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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披羊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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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你个头。
许卿合向来有什么说什么,她真就怼他一句:“找你个头。”
小屁孩人不大点,臭毛病倒是不少。又是没礼貌又是自恋的,你怎么不上天呐。她骂骂咧咧地在心里打腹稿,表情要多臭有多臭。
朴逸一听不是,看起来怪失落的,他低头,一秒后抬头。
“你出来透风吗?”这段时间,许卿合的脾气一点就炸,逮谁骂谁,此刻也不例外。
“关你屁事。”
他跟没脾气似的,与杨教授办公室外的他判若两人。一会自大一会这么能忍。许卿合寻思现在人类都发达成这样了。
隔了半秒,朴逸靠近她,许卿合以为他要做什么,退了两步。他发现她退步的动作,站住脚,不大理解:“我能吃了你?”
她只是不喜欢陌生人靠近罢了,本能反应,条件反射。
“是啊,我怕你把我抓去卖了。”许卿合抱臂,突然与他谈笑风生,“哎,你刚刚为什么拒绝别人?”
朴逸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心里蓦然一跳。
她持续追问,还自由分析:“没道理呢,那个妹妹长得好看身材还好。你血气方刚的一大男人,居然不动心?”
他滚了滚喉结,女人的脸在微光下晃眼极了,一双灵动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薄唇浓艳。
她可能不知道,自己有多吸引人。
“我说了,她很漂亮。”他还添了句,“漂亮到可以让我拒绝所有人。”
好感人的告白。许卿合快要被感动了,她皱皱鼻子,说:“你们男人真肤浅,漂亮又不能当饭吃。”
想想以前熬夜工作的那些年,漂亮是真不能当饭吃,不过漂亮确实有捷径,拉投资的时候贼有用。
这张脸在大腹便便的地中海眼中,就只有两个字,可睡。
朴逸凝视她,凝视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很无聊吗?”
她吊儿郎当地说:“怎么,对我感兴趣?这套不管用啊。”
他听她的说辞听笑了:“姐姐,自恋不好。”
自恋?他说谁自恋?许卿合真是气笑了,当她眼睛瞎吗,他一开始要她联系方式,现在东问西问,敢说没有别的想法。
许卿合立正身体,她伸手指他:“喂,我说你别惹我啊,一开始要我联系方式的人,是你OK?”她嘟囔:“也不知道是谁仗着没礼貌要联系方式,呵。”
朴逸眼眸一沉,故意为之:“所以你给吗?”
许卿合没给,她没再讲话,别头嘲讽一笑,辗转两步,推门重新进入酒吧。她回到卡座,该醉的全醉了。
林之言的手还在空中指挥:“不行啊,你这甩得不对,你不行。”
身为这群人中唯一清醒的人,许卿合果断的选择掉头,她会傻傻地处理一群酒鬼吗,搞笑,跟她有毛关系。
当她走了没几步,朴逸正好从后门走过来,他们视线相撞,许卿合却走不动路了,也许是0.0000001%的责任感作祟,她掐了下拇指,折回去搀扶林之言。
她踉跄地路过朴逸,电光火石之间,他伸手握住许卿合的手腕。
“我送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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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大学生拿什么送呢,他又没车。许卿合走在人行道上,懊恼怎么就信了这人的鬼话,她看着朴逸背上的林之言,不耐烦地啧了两声。
“你很吵哎,”她与朴逸并肩,只不过他稍微高一个脑袋,要打林之言脑门简直易如反掌。
许卿合伸手弹她:“别吵,很烦。”
林之言孩子气地挥挥手,又放下,她在朴逸背上躺得很舒服,睡得老香。许卿合暗骂真是没出息。
朴逸不动声色地背了一路,累也不吭声,此刻却突然说:“你们是朋友吗?”
许卿合寻思这还用问。她敷衍地嗯了声。
“原来你有朋友。”他这么说。这话算是引起许卿合注意力了。
她抬头纳闷,“什么叫原来我也有朋友?你几个意思?”
他倒是不怕得罪人,一五一十地说:“你的性格不怎么好相处,也不平易近人,好像不是特别善良。”
不是他记忆中,温柔的样子。
他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许卿合觉得好笑,她扑哧笑了,“怎么了,我脾气坏到把你吓死了?怎么了,我不可以性格古怪一点?每个人的父母都不一样,性格千奇百怪是什么离谱的事吗?”
朴逸忽地转头,见她的样子,他改口:“我知道了,对不起。”
这天夜晚的风冷而急,街灯铺长影子,马路驶来一辆出租车。许卿合伸手打了个照面,停步说:“好了,别背了。你以为真让你背一路?”
