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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妖魔道 ...

  •   清闲的日子持续了三天,许云涯才想起自己身为师父的责任,从书阁中找来入门心法,开始教沈洛溪修炼。在清远派中,沈洛溪只算得资质平平,按理说入不了内门,但许云涯也没志向教出个旷世奇才,这一辈,有邱洛书一个人就足够了。
      由于沈洛溪识字不多,故而修习得很慢,一天中大多数时候,他都用来识字,只抽一小部分时间修炼,但长此以往,他便能够基本无障碍地阅读大部分书籍,修炼速度也快了许多。
      入门那日后,掌门便没再找沈洛溪谈起平安村的事,过了半月,沈洛溪身上的伤已好得差不多时,掌门那边派人过来,说是请沈洛溪去主峰。
      这是沈洛溪入山以来第一次进清远派的大殿,这座主殿修建得极其恢宏,在山上任何一处地方抬头,都能看见它的剪影。
      到了大殿门前,许云涯突然停住脚步,转头对沈洛溪说:“等会儿实话实说,别管其他人说什么。”
      虽心有不解,但沈洛溪还是躬身应和。
      殿内,骆云生坐在正座之上,两侧还坐着外门的三位长老,沈洛溪跟他们一一打过招呼,便跟着许云涯到一侧,在师尊身后站定。
      “沈师侄,伤可好些了?”骆云生寒暄道。
      “谢掌门关心,已经大好。”沈洛溪冲正座上行礼道。
      骆云生点点头,又道:“师侄,再跟几位长老说说平安村发生的事吧。”
      沈洛溪先看了一眼自家师尊,见他并无表示,便走到中间,向诸位长老重复了一遍那天说过的话;当沈洛溪讲到并未有任何人到过平安村勘察时,卢玉长老的脸色变得逐渐难看起来。沈洛溪讲完后,骆云生看向卢玉长老,问道:“卢玉,你还有话要说吗?”
      卢玉长老头上冒出一层冷汗,他起身行了一礼,说道:“掌门,我确实到过平安村,也许只是这位师侄伤心过度,并未注意我们到访。”说着偷偷看向沈洛溪,冲他挤眉弄眼。
      沈洛溪往旁边挪了挪,对堂上说道:“掌门,弟子每日在村内行走,掩埋尸骨,若有他人到访应当会遇见。”
      “掌门……”卢玉长老躬下身子,想做最后的争辩,却被骆云生打断:“好了,如今你究竟去没去过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平安村一事究竟是何人所为。”
      “掌门。”青阳长老也起身到堂前,说道,“前几日,西南方传来消息,有人似在边境之处见过妖修出没,私以为,此事或许与它们脱不了干系。”
      “呵,笑话。”许云涯嗤笑道,“妖族避世已久,连百年前仙魔大战时都未曾见他们出世,如今和平盛世,你却说那些妖修突然冒出来灭一个小村落,青阳长老,你以为那群千年寿命的老家伙都跟你一样闲吗?”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青阳心有不甘,却碍于许云涯的身份,不能明着反驳他,咬牙道:“许门主这话,是否有些不妥当。”
      许云涯摇起扇子,不再理他,而是看向掌门,道:“平安村地界偏僻,按理说不属于任何一派的管辖区,既如此,就应交于仙道盟去处理,以免有失公允,何苦来为难我的小徒儿,他不过是个孩子,你们一再要求他回忆当日光景,不觉得残忍么?”
      听闻他这话,骆云生看着堂下身形瘦弱的孩子,难免心生歉意:“是师兄考虑欠妥了。”
      沈洛溪想说这没什么,许云涯却突然起身,拉起他的小徒弟,对其他人道:“徒弟我先带走了。偌大一个清远派,若是什么事都得靠一个孩子去解决,岂不让人笑话。”

      回到净音门,沈洛溪才终于有机会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师尊,我为何没在村中见到卢玉长老。”
      许云涯坐下来,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才说道:“还没看出来么,卢玉明显是没去平安村,又怕掌门怪罪,才一口咬定自己去了,他是觉得自己随便给你安个伤心过度、精神恍惚的由头,就能糊弄过去。”
      茶是今晨泡下的,此时已经凉了,沈洛溪劝许云涯稍等片刻,自己去取来木炭,在屋内烧上一壶热水。许云涯无茶可喝,就继续摇扇子,回忆着说道:“若我没记错,得到平安村消息那几日,静安城内有一地主家想请我门弟子下山为他新家除晦气、正风水,为此愿出百金,想来卢玉是私自接下了这事,才没去成平安村。”
      沈洛溪泡上热茶,回想着方才殿上的谈话,又问道:“妖修是什么?魔修又是什么?”
