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驯养日志》噤言

4、谓之道阻且长

　　小凉所在的女生宿舍曾经失窃过一次，同宿舍舍友丢失了许多财物，小凉和真儿感叹：“还好我是个穷的！”

　　说这话不免刺激到失窃的舍友，真儿略过了问小凉说：“去买饼干吗？”

　　学校小卖铺卖的饼干和糖果都是些大众款，极个别好吃的价格会贵一点，例如真儿买的那个裹着奶油的小饼干，细腻的口感更倾向于蛋糕。

　　“买两个，你一个我一个！”

　　说着买两个，真儿往袋子里塞了七八个不同口味的，她笑起来：“给老段一个，体委一个！副班，英语课代表，宿舍长，还有……”

　　“还有谁？”

　　按她那买法，得把小卖铺搬空。

　　结账出去，碰到迎面过来的同班男生，男生热络地朝真儿打招呼：“总在这儿见你，又买了什么好吃的啊？”

　　“要尝尝看饼干吗？”

　　“不了，太甜了。”

　　作别了男生，小凉和真儿道：“你小心点，他对你好热情。”每回见了都得搭上几句话，说的内容不痛不痒，频次多了就显得刻意。

　　最主要的是，这人名声不好。原本也没这么不好，不过就是开学在班级群里发了个红包，被其他同学手快抢到了，他呛对方：“这是我的班费！没看到生活委员催收班费了吗！”体委开怼：“发不起红包不要发，捡你这二百块还脏了老子的眼！”而后曝出来该男生私下里找其他同学借钱，借了好多人的，拖着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不给，同学讥讽地说：“TM的，长得不像有钱人的样子不配被荼毒呢？”

　　小凉认命了，自己果然是穷的，不然人家怎么光盯上真儿了？小凉告诫真儿：“他有钱的，还要请体委吃饭呢。”

　　“他们不是吵架的关系吗？”

　　“是呀，所以才要搞好关系啊。”

　　真儿似懂非懂点点头。

　　“哎真儿，你要不去找体委？他不是缺钱吗？既然人家主动求好，借点钱来花花咯。”

　　“好主意！”

　　真儿真去找体委了，愉快地表示：“我懂的，这个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或许是真儿答应得太爽快，小凉看着跑远的真儿怔了会儿：你都不犹豫吗？

　　走廊的尽头，是体委和真儿说上话，讲着话的看向小凉……倒也不必把她供出来。小凉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默认是热出来的。

　　这厢合谋干坏事，踩着点到达教学楼的徐同学瞄见他们几个，没什么好脸色的“哼！”了一声，抬步进教室后门。小凉搞不清楚，徐柄权瞪她的那一眼是罪责的连坐，还是本来就讨厌她？

　　下午的课完成得顺利，下课铃声响起，体委在后排呼朋引伴：“走！吃饭去！”

　　小凉把这当作行动的信号，瞬间回头往后看。

　　但她忘记了，徐柄权也在后排，她转身的动作太大，徐柄权抬眼抓了她个正着。

　　副班火上浇油：“你怎么看徐柄权就脸红啊？”

　　小凉尴尬得不行，她虽然主观上没有那个意思，但她转过去目光就看到了徐柄权。

　　“去吃饭吗？”真儿询问。

　　“你走先！”小凉指着桌前的一沓书：“我想找找看钥匙到底在哪里。”活动室的钥匙找不到总不死心，得趁这机会把抽屉里外翻一遍。

　　人声渐渐没去，教室安静下来，小凉觑到徐柄权没走。

　　是在写练习吗？

　　翻检的动作由快及慢，小凉听到自己急躁的心：这个钥匙怎么就找不到啊？

　　啪嗒！夹在书本里的计算器摔在地上，小凉自己吓了一跳，不用抬头都能感觉徐柄权看过来了——他不会觉得她是故意的吧？

　　掐着笔杆的徐同学，盯着前面那个猫着腰的家伙，盯了一秒，两秒，对方落荒而逃。

　　“唉！”

　　第三次叹气了，小凉和二班学委碰头后，垂着脑袋唉声叹气。

　　二班学委李同学认真地问：“你叹气什么？”

　　这样的对话重复到第三次，脖子僵得酸疼的小凉终于舍得抬起头来，把注意力停留在二班学委身上，“我觉得诸事不顺。”

　　“怎么讲？”

　　“要是顺利的话，我怎么还没有找到钥匙？要是顺利的话，我早就抱得美人归了！”

　　李同学听她大言不惭，扯着嘴角呵呵笑了两下：“你看人家好看，看看就得了，别把自己搭进去！话说，徐柄权知道是你送的糖吗？”

　　“呀！”小凉捂住嘴巴，她都是悄悄放的。

　　一见她这般，李同学直呼，“得，白送了！人家搞不好以为是珊珊给的。”

　　小凉没敢讲，那些糖都在垃圾桶安了家，和白送差不了多少。

　　李同学看不得她为情所困，提议说：“别局限在送糖这种小事上啊，你周末约人出去玩吧。动物园怎么样？学生票能便宜一半呢！”

　　“便宜一半？”

