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私人月亮》眠琴柳岸

59、坦白

　　这话惊得徐徽明拿杯子的手一顿，旁边的沈峻更是差点呛到。

　　见徐徽明不回答，盯着自己反问：“什么意思？”

　　喻大海轻松地笑起来：“没什么，只是问问。你们也知道，我在大学里教书，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物种是不是问题我还不知道，但性别已经不是问题了。男生和男生谈恋爱，女生和女生谈恋爱，都很多见。我看你这几年似乎一直没有女朋友，就随口问问。你可不要见怪。”

　　徐徽明还没说话，沈峻先不爽了。

　　“你不觉得突然问别人这种问题很冒犯吗？你以前交过男朋友吗？”

　　喻大海哑然：“我都结婚有小孩了，怎么会……”

　　“说不定你是双性恋呢？”沈峻嗤笑，“现在有小孩了能说明什么问题？”

　　喻大海无法反驳。

　　徐徽明在桌下轻踢了下少年的脚，示意他别那么大火气，怎么跟点了炸药似的。

　　被问取向而已，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气氛有些紧张，思思不安地坐在一旁，不敢插话，对于大人们谈论的东西，她似懂非懂。

　　徐徽明怕吓到她，笑着给思思递了一颗提子。

　　“思思，饿了没，先吃点水果。”

　　思思道了声“谢谢哥哥”，从男人手里接过提子，含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

　　意识到女儿在旁边，喻大海轻吐一口气，很有涵养地冲徐徽明微微颔首：“抱歉，是我欠考虑了。”

　　话是这么说，他却从两个人的反应中琢磨出了一些端倪。

　　这俩人的取向指定有点问题，至于他们的关系还不能确定，或许在谈了，或许还没有。

　　他看徐徽明不像是会和这么小的孩子谈恋爱的人，徐徽明这人瞧着还是挺正派、挺守规矩的。

　　以前从未和这两个人同时近距离接触过，如今一接触便察觉到不对，因此试探试探。

　　喻大海其实无所谓，他对同性恋没什么恶感，但沈峻是孙蓉的孩子，他多少得关注一下。

　　徐徽明神色平静，微笑道：“没事，我听到这种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然而少年的眼神依旧不善，碍于小姑娘在场，不好发作。

　　他转而露出一张笑脸，对小女孩道：“思思，想不想吃冰淇淋？”

　　“想！”思思眼睛一亮，而后又皱起小脸，“可是妈妈不让。”

　　“少吃一点，不让妈妈知道，没事的。”沈峻道，而后让徐徽明带小姑娘去选冰淇淋。

　　这是一家自助烤肉店，烤肉店里还有很多水果、甜点等其他选项，可以自由挑选。

　　徐徽明看了沈峻和喻大海一眼，猜到他或许是有话想对自己的继父说，不方便让小孩听到，于是牵起思思的手，走向甜品区。

　　等两人走远，沈峻确认思思听不到了，才对喻大海道：“你在瞎试探什么？”

　　喻大海略显窘迫，故作镇静：“只是随口一问……”

　　“但是我也不瞒你，”沈峻说，“我喜欢他。”

　　喻大海呆住，手里的筷子都差点掉了，嘴巴张得老大。

　　他还以为徐徽明是gay，徐徽明主动。

　　沈峻也不管听到的人的感受，继续说：“而且他也知道这件事，只不过他拒绝了我。”

　　喻大海心想：徐徽明果然还是有道德底线的。

　　他一个工作了几年的社会人士，和沈峻一个刚刚高考完的小孩，确实不合适。

　　说出去任谁都会怀疑是他拐骗小孩的。

　　“我说这些，是因为我并不觉得作为一名同性恋，喜欢他，是一件羞耻的事情，没必要遮遮掩掩。你也不要在这儿试探，很烦。”

　　喻大海默然。

　　“你妈妈想必不知道这件事。”

　　沈峻：“她要是知道肯定又会发疯。”

　　“不要这么说你妈妈。”喻大海皱眉。

　　“所以，你不要告诉他。”沈峻道，“你也不想她生气吧？”

　　沈峻并不怕孙蓉知道，只是觉得麻烦得很，他还没追到徐徽明，不想横生枝节。

　　喻大海虽然讨厌，但惯常喜欢装绅士，虚伪得很，不会当面撕破脸皮。

　　“可她毕竟是你妈妈，就算不让你俩在一起，也是为了你好，你何必要瞒着她呢？”

　　“那只是她认为的为我好，而我不是小孩了，知道什么是我真正想要的，不需要你们擅自替我做决定。如果她知道了，肯定就是你告密的。”

　　沈峻说到这里，觉得没什么约束力，于是补充：“你如果告密，我就欺负你女儿。”

　　喻大海的脸板了起来。

　　虽然以他对沈峻的了解，不认为沈峻会做这种事，可这小子向来跳脱，喻大海也难以预测他的行为。

　　“放心。”喻大海淡淡道，“既然你觉得这是你想要的，我也不会干涉。”

　　毕竟沈峻又不是他亲生儿子，沈峻也从没管他叫过爸爸。

　　“可思思不仅是我女儿，也是你妈妈的女儿，是你的亲妹妹，你说这种话，思思听到了该多伤心？”

　　沈峻还想说话，不远处传来小女孩清脆的嗓音。

　　“哥哥，你吃冰淇淋吗？思思也给你挑了一个！”

　　父子俩同时闭了嘴，暂时结束了刚才的话题，露出一脸笑容。

　　沈峻笑道：“是吗，思思挑的什么冰淇淋？”

　　“这个香草味冰淇淋！”小女孩举起一个冰淇淋筒，“大哥哥说哥哥喜欢这个口味。”

　　沈峻看了眼徐徽明，笑着接过，摸摸思思的头：“谢谢思思。”

　　“那爸爸呢？”喻大海问女儿，“思思没有给爸爸挑吗？”

　　思思说：“爸爸也有！”

　　然后徐徽明递了一个冰淇淋给喻大海。

　　这下席间又恢复了一片其乐融融，仿佛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都没发生过。

　　中途沈峻去洗手间，徐徽明跟了过去。

　　二人走到洗手间的角落，徐徽明追上他问：“你刚才和思思爸爸说了什么，怎么感觉他看我眼神怪怪的？”

　　“没什么。”沈峻装无辜。

　　“说实话。”徐徽明瞪他。

　　“好吧，”沈峻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我只是跟他说，我喜欢你，让他保密，仅此而已。”

　　“什么？”徐徽一时愣住。

　　这几个月两个人都没有再提过那个话题，沈峻也没表现出什么异常，徐徽明还以为沈峻不打算再提，没想到突然来这出。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这是事实啊。”沈峻认真看着徐徽明，“哥哥，现在高考过了，这个问题可以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