      面对好奇心旺盛的小徒弟,一向懒得多费口舌的许云涯也只好耐心跟他讲解:“所谓妖修,就是通灵性的妖,修行千百年得以化人形、通人性,他们避世已久,为师也只见过一次。至于魔修,就是群更为复杂的人了,他们修习非正道的功法,此道往往修炼神速,但损身损心,因而世人眼中,魔修或喜怒无常、或杀人如麻,总之,算是人们口中的反派。”
      少年看着师父,眨眨眼睛没说话,不知究竟听懂了没有;许云涯揉揉他的脑袋,道:“有时间多读读书阁中的书吧,多知道些,总没坏处。”
      “是,谢师尊教诲。”
      师徒二人坐在前堂饮茶,外头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山间的雨水一落就要升雾气,不多时便只能看见模糊的山景;许云涯叫沈洛溪撤了茶具和火炉,突发奇想,道:“明日去主峰讨两尾鱼养在后边的池塘里,想吃鱼了。”
      “是。”沈洛溪应声,默默把这事记在心里。
      “外头下着雨,回屋修炼去吧,若有不懂的来问我便是。”许云涯打发他离开,自己先起身回了卧房。
      尽管弟子房已经命人收拾干净,但是许云涯并没提搬走的事,所以沈洛溪也就没有搬出去,一直住在隔壁侧房。在房中独自打坐修习了数个时辰,再睁眼时,天色已暗,外头的雨势倒是更大了,沈洛溪见时辰不早,便打起一把油纸伞,一路小跑去了厨房,准备今天的晚膳。
      从前在去镇上卖草药时,曾听过几回说书先生说江湖轶闻,传说修道之人多辟谷,不食人间烟火,许云涯虽是个翩翩仙人的模样,却对吃食很讲究,若连着两日做了相同的花样,他虽不会说什么,却也不会动筷子,无声表达自己的抗议;因此,沈洛溪每日不仅要修炼,还要研究各地食谱,好在书阁中的书籍浩如烟海、包揽古今,他才不至于耗费太多时间在五谷杂粮之上。
      房门外春雷阵阵,一直到亥时,沈洛溪已结束了一天的功课躺在床榻上,耳边仍能听到清晰的雨声;辗转反侧许久,沈洛溪仍无法入眠,他点燃一盏烛台,小心拢着烛光,踮脚走出房间,坐在正堂的门檐下,把烛台放在一侧,看着屋外的春雨和山雾,安静地发呆。
      烛光摇曳,身后突而传来一个声音:“几时了,还不睡?”
      “师尊……”沈洛溪下意识要起身行礼,被许云涯按下,他挨着沈洛溪席地而坐,挥手点燃了屋檐两侧的两盏灯笼,问小徒弟:“怎么?睡不着?”
      沈洛溪看着滴落的雨滴,忽而开口问道:“师尊,我爹娘,可是妖魔所杀?”
      许云涯愣了一下,抚摸着他的脑袋回道:“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也是,若是有人能回答,那骆云生也不必为此焦头烂额。许云涯看着徒儿脸上难掩的失落,问道:“洛溪,你可有恨?”
      “我该有恨吗?”沈洛溪仰头看着许云涯,眼中满是茫然。
      “爱恨皆有心生,是你自己的情感,旁人无法左右。”许云涯注视着他,轻声细语道,“洛溪,可以恨,但不可深陷其中。”
      沈洛溪点点头,不知到底听懂了没有,他只穿着一件单衣,抱着双膝坐在门槛上,显得身形十分单薄,许云涯便将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袍披到他身上,低头时忽而注意到少年脖颈上挂着一根麻绳,便好奇地扯了一下,问:“这是什么?”
