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霁月楼》沈流冰

1、初入

　　我欠了南霁月楼楼主一个人情，他让我进南霁月楼给他的一个下属医治心病。我不太想去，南霁月楼不是一个进去了还能轻易出来的地方。奈何恩情太大，我还得硬着头皮去。
　　我再三道：“我是个大夫，实在没治过心病。”
　　楼主道：“所以呢？”
　　不亮堂的室内，窗棂前只见楼主的身形轮廓，什么都看不清。楼主似乎并无动作，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我，但这阴森森的肃杀之气已然要把我吓疯了。
　　我道：“我可以试试。我不能保证……”
　　他打断我：“你有这个本事。”
　　这是一种肯定。但我配不上这种肯定。
　　他继续道：“你不是号称解语花吗，若治不好，你就给他陪葬吧。”
　　“解语花”这三个字令我心里微微起了一些波澜。我并未号称过“解语花”，但我也没有反驳。晃神一会，才听到后半句是要我陪葬。我心道，这可使不得。
　　治病这事已是没有置喙的余地，我只能转而打听我病人的情况，问道：”楼主，他目前是什么病况？“

　　楼主似乎对我很自信，病人的情况只字未提，就差人带我去见他了。
　　带我过去的堂主叫做西缭，她倒是好说话一些，只说那人叫孺颐，早前替楼主去办事，遭遇了些非人之事，现下精神有异，只闹着要寻死。
　　我问：“可知是什么非人之事？”
　　西缭说：“他去杀的人是霍英玦。”
　　我又问：“这个霍英玦是个什么人？”
　　西缭微微皱眉，仿佛不稀得再和我说话，停了两秒才道：“天山楼楼主，也就是早前霁月楼的北部势力。”
　　我心中一嚇，伸手拦住她的步伐，问：“我们非要今天去见孺颐吗？“
　　西缭道：“有何不妥？”
　　我道：“我还是做些准备。”
　　西缭道：“来不及了。”然后抬手就敲门道，“孺公子，楼主给你赐了个人。”
　　就听房里传出来一阵慵懒的，声若流泉的笑声，道：“今次又是什么人？”
　　开门的人看着孔武有力，见了西缭，行礼道：“蜃游见过堂主。”
　　西缭也回礼道：“左护法客气了。这位是华晏，是位大夫，楼主请他来给孺颐治病。”
　　蜃游便也移眼看我，他生得高大，看我时上睑垂下来，仿佛看什么不中用的物什，只道：“华大夫，请随我进来吧。”
　　我并未对这样轻视的神情感到懊恼，道了声好，又听西缭说：“华大夫，我先走了。”我连声应是，忙回头去看时，西缭已经飞走了，蜃游便在我愕然的神态中把房门关上了。
　　孺颐这时候走过来，道：“华大夫没有见过飞檐走壁？”
　　我这才回头，诚实道：“确实没有见过飞那么高的。”
　　孺颐又笑起来，他的音色实在是漂亮，他长得也实在是好看，甚至使得我不由有些心猿意马。
　　我踟躇片刻才道：“见过孺公子。”
　　孺颐道：“免礼免礼，日后我们就要同床共枕，抵足而眠，用不上这许多虚礼。”
　　我匪夷所思道：“同床共枕？”
　　孺颐道：“楼主都说了，送人给我玩，你不会觉得我放着不玩吧。”
　　我有些不知如何作答，然而又没有退却的机会，只能试探道：“什么个玩法？“
　　孺颐嗤笑了一声，道：”这么好奇啊，可惜这会儿我没有心情。”又低下声音道，“别急呀，晚上你就知道了。“
　　不，我不想知道。
　　孺颐说完这句之后，似乎对我就兴意寥寥，躺到他的罗汉床上，闭目养神。
　　蜃游这时适时道：”秋杏，领华大夫去卧房看看他的床榻。“仿佛接着他主子的话。
　　我只觉得不知作何感想，跟随秋杏进去卧房，发现放了三张床，听那边秋杏道，左边这张是我的。我舒了一口气，有三张，那应该确实不是和孺颐挤在一张。我见中间那张床边上还有镣铐，猜测应该是防止孺颐晚上伤了自己。那么右边那张，应该也是贴身保护之人的睡塌，应是蜃游的。
　　然而，就算贴身保护之人需要同睡一间，我仍然不觉得一个大夫需要同睡一间。自然，我没有什么反对的余地。只觉匪夷所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