朴逸虽然背着人,但重心挺稳,不勾腰驼背,背人如背包的轻松。他似乎没预料到,还以为能多待会,就解释说:“我还背得动。”
车停靠边缘,他还是不肯松手的架势,许卿合拉开车门,她站在车门外侧,挑眉故意道:“行啊,你要是这么热心,那跟我们回家好了。”
说这么暧昧,司机都忍不住探头,他一见两女一男,还有个喝醉了,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即使是傍晚,有阴影掩盖,也挡不了那一瞬间,朴逸的慌乱,这词该怎么形容呢,许卿合认为这算是害羞吧。
他有了放人的动作,不管旁人眼色,掠过许卿合,把林之言扶进车里,最后自个探头出来。这下真的能站直了,朴逸高许卿合一个半的脑袋,他看她得低头。
装什么纯情,许卿合在心中碎碎念。人被送进去,她也坐进去,没讲句谢谢,也没过多客套,萍水相逢的泛泛之交,说那么多做什么。
引擎启动的一秒,车窗被叩响,她转头,朴逸在外面比手速,还模模糊糊说了句:“你等会儿。”
许卿合降下车窗,他正低头从裤兜摸东西,她一只手横着搭在窗边,下巴搁置手上,微微笑,“哎。别找手机了。我对你没兴趣。”
没兴趣一词脱口而出,摸东西的手戛然而止。朴逸再抬头,车一溜烟的开走。他一直盯着车身消失,直到大马路没有了车,他才把裤兜的东西拿出来。
一枚戒指。
刚才酒吧后门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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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有暴雨,噼里啪啦地把城市浇得像热汤锅,躲雨的人反倒成了油汤上的蚂蚱,鸡飞狗跳猝不及防。睡到大中午的人被公港罕见的雷声吵醒,许卿合的眼皮被渗了几分凉意,有个人影哼着歌在阳台收衣服。
她把林之言送回家,又是伺候她换衣服,又是怕她半夜吐死,一直没敢进屋睡。就这样守着,守困了。
许卿合起身揉头,拿掉身上的小毯子,她听见林之言说:“居然轮到你送我回家,真是稀奇,你把我背回来的?”
她赤脚踩在地毯上,穿的吊带热裤,给自己倒好凉白开,她喝了一口,人活过来了,说:“一个男的送你回来的。怕打扰你们,我听你□□了五个小时,那个男的又高又帅,怎么样,是不是很符合你的春梦。”
这人从小到大嘴上就没几句正经,辞职以后更是肆无忌惮,要多狂野有多狂野。林之言把收好的衣服扔向她,没好气道:“要是假的你给我磕头。”
“不磕。”许卿合懒洋洋地捡起衣服,说,“真的,不过没跟你滚床单。”
昨晚好像是觉得自己靠在谁背上,林之言寻思怕不是桃花要来了,她挑了挑肩带,说:“有没有要我的联系方式?”
许卿合没回答她,只是卷起毯子又滚回沙发窝好,摆了个S型的性感poss,说:“他好像,挺想跟我滚床单。”
林之言:“......”
习惯她的口嗨之后,也仍然阻止不了想捶她的心。可这次林之言脑海闪过趴上的男人样貌,不对啊,没一个是她钟爱的类型。而且他们喝得比死猪还沉。哪里来的男人送她回家,她越想越没有逻辑。
对时尚杂志的编辑而言,这是职业病,这是不容小觑的逻辑硬伤。
她站在沙发头,质问:“不对,你上哪认识的男人?”
就这样轻易的被死党发现,许卿合不装了,她要死不活地起身,顺了顺头发,“我前几天回学校了,去找杨教授。”
杨教授是她们曾经的研导,但也不是导师那么简单,起码对许卿合来说不是。他德高望重,艺术界的大拿,个人展在全国都有开,名声高,为人谦厚,对晚辈尤其好,作他的徒弟不容易,许卿合算是他徒弟中,唯一的女性。
老一辈人,也不完全十全十美。杨教授亦是如此。他只收男徒弟,自古以来都有传来不传女的说法。他那个腐朽的年代更是如此,不过他传男不传女不是重男轻女,而是大多女孩坚持艺术,没几年混不到个威望,就迫于压力埋葬婚姻。
他认为若是这样不如不学,如果自己愿意进入坟墓,那他何必浪费时间。是的,杨教授是极端的不婚主义。他认为男人有劣根性,他们结婚等于没结婚,结婚还可以像孩子啥也不管,但女人就不行。
不过许卿合和他观点不同,针对“大多女孩坚持艺术,没几年混不到个威望,就迫于压力埋葬婚姻”的说法,她不服气,连发几个帖子反驳他,就这样有来有回的,杨教授觉得这姑娘能处,像江湖上的烈酒,喝了快活。
林之言惊讶,她毕业之后忙碌生计,从前学的画技忘光了,还能听见这个人的名讳,着手唏嘘。
“然后呢。”
许卿合说着想起朴逸的脸,那小屁孩初次见面分明拽得二五八万,想泡她之后又装纯情,她使劲往后枕,简单形容了下。
“然后我看见了一匹披着羊皮的狼,还是红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