿了他的肩膀。
　　不知哭了多久，苏慕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地抹去脸颊的泪水，将华逸让到沙发上。
　　“你怎么来了？”他沙哑的声音透着几分疲惫。
　　华逸坐得离他很近，苏慕华能清晰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拂过面颊。“我看你的状态不太对，发生了什么事？不会只是任务太重吧？”
　　“我想辞职了，离开这个城市，换一个行业找工作。”苏慕华低下头，声音逐渐低沉。
　　华逸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那张一向挂着笑容的脸霎时冷了下来，“理由呢？你才换岗多久，这就顶不住压力，选择放弃？”
　　“我真的觉得自己不适合做营销工作。”苏慕华的声音渐渐坚定，“我不喜欢讲话，也不擅长与陌生人交流。更多的时候，我更愿意独处。营销就像是在逼我挑战自己的极限，挖掘我本没有的潜能。在这个城市里，我没有人脉，没有资源，身边的人都是我的竞争者。你看看他们，家人、朋友、亲戚，甚至邻居都在为他们拉业绩。而我呢，就算家人就在这里，东拼西凑估计也超不过几万块钱……银行这个行业，真的不适合我这样的穷人。”
　　苏慕华并没有把华逸当成领导，他只是想倾诉，想发泄这些天压抑的情绪，反正连辞职都想到了，也不怕华逸会生气。
　　华逸无奈地笑了笑：“可是你换个行业，可能更难改变你家里的状况。在这里虽然压力大，但你收获的也不少吧。”他倾身向前，眼神认真。“再说，你这么不喜欢，为什么不跟我说呢？银行的工作不只有营销，还有其他岗位。”
　　苏慕华低下头，脸上闪过一抹红晕，“我哪好意思啊。再说我如果告诉你我不行，你只会觉得我太差劲了。”
　　华逸叹了口气，皱眉道：“我发现你有时候对我特别不客气，有时候又特别客气。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定义我的，朋友？领导？还是别的什么？”
　　苏慕华摇摇头，低声道：“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
　　华逸沉默半晌，突然一把揽住苏慕华的肩膀，毫无预警地吻了下去。这个吻如同狂风暴雨，急切而执着，仿佛要将他心底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在这一刻。苏慕华愣住了，起初是震惊于华逸的举动，随之而来的是慌乱尴尬，他推开了华逸，捂住嘴道：“我还没刷牙呢。”
　　华逸被他一推差点从沙发上摔下去，咬牙切齿地道：“苏慕华，你可真够会煞风景的！”
　　苏慕华没理会他的夸张反应，小心翼翼地问：“华逸，你是喜欢我吗？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华逸侧身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漫不经心道：“我可没说过喜欢你呀？你怎么会有这种错觉呢？”
　　苏慕华愤怒道：“那你干嘛亲我？”
　　“刚才不就冷场了吗，我想活跃一下气氛……啊，苏慕华，你怎么这么暴力呀！”
　　苏慕华压着华逸打，华逸则将他紧紧抱住，不让他动手。他们都使出洪荒之力，最后累得瘫软在沙发上。
　　华逸长叹了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我这是让着你呢，下次再这样，我可真的动手了啊。”看到苏慕华又要爬下来，他急忙说道：“你问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我跟你说，我对你一见钟情。”
　　苏慕华心里美滋滋，忍不住调侃：“我给你的第一印象，是不是那种高岭之花？不太容易接近的那种……”
　　“噗嗤，”华逸笑得前仰后合，“我说慕华同学，你能不能别逗我？”
　　苏慕华伸手轻轻锤了他一下，“那你说，你喜欢我什么啊？”
　　华逸侧身看着他，认真道：“你长得好看，腰细腿长，皮肤白皙……还是那种好欺负的样子。”
　　苏慕华的眼睛瞬间瞪大，像炸毛的小狮子，怒视着华逸。
　　华逸握住他的手，认真道：“我跟你说，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夸人长得好。真的，你全身上下没有不在我审美上的。要不然当初招聘的时候，我怎么会力排众议把你签下来，简直是以权谋私了。”
　　苏慕华听着华逸的“告白”，心中既甜蜜又觉得怪异，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决定了，为了庆祝咱俩正式在一起，今晚我就住下吧。”
　　苏慕华立刻坐起身来，“不行！”
