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集证师》高纾悦

28、合影

　　有道是“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苏慕华的假寐变成了真睡。等他再次醒来，那位章晓春大哥已经不见了踪影，华逸正坐在驾驶位安静地开车。
　　见他睡眼惺忪的模样，华逸嘲讽道：“醒了？你还真是走到哪儿睡到哪儿。”
　　苏慕华也有些尴尬，立刻正襟危坐。心道上司开车，自己在后排睡觉，这到底谁领导谁呀？
　　轻咳一声，他哑着嗓子问：“章哥下车了？”
　　“下车了，他想把你叫醒打个招呼的，我没让。”
　　“哦！”
　　不让是啥意思，怕影响他休息，还是觉得没必要。不过他们俩再见的可能性确实不大。
　　华逸从后视镜看过来，提醒道：“刚才你睡着的时候，手机响了。”
　　“哦，我看一下。”苏慕华掏出手机，发现是程诺的消息。他说之前一直没回复，是做任务了。可能因为之前两人闹的不愉快，程诺并没有控诉他又推荐好友。好朋友吵架也会有一段时间的恢复期，恢复期内尽量避雷，苏慕华决定以后都不提李雯锦这个人了。
　　苏慕华拿着手机迅速输入，说了一些回家的事儿。现在他假期结束返回H市了，欢迎他早点回来。
　　等他把手机放回去，华逸问道：“有女朋友了？”
　　苏慕华无语道：“我哪儿有女朋友啊，之前不是说了没有嘛。”
　　“以前没有不见得现在没有啊，也许一夜之间就有了呢，一见钟情的不是挺多吗？”华逸振振有词。
　　苏慕华说不过他，忍不住提高了音量道：“我没有，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你这种高富帅都没有，我这样的穷小子能有吗？”
　　华逸丝毫不受他的情绪影响，挑眉道：“你看我同学，章晓春，像是高富帅吗？他家是农村的，房子车子都没有。身高不到一米七，又黑又瘦。可是他从高中开始就有女朋友，大学也没断过，他媳妇应该是他第三个或者第四个女朋友吧。”
　　苏慕华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如果说华逸有过三四个女朋友，他是一点也不会惊讶的。可是那个章晓春，真的太其貌不扬了，果然人不可貌相啊，这大哥是个神人。然后他不死心地又问了句：“他是不是特别有才华，工作特别好？”
　　华逸歪了下头，像是在思考，“踢足球还可以，这算有才华吗？在铁路工程局上班，目前还是普通员工。哦，他媳妇是他上司的女儿。”
　　“你刚才说让他教教你怎么追人，他教你了没？”苏慕华急不可待地问，这位可比李凡厉害多了。
　　华逸呵呵笑出声，“你想取经啊？”
　　苏慕华用力点头，道：“是啊。”
　　“想用在谁身上？有心上人了？”
　　这家伙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现在不是该一起学习如何撩人吗？
　　“我先学着呀，万一以后用得上呢。你是有心上人了吗？”苏慕华这几天一直跟华逸待着，对他都快没有一丝敬畏了。
　　华逸却不假思索地道：“是啊，我有心上人了。”
　　苏慕华猝不及防，酸涩瞬间蔓延至全身四肢百骸。
　　“谁呀？”苏慕华听到自己的声音机械地问道。
　　华逸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傲娇地反问道：“我干嘛要告诉你？”
　　苏慕华稍微有些缓过劲儿来，悠悠说道：“不就是杨蕾小师妹吗？”
　　华逸一激动差点踩了刹车，转动方向盘把车停在路边，冲后面半死不活的苏慕华阴恻恻地道：“你给我坐到前边来，还真要当我领导了！”
　　苏慕华乖乖下车，快速开门转移到副驾驶。华逸这才满意地开车继续上路，嫌弃地看了苏慕华一眼，“你别道听途说行吗？章晓春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凭空猜测。你也别天天跟周敏八卦了，有时间好好看书，争取一次性过了。假期结束，咱们都要忙碌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苏慕华点头答应，心里觉得忙点儿挺好的，省的天天胡思乱想，暗恋不该暗恋的人。
　　大概是因为章晓春开了一半的路程，两人这次一直到H市都没啥疲惫感。华逸将苏慕华送回住处，对于苏慕华送他的特产，倒是没有推脱。
　　给了华逸一半，苏慕华自己就能把东西搬上楼了。华逸往楼上看了看，有些欲言又止，不过最终也没说什么。
　　看着华逸的车离开，苏慕华隐隐觉得，大概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会来了。
　　打开房门，想到几天前的兴奋，苏慕华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或许那时候，他之所以那么激动，也是因为可以和华逸单独相处几个小时。
