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境》麦子1982

14、小星

　　杜集翻看着一本类似神话传说的古籍，不知杜老爷从哪里翻找或者购买而来，那本书没有封面，前面少了几页后面也少了几页，中间还夹杂着缺失了应该有十数页之多。只所以杜集认为这是一本古籍，不单单是页面泛黄陈旧，还因为字体，全篇书写的文字都与今字不同，类似隶书或者小篆和简体字的区别。那是这个世界的古体字，有史记载最近的书写也要在三千年前，即便考虑有后人模仿故意书写为之的因故，那这成书也该是在数百年乃至更远一些。
　　更重要的是这居然还是手抄本，那些古体字间或潦草无所形，也或端正雅致；这说明它们不是在同一时间书写的，从翻阅来看，几乎每一个故事是一种字形；或可推断这是古代的某人将所听所闻的奇闻异事记述下来，再后集辑装订成册，而后流传下来，最终落在阿月的手里，躺在杜集的面前以供翻阅。
　　那些字单个拎出来杜集几乎均是不认识的，可是当它们躺在那书页上看过去时，却仿似脑袋里就开了窍，能看懂那些字原本和现在的样子；这就像是杜集仿佛曾经认识过它们，而今忘却了，当它们来到他面前时，他已经模糊了记忆，然后它们跳跃着在他脑海里叫唤着它们的名字，他便知道了它们。
　　其中有两段杜集反复读了几遍。
　　其一如下：
　　天地有灵，初，有人纳灵与体，世间有修仙者，可飞天可遁地，与日月齐明与天地同寿；后，不知几多万年，仙者皆去，世间有修行者，以法以术凌驾众生之上，天降其怒，罚于世间，或山崩地裂，或洪水肆虐，或赤野千里，或冰封数尺，历数百年不断，世间终再无生灵于世，好一个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其二如下：
　　世间有修行者，谓之为仙，仙永寿而修行者有寿；世间有妖精鬼怪，禽兽为妖，草木为精，山水为怪，魂魄聚而不散者为鬼；世间有魔，凡一切修行者一切妖精鬼怪堕而为魑魅魍魉者皆为魔，魔与世间一切为敌，是故，世间一切，无论修行者无论妖精鬼怪，世间一切凡生灵者皆以除魔为己任。
　　这两段夹杂在各种传说和神异故事当中，用单独的篇章记录下来。杜集瞧着它们，就如同瞧着那些字一样，冥冥中似乎觉得他应该记下来，便用心诵读几遍记了下来。
　　杜集继续翻阅一篇写着修仙者除魔的故事，正读到精彩处，忽听外间有推门声和喊叫：“姐姐！姐姐！”
　　听这声音便该是小星，只是这时候她不应该是在睡觉，却缘何来了这里。
　　杜集抬头去看，小星已经迈着小脚步闯了进来，负责领着她来的思语随后进来瞧见了阿月，叫了声：“小姐，二小姐吵着要来见您，少夫人就让奴婢把她给带过来了，还说二小姐待会要是不回去了，就让小姐您带着她睡。”
　　杜集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思语退步关门出去，杜集去看小星，她自从进来后就一直在看杜集，直到思语出去了，她才趴到桌子前支着腮问杜集：“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我姐姐的身体里。”
　　杜集拿了一块糕点给她，说道：“我就是你姐姐啊！我还能是谁？”
　　小星道：“你撒谎，我姐姐和我一样都是女孩子，你是男孩子，你当然不是我姐姐了。”然后她歪着头想了想，“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我感觉你好熟悉，但是想不起来了，可能是我小时候吧。”
　　杜集问她：“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你姐姐呢？”
　　小星道：“我能看见你啊。我看见你住在姐姐的身体里，可是姐姐的身体里不应该住着姐姐吗，就像思语姐姐的身体里就住着思语姐姐，姐姐的身体里为什么住的是你？不对，刚才吃饭的时候，姐姐还住在她的身体里的，你快说，我姐姐去哪里了，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
　　杜集伸手去摸她的脑袋瓜子，她躲开了，眼神凶凶地看着他。杜集笑笑道：“你姐姐睡觉去了，等会她睡醒了我就叫她过来陪你。”
　　小星瞪着眼瞧他，道：“你没骗我？”
　　杜集笑道：“我当然没有骗你。”
　　小星道：“好吧，算我姑且相信你。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杜集拿了个果脯递给小星，小星没接，左右看了看，拈起一块糯米糕咬了一口，眼神一直瞧着杜集，显然还在等杜集回答她的问题。
　　杜集把手里的果脯放下，说道：“我叫杜集。”
