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驯养日志》噤言

7、一个大胆的想法

　　晚自习后周围静悄悄，走廊外偶有走动声和交谈声，留得很晚的小凉经过后排，碰落了徐的书。小凉捡起，发现是本数学书，翻到其中的某一页，她是见过徐柄权写字的，班级传的作业和试卷，还有那个记录数独的本子，走笔一贯的干脆利落，带着强硬的锋芒和呼之欲出的侵略性，就像是徐同学本身那样。

　　笃笃！两声敲门声响起，小凉还是吓了一跳。

　　副班站在后门口，看着瞪大眼惊讶的家伙，微笑说：“哇？抓到啦！”

　　小凉着急解释：“我，我没有偷拿东西！”

　　“想什么呢，我可是很相信我们班同学的人品的。”

　　“呼！”小凉放心了，把书本摆回去，“他笔记做的还是不错的嘛。”

　　“嗯。”副班乐得不行，走到教室里，“我要说我是回来拿钱包的，你信吗？”

　　“你不就是回来拿钱包吗？”

　　副班被问得卡壳了片刻，往桌面下看，想看小凉放了什么，奇怪地什么也没见。咦？难道送糖的真不是小凉？是珊珊来的？

　　隔天一切平静，徐柄权没在抽屉里看到糖，最好是没有送！

　　他纳闷的是：怎么副班没有问这事？

　　副班对谁谁送糖给他一向很关注，每天早上都要问有没有出现新的糖，今天没有问可太奇怪了。

　　怀疑人生的副班盯着眼前“嗡嗡”飞过的虫子，操起书本做了个要打的动作。

　　“别！很臭的！”蒙星出声制止了。

　　“嗡嗡”的声音往前探去，快要飞到晓凉同学的桌边时，小凉直接一个后转身拿书拍落了虫子，跟着用脚尖狠狠碾压了一下，在同学懵逼的视线中教室迅速弥散开一股浓烈的臭气。

　　“靠！你太猛了吧！”体委捂住鼻子大叫。

　　“等着，我给它收尸！”

　　副班直愣愣地看着眼前场景，跑往后排找扫把的小凉身影无限虚化，她好像都没怎么看清楚小凉就和徐柄权撞到一起去了。副班猛眨眨眼睛，看清了，是小凉跑太快撞在徐柄权的桌子上了。

　　“我不是，故意的。”小凉一边倒着冷气，一边帮忙把撞歪的书本摆回去，掉下去的那一本正摊开到小凉昨夜翻到的那一页，贴的便条猝不及防落进眼中，小凉做贼心虚地迅速合上了书本。

　　“你拿了什么？”徐柄权没忽视小凉的小动作。

　　“没有！”小凉攥着手心的纸。还不是二班学委说，送糖太没有特色了，要约着周末一起去玩，她就不死心地写了个去爬山吧——撤回撤回！动物园半价都不去，爬山还得买观光票呢。

　　“手！”

　　“没有！”

　　徐柄权都要气笑了，他又不是瞎的，那么紧张肯定是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幸而小凉跑得快，揉碎的纸连同虫子一起丢进了垃圾桶里，反正死无对证。

　　“他俩说了什么？”副班一头雾水。

　　“还用猜，肯定是徐柄权又骂人了吧。”蒙星都懒得看。

　　周末假期，素妃同学被叫去徐柄权家写试卷，去之前好脾气地问：“需要带什么吃的吗？蛋糕还是巧克力？”

　　“太腻了不要，我表弟在研究炸蛋。”

　　“炸……什么？”

　　“大哥！”站在厨房的阿硕胆怯但超大声地朝客厅喊，“这个蛋……炸炸起来了！”

　　“要不然说是炸蛋呢。”徐柄权眉毛都没抬。

　　跑来表哥家写作业，阿硕突发奇想要吃鸡蛋，倒腾了老半天没搞定。

　　等素妃同学过来的时候，阿硕正把锅里多余的热油捞出来，拿了个塑料碗去接——素妃同学眼睁睁看着热油烧穿塑料碗，哗啦啦流了一地。

　　“他在干嘛？”

　　“如你所见，炸鸡蛋。”

　　“不是，他怎么拿一次性碗装热油……”

　　“哦，他傻！”

　　“你怎么不说帮他一下呀，烫到人怎么办？”素妃同学放下书本和试卷，跑进厨房接替阿硕的工作。

　　阿硕看到救星了，乖乖交出锅铲说：“谢谢你啊素妃姐！”

　　“你爸妈也不在家？”

　　“嗯，所以我来表哥家了。”

　　名义上是来写作业，阿硕拿的手机放在客厅刷课，从头到尾没看一眼，徐柄权说他：“你那手机怪智能的，自己会学习！”阿硕没敢吱声，他就是跟不上进度才不听的。

　　见他垂头丧气，徐柄权缓和了态度，递个手机说：“自己到边上玩！”

　　备用的手机存了好些小游戏，虽然徐柄权不承认，但阿硕知道那都是表哥留给他玩的。表哥的手机不设密码，阿硕没少翻里头的东西，甚至不用验证也可以看到表哥的信息往来；桌面的相册存的是一些游戏截图，还有一些表哥和姨父姨母的聊天记录，也有素妃姐发给表哥的疑难题解。