      少年跟他道谢的同时稍微仰起头,任由许云涯将他脖子上挂着的东西拿出来,是之前从娘亲手中抠出来的石头,沈洛溪一直随身带着。许云涯似是对这东西有些兴趣,对着烛光看了半晌,自言自语道:“像是玉石,又像晶石,真是奇怪,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石头。”
      “这是我娘死时攥在手中的。”沈洛溪如实相告。
      许云涯将石头还给他,起身去了卧房,不多时便出来,又从沈洛溪手中要去了石头,几番摆弄便给石头换上了条红绳,接着给他重新系上,说道:“既然是你娘亲留下的,那便好生带着吧。”
      “多谢师尊。”沈洛溪低头看着红绳编成的网兜,心想师尊的手居然这样巧。
      “不早了,歇息吧。”许云涯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正要站起来,却被沈洛溪拉了一下袖子,许云涯低下头,等待他的后文;沈洛溪支吾了片刻,才扭捏道:“师尊,我可以和您一起睡吗?”
      自相见起,沈洛溪就表现出高出同龄人的老成,以至于让许云涯忘了,他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如今这副向长辈撒娇的模样,倒才显得符合他的年龄;许云涯弯腰托着沈洛溪的臀部将他抱起,边往卧房走边用哄孩童的语气说道:“洛溪好好练功,为师便奖励你一起睡,可好?”
      自有记忆起,沈洛溪就从未被人抱起过,记忆中爹娘总是忙于生计,甚至连多看他一眼的工夫都没有,更遑论抱他在街上闲逛;这会儿沈洛溪也暂且搁置了礼节,趴到许云涯肩头,小声嘟囔道:“徒儿有好好练功。”
      “真是为师的乖徒儿。”许云涯笑着,将孩子放在床榻上,为他盖上棉被,接着在他身侧躺下,一手托着脑袋,一手半搂着徒弟,轻声道:“睡吧,乖徒儿。”
      窗外雨声依旧,门前两盏灯笼依旧散发着温暖的火光,床榻上一大一小两人,就这样伴着雨声,渐渐睡去。

      先前许云涯曾说自己不善于教导旁人,如今看来并不是谦虚,他的教导想一出是一出,沈洛溪的基础心法修习了大半时,他突然不知从哪翻出了一支木剑,连同一本剑法都丢给沈洛溪,叫他从今日起开始修习剑法。沈洛溪没有武术底子,修习起来很艰难,许云涯头先只是坐在一旁看着,看了半晌午,才想起去教导徒弟几句。
      休息时,沈洛溪连喝了两杯水,气息才平缓下来,他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好奇地询问许云涯:“师尊怎从不佩剑?”
      净音门的库房中放着一把剑,沈洛溪不止一次见过,在那样的环境中,剑身却毫不染尘,他每次见了,都会驻足许久,仿佛那把冰冷的剑,在诉说着什么故事。
      “我不是剑修,佩剑做什么?”许云涯理所当然的说道。
      “那师尊修的是什么?”
      许云涯手腕一晃,指间便多出一张符纸,他将符纸放在石桌上,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道:“修符篆、修阵法。”
      沈洛溪盯着那张符纸看了片刻,抬头问道:“我也能修吗?”
      “你想做符修?”
      沈洛溪点点头,其实他并不知晓符修是什么,只是觉得,师尊修习这些,他就该修习这些。
      许云涯笑了笑,说道:“世间还没哪位大能是以符修闻名,你若是能以剑入道,那还是少修习这些没前途的门道。”
      “那师尊为何要修?”沈洛溪天真的问道。
      这回许云涯没回答他,而是说休息时间结束,该继续练功了,沈洛溪只好起身,拿起木剑,继续练习基础剑式。练习过一遍后,沈洛溪正要请许云涯纠正,就听他突然开口,说道:“基础的剑法我可教你,但更深层的就只能叫掌门或是老三指教你了。你悟性很高,招式看一遍就能记个大概,所以我不建议你专修符道,可若你真想学符阵之术,我也可教你,左右并不冲突。”
      “师尊。”沈洛溪说着话并没耽搁练剑的动作,表情郑重,“我想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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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妖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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