　　小星等了一会见杜集不说话，踏着小步蹭蹭地绕过桌子站到他边上，说道：“你怎么不问我叫什么？”
　　杜集道：“我知道你叫什么啊，我为什么要问你呢？”
　　小星囊着鼻子道：“不行，你要问！”
　　杜集道：“好好，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星道：“我姐姐是天上的月亮，我是姐姐的妹妹，所以我就是天上的星星，我叫小星，我还叫杜文瑶。我还会写自己的名字呢，我写给你看哦。”
　　小星搬过一张凳子来，爬到凳子上站着，这样她就可以俯视桌子。她拿过一张干净的白纸，伸手没够着毛笔，便把手伸在那里去看杜集，用眼神示意杜集给她把笔拿过来。杜集愣了一下，看了看她的手才反应过来，看那里大中小粗细不等的毛笔问她道：“你要哪只？”
　　小星歪着头看那毛笔想了想，应该是在想怎么样才能把自己的名字写好看了，毕竟这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写她的名字，尽管那个人住在姐姐的身体里。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只有姐姐的手一半大，指了指最小的那只毛笔道：“喏，那只。”
　　小星一只手握着笔，另一只手按着那张雪白的纸，将笔头沾了墨，还正反两下在砚台上刮了刮墨汁，然后端端正正地写下了杜文瑶三个字。写完了她审视端详了许久，确定算是目前为止写的最好的，才满意地点点头，侧开身子给杜集看。
　　那杜文瑶三个字虽然还是稚嫩，却也有了端正秀丽的影子。杜集拿过小星手里的笔，在边上写下他的名字，小星瞧着那个杜字道：“啊，你也是我们家这个杜字啊，这个是杜集的集吗，我还没学过。”
　　杜集道：“那我教你写，好不好？”
　　小星道：“嗯，我会写爷爷奶奶的名字，我还会写爹爹和娘亲的名字，还有姐姐和我的名字我也会写。”小星一笔一划地对着那个集字描着，大概描到第三遍的时候，她便心里有了底，一边写着一边嘴里说着道：“这要先写一个人字，再来个一点，王字下面伸长加一横，最后在下面写个木字，好了，哥哥，你看我会写了。”
　　她在杜集的名字下面重新写了杜集两个字，晃着脑袋说：“我记住了，以后都不会忘了。”
　　杜集忍不住摸摸她的小脑袋，说道：“小星真聪明！”
　　小星撇撇嘴道：“那还用说，小星是天下第一聪明。”又小声地补了句，“除了姐姐。”
　　这时，杜集的脑海里响起阿月的声音，于是他便跟小星说道：“你姐姐喊我回去了，你姐姐马上就来陪你了。”
　　小星瞧着姐姐的身体停顿在那里闭了眼，瞧着那个在姐姐身体里的杜集消失，然后姐姐忽然就回来了，叫道：“姐姐！”
　　阿月道：“小星，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该让娘带着你睡觉了吗？”
　　小星闪着两只眼睛看着阿月道：“姐姐，刚刚那个哥哥住在你的身体里啊？哦，我想你了，就让思语姐姐带我来找你了啊！”
　　阿月道：“你能看见刚刚那个哥哥吗？”
　　小星点点头道：“嗯，我能看见刚才那个哥哥就住在姐姐的身体里。”
　　阿月道：“那小星答应姐姐，这件事不可以告诉别人哦，谁都不可以告诉哦！”
　　小星道：“爹爹和娘也不能说？小星记住了，小星把它放在心底谁也不告诉。”
　　阿月把小星从凳子上抱下来，拉着她的手说道：“那我们去睡觉吧，姐姐给你讲故事。”
　　小星拍着手道：“嗯，我要听姐姐讲故事。”
　　阿月侧躺着看着小星，想了想杜集给她讲的那些故事里，有什么是可以说给才三岁的小星听的，便想到了那个小哪咤闹海的故事，好容易讲完了，小星却是一点困意都没有，居然眼睛里亮晶晶地望着她，叫道：“姐姐，还有吗？我还要听。”
　　阿月道：“啊，你还要听啊，你不困吗，要睡觉了。”
　　小星摇着头。阿月道：“那我就再讲一个，听完了你马上就得睡觉了。”
　　小星点点头。阿月便又讲了个小蝌蚪找妈妈，小星听完了，不满意地道：“姐姐这个好短，不算，姐姐重新讲一个。”
　　阿月道：“你刚才还答应姐姐听完了就马上睡觉的。”
　　小星嘟着嘴道：“那谁知道姐姐这个故事才几句话就讲完了。哼，我不理姐姐了，我要睡觉了。”
　　阿月想着自己以前听杜集讲故事怎么从来没嫌短过，是了，每次只要自己没有睡还在听，他就不停地讲，一直讲到她睡着了才停。阿月瞧着小星闭着眼要睡觉还兀自嘟着嘴的样子，说道：“要不，姐姐去叫刚才的哥哥来给小星讲故事，哥哥的故事很多很多，姐姐的故事都是听哥哥讲的。”
　　小星骨碌一下就跳了起来，道：“好呀，姐姐快去，我要听哥哥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