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人间》久旧酒安

41、耳坠

　　桃源和普蒂斯的主要矛盾不是那个死掉的富二代，和不能交出去的学生，而是莉莲。
　　研究人员莉莲，为了自己的研究能抛弃一切，一开始她就让自己的儿子去索要那几个学生。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莉莲认为她们是很优秀的研究材料。
　　富二代的人生顺风顺水，于是他采取了极端的方式达成母亲的要求，他的父亲只告诉他，没有什么是他拿不到，没有告诉他什么是合适的方式。
　　而他的母亲，从未给过他任何肯定，于是母亲一次的命令，他便认为一定要做到，母亲啊，给与他生命的人，富二代就这样直愣愣过去了，他把一个母亲目标外的学生扔进了虚拟现实，告诉那些不跟着他走的学生有什么下场。
　　但是他没想到事情出乎意料，那些住在救济所的学生宁肯冲上来和他的人同归于尽，也不愿意服从他。
　　在混乱中，他被打死了。

　　这就是富二代死亡的真相。关于破解矛盾，陈书谨知道不能用土匪的方式解决——杀掉普蒂斯所有人，干掉普蒂斯。
　　但也不能直接把莉莲的研究所的材料公之于众，首先，公众是否能看懂就是个问题，莉莲只需要伪造结果甚至对着实验资料胡乱解释就能蒙混过关。
　　其次，让这次事件平稳过度，也许并不能让莉莲放弃获取想要的“实验材料”。
　　还会有下一次逼迫，只要莉莲的“需求”存在，那就一定会使用其他手段获取材料。
　　楼下的警报声大作，陶启旻活动手腕，问陈书谨，“电梯破坏掉了吗？”
　　陈书谨点头。
　　这次事件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毁掉这件实验室，让莉莲的实验数据包括所有备份都毁掉。
　　陈书谨关掉实验室的大门——为了不让火焰烧到走廊晕倒的人。
　　“火灾预警器也处理了，汽油预备，那么接下来，放火。”陶启旻和陈书谨站在窗边，她拿出打火机扔进实验室。
　　火焰接触室内的一瞬间，里面所有东西都炸开了。
　　在爆炸声传出去之前，两个人跳下窗户。
　　跳下去后，陈书谨能清晰地听见玻璃窗户碎掉的声音。
　　两个人用的是飞行器，跳下去的位置足够高，下方的人只能无力地对她们射击。飞行器能撑半小时，但是足以她们逃脱了。
　　落地后，陈书谨问陶启旻，“实验室毁了，莉莲会重新做出来这些数据吗？”
　　陶启旻点燃一支烟，她平时不爱抽烟，大抵这次是因为遇见睚眦的缘故，“很多实验都有随机性，哪怕完全按照之前的步骤走，莉莲也不可能做出一模一样的实验，所以她也不一定需要桃源救济所的孩子们了。”她露出笑容，没有说剩下的话。
　　但是陈书谨立刻明白了，那下半句话是：谁又能保证莉莲新的实验，不会需要新的实验材料呢？
　　除非莉莲死去。
　　罗欧很大程度依仗莉莲的研究，所以他这次要站在明面上以“父亲”的名义出来哭诉，下一次莉莲需要其他的时候，他依旧会站出来。而莉莲就躲在背后，她不在乎什么手段，她和很多疯狂的研究人员一样，对于实验材料，“能拿到就好。”莉莲说。
　　这次莉莲被罗欧说服以“母亲”的身份出来活动，莉莲很是不耐烦，终于可以闯进去拿实验材料的时候，莉莲烦躁的心情平复下来。
　　然而下一秒，一颗子弹袭来。
　　子弹和她擦肩而过。
　　莉莲并不慌张，她立刻拉过最近的罗欧到自己的面前。
　　有人尖叫，“有狙击手！”
　　罗欧面色惨白，他近乎是吼道，“都过来！”
　　周围普蒂斯的人立刻围住她们，无论是罗欧还是莉莲谁死了，剩下的人都不能好过。
　　然而接下来两颗子弹，一颗打中了罗欧的右肩——还是莉莲迅速拉过来挡住的，否则打中的就是莉莲脑门了。
　　在众人向室内移动的过程中，第三颗子弹如约而至，它打中了，莉莲的耳廓。
　　再也没有下一颗子弹了。
　　因为莉莲收到了消息，她的实验室被毁了。
　　“回去，立刻回去！”莉莲终于发出今天第一句完整的话语，饱含怒气，她的面容近乎扭曲了。
　　她立刻就意识到是桃源找人干的，但是没有证据!因为从事发到现在，桃源一直被自己的人严密监控——可不是表面上的围困，而是从内到外，各种信息渠道的围困。
　　没有第四颗子弹了，因为廖无麟一向喜欢一击致命，不能一击致命的，她只给自己三颗子弹的时间。事后她从不拖延，迅速撤离现场。

　　“莉莲没死成。”陈书谨有些惋惜。
　　“你让廖无麟杀莉莲去了？”陶启旻挑眉。
　　陈书谨点头，陶启旻反而笑了，近乎是大笑，最后咳嗽几声，止住笑意，她说，“你这可是把你师姐放在危险当中，现在莉莲身边多少人，廖无麟现在估计在被追杀当中吧，希望她活着回来吧。”
　　“天真，你不是在这里长大的吧。”

　　陈书谨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陶启旻熄了烟，用手指轻点她的额头，轻描淡写道，“这里可有无数的莉莲，你杀得完？自找麻烦。走吧，救咱们的狙击手去。”
　　从这里开始，陈书谨感觉陶启旻对自己那种若有若无的敌视消失了。