　　小凉装模做样写了个便条，她就没觉得徐柄权会去。

　　大概率要在垃圾桶看到这张纸了。

　　周五下午，二班学委询问进度：“邀约发出去了吗？”

　　小凉点头：“发了，不过没有什么用。”

　　“他拒绝你了？”

　　“没有！我都怀疑他看没看那张纸。”

　　“呀，道阻且长！道阻且右！”二班学委挥挥手说拜拜。

　　周六早，二班学委发来消息：“去庙会，来不来？”

　　小凉纳闷地问：“今天是庙会吗？”

　　“不是，之前城隍庙不是破败了嘛，有个豪绅捐资修缮，今天请了舞狮队去热闹热闹。”

　　“那人应该很多吧？”

　　“所以才热闹啊！”

　　小凉没办法，拿上手机和钱包跑到约定地点见面。

　　因是大事，城隍庙前的护栏撤了，街前的空地让给舞狮队表演，里外三圈全是慕名而来的民众，吵吵嚷嚷的还有举着手机直播的，另一边坐着的是城隍庙的老师傅，正戴副眼镜挨个记录人名。

　　“这是干嘛？”小凉问。

　　“傻！这是在捐香油钱！”

　　“你不是说，有个有钱人捐钱修……”

　　“有钱人捐钱是有钱人的事，城隍庙收费是城隍庙的业务。”

　　随着礼炮炸开，蜂拥的人群进入城隍庙之中，依着捐资的次序取了祈福香，大殿之前早已香烟缭绕，细细听来有回荡的敲打声，像是道士做法事时敲击的那种乐响。

　　李同学道：“这也算咱投资了，是好事，我们进去拜拜吧。”

　　头顶的电子屏轮番滚动：提升XX法制化水平~不亚于科学修仙！

　　小凉尚且在东张西望，李同学猛然拍拍她：“哎！是你日夜想征服的对象！”

　　站在大殿前等待伙伴拍照的那人，还真就是昨天才在学校一起上课的徐柄权。

　　大抵是李同学的呼声过于热烈，也或许是李同学拍打的动作过于明晃晃，小凉转头过去的时候发现徐柄权正好奇地看来，四目相对间，小凉隐约觉察出徐柄权的审视，关键是她觉得心虚了。小凉心说：那叫寤寐思服，不要当人家面说啊。

　　“你好！”李同学开始热络地打招呼。

　　“早上好副班！”小凉向另一人打招呼。

　　“哎？晓凉？”三班副班长素妃同学闻声走近了打招呼，笑说：“你们感情真好，还约着一起来城隍庙。哎哟！你不要臭着脸啦！”素妃同学又对旁边的徐柄权说：“下次再去动物园咯！”

　　听到小凉没约成的动物园之行从三班副班长口中说出来，李同学当即坏笑地碰了一下小凉的手肘：“看来你要和你们副班长搞好关系咯。”

　　小凉拉着李同学进了殿中。

　　再不走，她怀疑徐柄权能把她盯出一个窟窿！

　　那不是她的错觉，徐柄权就是看她不顺眼，在抽屉里发现的纸条，若非他见过她字迹都认不出来——她怎么敢的，给他送糖，还敢问他去不去动物园？

　　对着城隍爷使劲拜拜，小凉默念：心诚则灵！心诚则灵！念完了悄悄睁开眼睛看一看，发现徐柄权就在身侧跪着，拜得居然、竟然比她还诚心，她顿时就产生了危机感。

　　“我们先走吧。”拜好了起身的李同学，轻轻扯了扯素妃同学的衣袖，俩人乐得把这对磕头的少年男女丢在这里。

　　二班学委李同学负责任地给小凉私信：把握机会！你们就在城隍庙培养感情吧~

　　城隍爷可鉴，拜完了城隍爷他老人家，小凉爬起来连徐柄权的影子都没找见，他甩下她都不带犹豫的。

　　素妃同学问：“你们逛完了吗？逛完了记得找我和潇潇吃饭！就在这边的大树下！”

　　小凉听着不太对：“你和、潇潇？你们不要发展得太快！”

　　找了城隍庙里外都没见着徐，小凉只能找副班：“我没看到他人。”

　　“呀！他没等你？”副班无奈地道：“他太叛逆了，我让他等你的。你打他电话问一下，把他带过来我审他。”

　　“好！”嘴上答应了，小凉的脑子没跟上，从头翻到尾，没找到通讯录里标志徐的字眼，她察觉了什么，手上的动作还不死心，最终叹气：哦，忘了，她没有他联系方式。

　　小凉干脆抛弃了去找徐柄权的念头，循着大树下饭店的方向游荡过去，遇着一家三口问路的：“同学？你好！请问那个旧街的古巷怎么走啊？”

　　小凉往两边看，确认是问自己，顺势指了一个方向道：“是那边吧？离城隍庙不远的。”她并不是很确定，因为她也没去过。

　　【今天，没有和徐同学搭上话，但是遇到了问路的人。我时常因为指错路而感到后悔，但我下次还敢。我下次再和徐同学说话。】

---

作者有话要说：　　有缘人呐，如果你真的读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