　　华逸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怎么了？至于这么激动吗？”
　　苏慕华认真道：“太快了，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咱们一步步来行不行啊？”
　　华逸夸张地大笑：“哈哈，你想啥呢苏慕华，我还以为你很单纯呢，结果你脑子里想的都是啥呀？唉，我就是看你有心事，今晚陪你聊聊天而已。”
　　苏慕华：……
　　“你不是还没洗漱吗？去吧去吧，我到床上等你。”华逸满含深意地朝苏慕华看了一眼，令他浑身一阵鸡皮疙瘩。
　　“你戏真多。要不你也洗个澡，一起呀？”苏慕华挑衅地看着华逸，心里却忐忑不安，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别真答应了。
　　“行啊！”华逸作势过来。
　　“别介，开玩笑开玩笑。”苏慕华说完，赶紧跑进浴室，关上门，锁死。
　　听到锁门的声音，华逸笑道：“你至于嘛！我来之前已经冲澡了，不会跟你抢的，别怕啊。”
　　洗漱完后，苏慕华和华逸并排躺在床上，已经快十一点了。
　　在浴室时，苏慕华已决定将自己心中的困扰告诉华逸。“华逸，今天卢国庆来找我了，跟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说了什么？”
　　苏慕华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华逸，华逸若有所思地分析：“也许你真的是林青的儿子，而你父亲大概率是卢国庆。不过他对林青的态度真是让人捉摸不定，两人有种相爱相杀的感觉。如果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你想认他们吗？”
　　苏慕华摇摇头，语气坚定：“不想，我只想要我现在的家，虽然条件不好，但他们对我真的很好。”
　　“那你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如果不喜欢林青打扰你，我可以委婉地通知她。”
　　“那，你能不能把我调走啊？”
　　华逸微微一笑：“这就得看你的表现了。”
　　“什么表现？”
　　“这样吧，你搬到我那里去，省得你动不动就要搬家，还可能碰到奇怪的室友。再说咱俩相处，有其他人也不方便。”
　　苏慕华正为找不到合适的房子发愁，有些意动，但搬去华逸那里又觉得太突然了。
　　“我们可以先试试住在一起，如果你觉得不自在，等你慢慢找房子也不迟。而且你也可以考虑买一套自己的房子，慢慢装修、挑选家具，家里人也可以随时来住。”华逸的声音轻柔而坚定，仿佛在为苏慕华描绘一幅温馨的未来。
　　苏慕华沉默了。对他这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而言，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似乎还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我可以借钱给你，你每个月发了工资之后打给我两千，就当是贷款买房。”华逸继续耐心地引导。
　　“要利息吗？”苏慕华试探性地问。
　　“你说呢？”华逸的手温暖地握住苏慕华，目光认真而深邃，“我很难喜欢上一个人，所以我想和你走得很远。你明白吗？未来我们一定会面临挫折与困难，我们需要一起面对，解决问题，而不是第一时间就想着放弃彼此。今天你做得很好，遇到难题时能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直面选择的结果。不要把自己封闭起来，动不动就说要离开这座城市。当然，如果你真的不喜欢这里，未来我们也可以去别的城市，尝试不同的行业。工作、房子都可以换，但我不能换，知道吗？”
　　苏慕华望着华逸，心中微微一紧，眼前这个认真严肃的男人，让他既感到紧张又倍感踏实，“你若不离，我必不弃！”
　　华逸将苏慕华搂入怀中，“一生一世一双人！”
　　苏慕华以前在电视剧中看到恋爱中的人说那些甜腻的情话，曾觉得无比尴尬，但此时此刻，他只恨自己词穷。他直觉今晚一定会因兴奋而辗转难眠，心中燃起一股想要行动的热情。
　　“我现在就收拾东西搬家吧？”
　　“咱们现在就搬家吧？”
　　两人一拍即合，深夜里开始打包，幸好苏慕华的东西不算多，华逸开车一口气就把所有物品搬完了。
　　华逸住在星辰湾别墅区，苏慕华怀着既兴奋又紧张的心情，走进了华逸的家。推开那扇华丽的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厅，白色的大理石地面在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中央悬挂着一盏璀璨的水晶吊灯，如同星空般璀璨。
