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姐》Flank

4、艾伦萨瑟

　　当晚看着空掉的药盒，周韵妥协了，马上打包好行李，买了最近的一班飞机，飞往艾伦萨瑟。艾伦萨瑟位于南半球，是一个四季温暖的宜居地。

　　历经七个小时的飞行，她终于落地艾伦萨瑟，到的时候已经是白天了。

　　“喂，我到了，来接我。”

　　很快，一辆银白色劳斯莱斯稳稳停在她面前，副驾驶上还有一个人，“小韵，上车。”

　　周韵扬起笑容，坐进车里。

　　不过她没想到容然也在。

　　容然是陆砚的男朋友，他们两个结婚的时候周韵还特地飞回来参加了二人的婚礼。

　　“然哥，你怎么也来了？”

　　容然打趣道：“回艾伦萨瑟都不告诉我，要不是你给阿砚打电话我刚好在旁边，你可能都不打算告诉我吧？”

　　周韵心想，坏了，这个不好哄。

　　她干笑两声：“怎么会？”

　　还想说什么就被容然打断了，“好了，知道你又要狡辩，这次解释我就不听了，省的你费力找借口。晚上一起吃个饭吧，不准缺席。”

　　说完推开车门下去了。

　　陆砚看着他走进誊运大楼，上一秒还笑脸盈盈下一秒对上周韵就没好脸色。

　　他没好气地说：“小骗子怎么有空回来了？”

　　周韵马上开始打哈哈：“艾伦萨瑟的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良久，陆砚重重叹出一口气：“周韵别拿自己开玩笑。”

　　周韵眨眨眼装没听见。

　　车子停在研究所门口，周韵下了车却发现陆砚跟着她一起下来了。以往她来研究所陆砚从不跟来，陆砚不懂实验方面的东西，跟着也没意思。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此时徐远早就等在实验室了，终于再次见到周韵，他的反应却是更加心痛。

　　明明上次离开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周韵骨架本来就小如今这一瘦就更小了。大约是为了遮盖苍白她今天特地画了个妆。

　　周韵露出笑容，张开双臂拥抱了这位挚友，“好久没见。”

　　徐远甚至都不敢把手搭在她身上，怕给她的增添负担。

　　他颤声说：“好久不见。”

　　不知为何这场景让陆砚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周韵倒是依旧没心没肺，“干嘛？还没死呢，一脸哭丧样。”

　　徐远迅速从伤感中抽身，他将周韵安置在检测舱里。周韵躺在里面看着舱门关闭，慢慢的有热气萦绕在她周围，很舒服的感觉，蒸得她有点儿困。

　　困着困着就…真的睡着了。

　　“周韵别碰那个。”

　　被训了的周韵手欠非要去碰，“我就碰了怎么着？略略略。”

　　扎着小辫子的男生苦着脸告状：“周寒你管不管？”

　　被叫的男人回过头看了一眼，说：“我管不了。”

　　周韵得意之色高挂脸上：“看你能找谁告状？”

　　从门口进来一个拿着烧杯的男人，他温柔劝到，“小韵，你就别欺负他了。”

　　周韵瘪起嘴：“略略略纪翎小气鬼！”

　　纪翎不甘受气，二人马上开启了追逐战。

　　“你别让我抓到你，抓到你寒哥都救不了你！”

　　“略略略，来啊！谁怕你！”周韵和纪翎在吧台之间穿梭。

　　不一会儿又进来一个人，他看着怯生生的，一本正经地说：“周周姐你别和纪哥玩这种游戏，显得你很蠢。”

　　这下可把纪翎的毛给点炸了：“臭小子说什么？！意思是我还不如她聪明呗！”

　　周韵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说得好，很在理！”

　　她始终记得那个场景，他们在一间由废弃酒吧改造的厂房里肆意打闹肆意欢笑。阳光从紧闭的木板门透进来，光束里连尘埃都一清二楚。

　　可是…后来有人把门缝堵上了，房屋里只剩尘埃。

　　周韵从梦中惊醒，睁眼时她已经被挪出舱外，此刻她正置身于一座玻璃花房内。

　　顶上透彻的玻璃便于她将整个花房看得清楚，郁郁青青的高大植被，处处点缀的名贵花卉，一切都那么美好，她却懒得出去欣赏。

　　她脑海里破屋的身影总是挥之不去，总觉得这里不如那间屋子好看。

　　徐远恰巧推门进来，“你醒了？”

　　周韵坐起身，目光瞥到他手中的报告册：“有什么问题吗？”

　　徐远：“问题多了。”

　　他一一向周韵解释着报告册中的数据，“你看，首先你的体质太差了，自身包含的疾病太多，心脏、肠胃都有问题，喉管也因为之前的手术变得脆弱，加上你体内的不明病毒……”

　　周韵没什么耐心，直接打断他：，“我不听那么多，你直接告诉我还有多久？”

　　等徐远冷下脸来她才发现自己刚刚说的多么绝情。

　　周韵难得一见的慌了，磕磕绊绊地辩解：“就是…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些问题？”

　　徐远没跟她计较，摘下眼镜苦恼得很：“没有。”