　　好久没这么狼狈了，廖无麟四处躲藏，后面都是莉莲的尾巴。
　　但是都不是大事，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廖无麟才能解决这些麻烦。
　　最后陶启旻开着车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廖无麟立刻放弃了自己原先的计划，立刻上车。
　　如果是陶启旻的话，那跟着她可比自己单独逃跑舒服多了。
　　不过陶启旻这身逃跑的本事算不算被睚眦追着练出来的。
　　“在想什么？”陶启旻问她。
　　廖无麟实话实说，“在想你是不是被睚眦追出经验了。”
　　车子猛地一个拐弯。
　　廖无麟没准备，磕到头了。
　　“去死，”陶启旻面无表情道，“啊没说你，说睚眦。”
　　“那个，我很想问一下，睚眦、嘲风这些为什么是，龙生九子中九子的名字？”这问题老师没教，陈书谨属实没明白。
　　“你遇到嘲风了？”廖无麟好奇道，“我还没有遇到过她呢，老是错过。”
　　“嗯，见过几次，我来北斗还是她介绍的。”
　　“真好呀，”廖无麟笑道，“她和咱们的老大长得很像吧，就是北斗总部的总指挥长。”
　　陈书谨瞪大了眼睛，她思考了一下教材中总指挥长的模样，再对比嘲风的模样，发现还真蛮像的。
　　“她是总指挥长张长风的孩子，不过她俩已经很久王不见王了。”廖无麟说着八卦，一边让陈书谨给自己包纱布。
　　“反正之后你待久了，就知道了。”廖无麟穿好外套，此刻她们已经到达了一个很偏远的地区，尾巴还有一点，陶启旻缓慢路过一个路口的时候，让她俩迅速下车，她一个人开着车走了。
　　“那为什么嘲风不跟着指挥长姓张？而叫嘲风。”
　　“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廖无麟带着陈书谨在这片区域贴着墙壁左拐右拐，突然她停下来，对着一个地方开了一枪，那里突兀地落下一具尸体，“九子的名字就是九个人的代号，她们不会隶属于哪一个组织，拥有神通广大但丝毫没有影踪的消息网以及强悍的实力，做事风格各有不同，嘲风是九子里面我们所知道的唯一一个有直系亲属的人。她是十六岁跟着老师出任务的时候变成‘嘲风’的。至于九子其余人的资料，嘲风一个字也没有透露过。”
　　“不过，旧金山有这样一个说法，九子是这里的守墓人。这里是一片巨大的坟墓，最后会有九子给我们送终。但是从一代代的九子流传到现在，旧金山依旧是这副鬼样子，谁也说不好，是旧金山给九子送终，还是九子给旧金山送终啊。这些都是江湖传言，并不可靠，所以老师们并不会告诉学生们。”
　　路边有一辆摩托，陈书谨带好头盔跟着廖无麟上了车——她眼看着廖无麟拿车要是，就知道一切都是预备好的。
　　这一带的路况陈书谨不熟悉，她只感觉风在耳边扯呼得紧。
　　然后停在某一处，是早就等待的陶启旻，陶启旻坐上后，明显空间狭窄了，陈书谨夹在中间有些不太舒服——尤其是背后是陶启旻。
　　陶启旻身上还有血腥味儿，手还不老实地隔着衬衫捏了一把陈书谨的腹肌，然后在后座大笑。
　　廖无麟在前面似乎喊了句什么，但是声音都被风吹散了，但是陶启旻隐约说了句，“谁叫你这么抠，要是大师姐在这里！一人一辆车！”
　　廖无麟说她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就这样回到根据点，陶启旻说自己先回去休息了，她累了。陈翔一直等她们回来，看到陶启旻上楼了，跟着上楼了。
　　陈书谨正要离开，廖无麟喊住她，“书谨，今天启旻遇到谁了？”
　　陈书谨立刻想到了那个和陶启旻对打的女人，那个女人的脸如果见过很难叫人忘记，精致的脸，利落的动作，挨上一击后胳膊的痛觉很绵长。
　　还有她耳朵上的骷髅耳坠。
　　她说完这些特征后，廖无麟沉默了一瞬后，叹气，“如果下次遇到她，把她和你师姐分开，至少别让陶启旻看见她。”
　　“我可以问问原因吗？”陈书谨不抱希望地问。
　　廖无麟露出冷笑，“她耳朵上的那个骷髅耳坠你看见了吗？那是大师姐的手指指头雕的。”
　　“前女友？”陈书谨猜测，真是癫狂的爱意。
　　“启旻杀大师姐那天，整个人都不太对，那天刚好被睚眦看见了——噢对，她就是臭名昭著的睚眦，”廖无麟眼神凌厉起来，“启旻那天根本没心思和她斗，所以在带回师姐尸体的那天，睚眦硬生生掰断了师姐的一根手指头，把骨头雕成了耳坠戴在耳朵上，老去陶启旻眼前晃悠。”
　　廖无麟忘不了那天，睚眦对着陶启旻说，“如果可以，我希望我戴的是你的手指骨头雕成的耳坠。”
　　陶启旻右手拿着匕首，匕首抵在自己左手手腕上，面无表情地对着睚眦说，“你要哪根手指头，我跟你换，一整只手也行。”廖无麟清楚地看见陶启旻的手在抖，陶启旻从进入北斗开始，就是大师姐手把手带大的。
　　睚眦追着陶启旻“逗”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子，此刻眯着眼睛像一只愉悦的猫儿。她笑着说，“我后悔了，我觉得你哪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我耳朵上这枚。”
　　是啊，陶启旻哪根手指头做成的耳坠，都比不上她师姐那根手指做成的那枚耳坠,因为只有那枚耳坠才能让她情绪如此被动。
　　否则，睚眦很清楚地明白，就算是她用陶启旻的骨头喂狗，陶启旻都能笑着和她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