　　华逸握住他的手，说道：“欢迎来到咱们的家。”他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让苏慕华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华逸，咱们在一起，你就没有自己的孩子了。”
　　“你喜欢孩子吗？那我们可以把乐乐接过来一起养。”华逸淡定地回答。
　　苏慕华愣住：“你是在开玩笑吧？”
　　然而，第二天，乐乐就抱着棉花糖和小北极熊高高兴兴地来了。
　　一进门，他抱住苏慕华的腿，撒娇道：“哥哥，妈妈有新的宝宝了，没办法照顾我了，以后我就是你和小叔叔的宝宝了。”
　　苏慕华看向走进来的华逸，满脸疑惑：“这是什么情况啊？”
　　华逸忍俊不禁，笑着解释：“他说的没错，他妈妈有新宝宝了。”
　　经过一番追问，苏慕华才明白，乐乐的妈妈林媛媛怀孕了，家里人担心乐乐在家里乱跑，万一不小心撞到她就麻烦了。既然乐乐喜欢华逸和苏慕华，正好可以到他们这里来住。
　　“你家里人知道我和你住一起吗？”苏慕华有些紧张。
　　华逸耸耸肩：“应该不止，我猜他们知道我和你的关系。所以，来自家庭的阻碍，只有你那里了。”
　　提到那位一心想抱孙子的母亲，苏慕华不禁感到一阵头疼。
　　三年后。
　　苏慕华捧着一摞资料，走向总行的大门。前面几位老员工正聊着天，他离得不远，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大姐低声说道：“我现在都不敢去分行了，生怕碰到华行长，太紧张了。咱们这个年纪，最怕碍了领导的眼啊！”
　　旁边一位快五十的大姐连连附和：“咱们支行的还好些，总行的老员工，每次开会都不敢抬头，就怕引起领导的注意，让领导看到分行还有他们这样岁数大的。上次孟桂敏在电梯里碰到华行长，吓得直发抖。”
　　前面那位大姐道：“至于吗？不就是调到下面网点吗？”
　　一位高个子的大哥插嘴：“还至于嘛，分行肯定比支行轻松啊，咱们天天多少任务？三年前总行下放的那批人，没一个说在支行好的。”
　　“他们就那么说，有资源的人，挣得可比分行多。”
　　“下放的不是长得不好的吧？”
　　“但肯定都是老的。”
　　眼看就要走进大门，几个人悄声道：“快别说了，让华行长听到，你们就等着被骂吧。”
　　“华行长要是骂你，说明他看好你，准备提拔你，最怕的是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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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慕华放慢脚步，生怕被几人发现自己在偷听。这三年来，他听了太多关于华逸的议论，而华逸似乎对此毫不在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按照华逸的说法，那些老行长招进来的关系户，要资源有资源，要人脉有人脉，若不让他们去支行挣业绩，岂不是浪费了人才？
　　三年前，苏慕华调到了分行的研修院，经历过被任务压榨的日子，虽然后来被华逸逼着考各种证书，却是甘之如饴。小乐乐都看不过去，时常好奇地问他，是不是有点儿喜欢被小叔叔虐待。
　　下班回到家，苏慕华习惯性地去接乐乐放学，两人一起准备晚饭。华逸经常加班，回家较晚，但每次回来都会积极做家务。
　　等乐乐睡着后，苏慕华和华逸会在书房里一起看书，或者在阳台上欣赏夜景，边聊天边分享彼此的心事。
　　“慕华，你……”
　　他话还没说完，苏慕华就打断道：“不要再让我考证了，我连心理咨询的证书都有了。”
　　华逸失笑，继而认真道：“慕华，要不要领个结婚证？”
　　苏慕华愣住，心中一震。
　　华逸握住他的手，道：“咱们在一起三年了，我早就觉得咱们是天生一对，你看你叫慕华，‘慕’不就是爱慕的意思吗？而我正好姓华。”
　　苏慕华心中暗想：说得真有道理，我竟无力反驳。
　　此时，乐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光着小脚走了出来，泪汪汪地问：“你们要结婚了吗？会有新的小宝宝吗？那不要乐乐了吗？”
　　苏慕华连忙抱住乐乐，郑重发誓：“不会的，乐乐永远是我们唯一的小宝宝。”
　　乐乐转头看向华逸，确认道：“真的吗？”
　　华逸点头，语气坚定：“你放心吧，你哥哥没有要小宝宝的功能。”
　　苏慕华瞪了他一眼，补充道：“你小叔叔也没有要小宝宝的功能。”
　　乐乐破涕为笑，开心地说道：“那真是太好了！”
　　苏慕华、华逸：……
　　两人相视一笑，这样的生活，正是他们所向往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