　　周韵完全没有意外，并且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拍拍他的手，安慰他：“没关系，尽力就好。”

　　徐远调整好情绪，接着说：“存于你体内的病毒，我们暂且称它为Z病毒。它的确在破坏你的身体机能，引起你身体里其他病症的发生。最坏的情况是我们目前不知道它会不会导致你本不严重的心脏病恶化成心力衰竭，这很危险。所以我麻烦你，配合一下治疗好吗？”

　　周韵垂下目光：“如果我留下治疗需要多久？”

　　徐远眼睛一亮，“一年，最多一年，我们一定会找到它的解法！”

　　下一秒她抬起眼眸，“那如果没找到呢？”

　　如果没找到……

　　这个病毒他们研究了两年没有任何进展，她不认为徐远能做到他所说的一年。

　　徐远眼眸闪烁，没有说话。

　　周韵又问：“如果我现在离开最多还能活多久？”

　　他偏过头去，“最多两年。”

　　周韵：“够了，徐远这就够了。两年够我做完所有，我没遗憾。”

　　徐远眼眶湿润，不愿面对。

　　周韵突然笑了，推了他一把，“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感性？怎么？爱上我了？”

　　徐远被她气死还要反驳：“走开！谁会喜欢你这个爱闯祸还爱找死的玩意？”

　　周韵笑了一会儿，说：“徐远，我要吃冰激凌。”

　　他皱起眉头：“你都这样了还吃？”

　　嘴上虽然说着数落她的话，但还是给她挑了个橙子味的。

　　晚上的饭局订在离研究所不远的莫里德餐厅，周韵落座后菜都上齐了，做的还是国内的中餐。

　　饿了这么久她一筷子下去半碗排骨没了，大口往嘴里送。

　　陆砚调侃她：“你在国内到底过的是什么穷苦日子？”

　　周韵鼓起腮帮子：“我不会做饭！”

　　陆砚给她夹了一块红烧肉，嘴上没饶人：“笨，不知道找阿姨？”

　　周韵：“阿姨这几天回家了，我也就这几天没吃好。”

　　容然看她吃得急，要了一杯果汁放在她面前，“慢点吃。”

　　周韵冲他们笑笑：“谢谢。还是这里有家的味道。”

　　徐远不悦地哼了一声：“有家不回，逆子。”

　　周韵瞪大双眼：“阿远你跟陆砚学坏了吧！这种话哪儿会从你一个高知分子嘴里说出来？”

　　容然轻笑道：“我附议。不回家的确是逆子。”

　　周韵不可置信，食指点着他们：“没爱了，好过分，好心痛。”说着捂着心脏。

　　陆砚：“戏精。”

　　周韵太久没回来四个人简直有十八张嘴，问着问着话题就从关心她的日常生活逐渐拐向了另一个方向。

　　“你对那个幕后之人有头绪吗？”

　　周韵给他们看了手机里的信息，“这个账号一共给我发了三次，除了预告死亡地点之外什么都没说。”

　　陆砚：“我跟过这个ip，最后竟然跟到深海去了。”

　　徐远皱眉：“深海？”

　　陆砚：“嗯。而且只跟到了一次，这幕后之人起码是个IT高手。”

　　容然看向周韵，“你从那些死去的人身上有找到什么线索吗？”

　　周韵：“除了奇怪的阿拉伯数字，没有什么特别的。”

　　沉默片刻她突然想起一个相同点。

　　“他们的初步判定都是自杀。”

　　陆砚：“自杀？这本身就很奇怪，三个人都是？”

　　周韵简单交代了这些死者的信息。

　　一年半前，精神病患者王恒自杀在病床上，他身上的数字是“18”。

　　半年前，植物人黄英突然苏醒，溺死在医院附近的海边，她身上的数字是“21”。

　　一周前，休学的许平安从嘉柏世贸大楼坠下，当场死亡，他身上的数字是“30”。

　　周韵：“这三起案件中前两个都判定为自杀。”

　　容然：“这么明显的数字暗号，警方没发现？”

　　周韵：“肖队注意到了，但是找不到联系。”

　　徐远反应过来，“所以你当初说去景州找病毒的来源是骗我们的？”

　　周韵眨眨眼，一脸无辜：“不是啊，我不是说过吗，我是在景州做辅助任务的时候沾上的病毒，自然得回景州找啊。”

　　徐远眯起眼，试图通过她的表情判断她是否说谎。

　　周韵继续说：“只是很巧的是在景州待了不到半年，就接到了这个神秘信息。”

　　徐远还是不相信：“可是你现在的重心已经变了，你跟本不打算找解毒的办法对吧？周韵，你到底在查什么？”

　　面对众人的审视，周韵倒是很淡定，终于她摆出一副要和盘托出的姿态。

　　“算了，我摊牌，我去景州的确不是为了我自己。”

　　“我哥是景州警察，他在离开前还有一桩案子没有查完，我想帮他找到凶手，仅此而已。”

　　屋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凝重。

　　容然：“所以你是为了完成你哥哥的遗愿才去景州的？”

　　周韵：“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