　　他的初恋啊，怎么如此酸涩，像一朵含苞未放的花朵，还来不及盛开，就生生被掐断了。
　　苏慕华从背包里拿出笔筒，轻轻放在书桌上，两个小人儿依然亲密地贴在一起，那是他专门带回来的。弟弟苏慕森说笔筒gay里gay气的，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对苏慕华来说，它才有不一样的意义。
　　苏慕华第二天是上午班，他拿了一些腊肠、腊肉、蘑菇给做饭的大姐，让她做给大伙吃。今天上午只有李海燕、宋梅他们三个，因为还是国庆假期，其他人都没上班。中午的时候，章菁、麻小樱、主管詹笑苷会过来接班。
　　假期很多人都出去旅游了，整个上午也没什么客户，宋梅和李海燕聊一些单位以前的事儿。苏慕华没有业务，两个大姐聊的内容他也不感兴趣，遂打开自己的OA看行里的通知。
　　“紫月银行H市分行成功举办秋季职工趣味运动会”，在众多的通知中，苏慕华首先注意到了这个标题。他立刻点进去，看文章里是否有自己或者华逸的名字。
　　苏慕华没有失望，不只文章的内容有他和华逸的名字，插图里还有他们俩紧紧搂在一起的身影，画面中两个人笑的没心没肺，没有丝毫的不自然。不知道是不是摄影师故意为之，他们俩的脸被拍成了特写，其他参赛选手竟然虚化了。
　　鬼使神差的，苏慕华拿出手机，把他们俩的照片拍了下来。
　　“小苏，你干啥呢？”李海燕好奇地走过来。
　　苏慕华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放起来，滑动鼠标点在标题上，心虚地道：“看咱们的运动会呢，我看有我的名字和照片，给我妈拍过去看看。”
　　宋梅也做了系统临时签退，走过来瞧热闹。
　　苏慕华把鼠标递给俩姐姐，自己歪到一边。李海燕道：“还给咱们行长拍了个特写呢，不愧是咱们行的第一帅，放大这么多还是找不到一个缺点。”
　　宋梅也凑近了电脑看，“我们小苏也帅呀”，紧接着笑起来“你看长得丑的都给虚化了。”
　　李海燕笑着拍了宋梅一巴掌，道：“人家不是看帅丑吧？人家是看领导，小苏是沾行长的光了。
　　“一个运动会至于吗？还分员工跟领导，又不是开会……”
　　苏慕华眼看着李海燕跟宋梅因为这点儿小事儿斗嘴，却无计可施。不过这俩姐姐每天都这样，一会儿就该聊别的话题了。
　　苏慕华继续刷OA，翻看以前的一些通知，处处都有华逸的影子。他看到了华逸被聘任的通知，他做报告的照片，他甚至翻到了华逸来紫月银行以后培训的照片。那时候的他特别青涩，严肃的一张脸随处可见。
　　翻了一上午，苏慕华差不多搜遍了华逸的成长足迹，从最普通的员工，到现在的行长助理。
　　“小苏，你也要努力呀，向咱们行长学习，以后我们还可以沾点光。”李海燕不跟宋梅斗嘴了，转过来揶揄苏慕华。
　　苏慕华还沉浸在震惊中，只能敷衍地笑笑。他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和华逸的差距，这差距并不是华逸的家境和职位造成的。华逸的能力、气度、担当，如果他一直随遇而安、得过且过的话，那等到退休也追赶不上。
　　中午下班，苏慕华正坐在公交车上沉思，华逸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还记得请我吃饭吗？”
　　苏慕华心情复杂，从感情上，他是特别想和华逸亲近的，但是从理智上，他又怕自己的行为举止被华逸看出来。一般的上司如果知道一名男下属暗恋自己，估计都会避之不及。
　　苏慕华斟酌片刻，回道：“那你啥时候有空啊，今天晚上行吗？”
　　华逸好像生怕他反悔似的，迅速回复道：“好，我今天晚上过去。”
　　苏慕华：“……”这句话有没有听着很耳熟，情人幽会的时候，是不是都有这么一句。
　　苏慕华觉得肯定是自己的问题，毕竟他暗恋一个男人，想法肯定已经跟直男不一样了。
　　下了公交车，苏慕华先去了趟附近的超市。他特意买了一些适合做麻辣口味的菜，打算今天先做个水煮鱼、麻婆豆腐，然后再做个西红柿鸡蛋汤。
　　苏慕华从小到大照顾弟弟妹妹，一些简单的家常菜做的味道还不错，这次专门翻了好几个美食视频，研究优缺点后，总结出最适合自己的特色。
　　苏慕华刷了半天手机，困的睁不开眼睛，他勉强爬上床，躺下立马就睡着了。醒来后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四点钟了。苏慕华瞬间清醒，匆匆忙忙地开始准备，就盼着华逸晚点儿到。结果他刚走进厨房，家里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不会吧，不会吧，华逸去人家吃晚饭，要到这么早吗，这是下午茶的时间吧。
　　吐槽归吐槽，苏慕华不得不先去开门。然后毫无悬念的，华逸打扮清爽的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两个袋子，笑吟吟看着苏慕华。
　　开门的那一霎，苏慕华想扑过去抱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