　　“这是？”翻阅上回的截图，扉页弹出的照片却是阿硕没见过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孩子！

　　“表哥！”阿硕一惊一乍。

　　“干嘛？”

　　“我……”照片的事到底能不能问呢？阿硕纠结着没敢说出口，看表哥的隐私和当着表哥面问他的隐私，这好像是两件不同的事。

　　转回去仔仔细细再确认一遍，这个照片和他捡的那个是有点像，但绝不是同一个人。

　　难道是表哥喜欢的女孩子？

　　忙活的素妃同学看他兄弟二人坐一起还蛮和谐的样子，年纪不大的阿硕用撒娇卖萌的声音朝他表哥说：“哥哥，你看我牛逼吗，我都打到这么多关了！”牛到我了！

　　吃饱了要写练习，表哥和素妃姐学习的进度相当，他们写试卷，阿硕则坐在旁边慢吞吞写自己的作业，写着写着溜到旁边偷偷看手机。

　　对阿硕偷溜的行为，徐柄权忍着怒气：“给你十分钟休息时间！”

　　“好的！”

　　“他还挺好说话？”素妃同学笑起来。

　　徐柄权道：“小孩子写作业才没有专注力。”

　　素妃同学附和地点点头，“你管他挺严的。”说罢拿的笔敲在徐柄权的试卷上，试探着道：“哎，珊珊问我，怎么加你好友还带条件啊？要求别那么高嘛，考60得咯~”

　　徐柄权不乐意：“考不了90别来沾边儿！”

　　摸到口袋里的学生证件照，徐柄权情绪寡淡，这是他表弟阿硕拿给他的。阿硕就爱到处捡奇奇怪怪的玩意儿，在学校里捡到了这张照片塞进书包，找作业才翻出来，于是交由他代还。哼，他心想，好心打电话通知这人，谁知人家不理。

　　他完全没想过是自己恶意太大，唬到人家了，而之后这张捡来的学生证不知丢到了学校哪个角落，丢了也就丢了。

　　拨打来的电话，真儿没有哪一次接起。

　　“怎么不直接拉黑？”覃越走在真儿身边，大好天气适宜钓鱼，他手里提着渔具，头上戴的草帽拿给了真儿。

　　“这不是顺了他的意嘛。”

　　他既喜欢打电话，那就打吧，一个永不会回应的电话，连拒绝都不会有。

　　覃越回过味来，看真儿满不在乎的大步向前走，她未必不知徐柄权的心思，她对他的在意、占有恐怕早就心知肚明，但她对他有什么看法见地，她讨厌他吗，徐柄权不会在此得到任何回答。覃越追了上去：“得罪你的人一定会被杀人诛心吧！”

　　真儿作无辜的模样：“杀……人？那是犯罪的！”

　　收假后要在学校里见面，真儿神色如常，当真是没把信息轰炸一事放心上，当然惹来徐柄权很不爽，逮着时机就要怼一句找找心理平衡，说不上谁更幼稚。

　　行过走廊的晓凉，瞧见二班学委挥动剪刀，对准外围一圈的绿植咔擦咔擦剪了几下，剪了几枝绿萝放到瓶子里。“你要拿回去种吗？”她问。

　　“嗯，这叫薅学校的羊毛！”

　　小凉帮忙拿住了瓶子，一个大胆的想法冒出来：“其实国旗台下有很多……”

　　二班学委接口：“你想说国旗台下种了很多花，挖掉一株也没人发现是吧？”

　　“是啊。”

　　“剪两枝绿萝，剪也就剪了，要真去挖学校的花，那可就说不清楚了。”

　　所以说很大胆啊，小凉捧着瓶子笑。

　　二班学委禁不住问：“你去看徐同学啦？”

　　前面见徐同学在教室里好好坐着，小凉也在教室，徐下楼之后小凉就跑没影了，二班学委便猜测小凉去看徐了。

　　小凉道：“差不多，我们副班让徐同学去给珊珊送相机，我去看了那个珊珊。”

　　“如何？”

　　“长得挺漂亮的啊。”

　　“我不是说这个！徐同学和珊珊有进展了？”

　　“不算吧。”小凉回忆着，徐同学去找珊珊，只在活动室门口冷冰冰的把相机交给对方，珊珊拿的饮料要递给他，徐同学看也不看一口回绝：“都是香精！”把珊珊说得僵住了。

　　“人生阴影！”二班学委复叹：“我要是珊珊，我立马把他拉黑！不过这是不是说明，你们副班站的是徐柄权和珊珊啊？”

　　小凉点头：“很有可能。”

　　“对了，你们班真儿呢？”

　　“去图书室了吧。你找她？”

　　“你不是说徐对真儿……你不担心徐跑去找真儿？”

　　“还好。”

　　“你就不怕……”

　　“真儿不会喜欢徐柄权的。”小凉截断了二班学委的话，要说对徐柄权有多了解她摸不准，但她就是知道真儿心有所向。这自然是她笃定的来源，同时也有点潜藏的幸灾乐祸：凭徐柄权如何怨怼，如何心有不甘，最后还不是什么都不会得到。

　　放在抽屉的糖隐隐有诱哄之意，往前是绝路，往后谁说得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