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住蝴蝶[重生]》巷俞

22、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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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瓷是在心里这么盘算的，结果一整天都没见到江澍礼。

　　放学后，她婉拒了黎栀的“奶茶邀约”，独自去点心店买了芒果班戟和两杯咖啡。一路上她都在想着该怎么和对方讲话。

　　走到楼下，宁瓷正巧碰见了江澍礼。

　　少年穿着宽大的灰色卫衣，卫衣的帽子拉起来盖住大半张脸，手揣在兜里，步伐很随意。

　　宁瓷刚想开口叫他，却忽然踌躇不决。
　　他那天都那样撇清关系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总归不会太愿意她的靠近。

　　少女低着头一脸苦瓜样，余光瞥见了一双白色浅口帆布鞋。

　　“傻站着干什么？”嗓音像是被冰镇过般清冷，在她头顶不轻不重地响起。

　　宁瓷愣了一秒，抬头，对上少年那双漆黑的眼睛。

　　他低头扫了一眼女孩拎着的东西，大概猜到了什么，长腿迈开朝居民楼里走，丢下一句话在风中回荡:“来我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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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到江澍礼的家时，他随意将裤兜里的钥匙手机尽数掏出来扔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去洗澡了，一会儿出来给你讲下数学。”

　　宁瓷听见了那两个字，顿时脑袋炸得五彩缤纷，脸颊也红透。

　　江澍礼没等到回应，好笑似的瞥了眼她:“想哪去了？”

　　宁瓷猛地抬头急急摆手:“没没没，你……你快去吧。”

　　少年朝浴室走去，不一会儿就传出水声。

　　不行！这声音会让她忍不住遐想。

　　宁瓷用力拍了拍自己脸，取出一杯茉莉海盐拿铁，用力吸了一口。

　　*
　　几分钟后，江澍礼穿着宽松的黑T长裤走出来，他手指随意地捏着毛巾擦头发，额前的黑发还在往下滴着水。

　　“让我看看你这段时间的作业和卷子。”江澍礼扬扬下巴。

　　宁瓷“哦”了一声，停顿了一瞬，把那份芒果班戟往他跟前推了推，又露出讨好的笑容。

　　少年一滞:“我芒果过敏。”
　　宁瓷:“……”

　　啊啊啊啊啊她居然连这个也不知道！亏她还喜欢了江澍礼那么多年！
　　说起来，好像是没怎么看见过他在物料、学校里吃过芒果。

　　宁瓷头一下子垂了下去，情绪很低落，好像头顶一片乌云。

　　江澍礼长睫垂下，在白皙的脸颊上投射出两片静谧的阴影。两秒后，他抬手在宁瓷柔软的发顶停留了片刻，声音清懒:“没关系的，我心领了。
　　“我不是天才，也没有人会永远考第一，偶尔的一次低谷，或许也会造就不同的未来。”

　　宁瓷怔怔地抬眼看他，头顶好像还留有少年手掌的温度。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
　　次日一早。

　　宁瓷手里拿着三明治和牛奶慢悠悠走进考场，黎栀已经冲上来激动地朝她挥手，又悄悄说道:“珏浅说考完一起去吃火锅。”

　　“收到。”她笑眯眯地捏捏对方的脸颊，随后走到了自己的座位，把牛奶摆在右上方，掏出了透明笔袋。

　　现在老师还没来，考场里有人在复习，也有人聚在一起谈笑。
　　宁瓷也从包里摸出手机，点进微信置顶发消息:
　　【N:马上考试了，你给我复习的知识点我一定不会忘记！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学校门口那家面馆好不好？】

　　对方迟迟没回复。

　　“准备考试了，都把资料手机电子手表交上来放讲台上啊。”有些微胖的女老师抱着档案袋走进来说道，教室顿时安静。

　　宁瓷盯着手机上没有回音的消息，还是暗灭的手机。

　　*
　　“宁瓷！”孟珏浅拎着一个塑料袋站在门口冲她招手。

　　考试期间不用穿校服，女孩披着长发，穿着一条白色半身裙，眼睛弯弯的。

　　“嘿嘿嘿！考得怎么样啊？”黎栀从后面扑上来搂住宁瓷的肩膀。

　　孟珏浅打开塑料袋，朝里面努努嘴，两人一人拿了一瓶苏打水，三个人边聊天边往食堂走。

　　“那个关于酒的你们写的哪一句啊？”黎栀拧开苏打水喝了一口，忽然问道。

　　宁瓷想了两秒:“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我也是这句！give me five！”孟珏浅欣喜地伸出手。

　　黎栀直接傻眼，在人流量最多的楼梯口停住脚步。宁瓷连忙扯着她往前走，这姑娘此时脸上写满懊悔:“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前两天晚自习老师不是还让我们重点背了《琵琶行》吗？”孟珏浅满脸无所谓。

　　黎栀欲哭无泪:“我那节课在看小说……作者大大那天连着更了五章……”

　　宁瓷:“……”
　　孟珏浅:“……”

　　三个人就这么走到食堂，宁瓷刚想去排三号口，就被孟珏浅拽着手臂带去了最远的七号口。

　　宁瓷一脸讶异地盯着面无表情的孟珏浅，又悄悄看了眼排在三号口的常漪柠，顿时什么都懂了。

　　“你俩……”黎栀斟酌着话语。

　　“掰了。”孟珏浅表情很冷，“她既然要放弃我去和别人玩，那就随她，我也不要当这个替代品。”

　　宁瓷和黎栀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孟珏浅。
　　倏然，身后有人戳了一下宁瓷的肩膀。

　　她回头，看见了余皓青，还有身后的陈霁。

　　“哈喽宁瓷！”
　　“小姐姐好呀！”陈霁笑嘻嘻地同她打招呼。

　　宁瓷懵懵地点头，又往他们后面看了一眼，问道:“江澍礼呢？他没和你们一起吃饭？”

　　余皓青看了眼陈霁，又看了眼宁瓷，挠着脑袋回答:“他呢，临时被娟姐叫去办公室了，说让我们带面包回去给他呢。”

　　“对了小姐姐，江澍礼说让我们预祝你下午考试顺利！”陈霁眨眨眼。

　　宁瓷点点头，缓慢地转回了身子。

　　*
　　两天的考试结束，正好到周末。

　　“死金太阳！等老娘发达了我迟早收购你！”黎栀愤愤不平地收拾书包，还不忘偏头招呼宁瓷，“走啊宝贝，珏浅请我们吃火锅！”

　　宁瓷垂着头站在原地，手上拿着手机，屏幕上全是石沉大海的信息。
　　这两天考试，她都没有见到江澍礼。

　　她捏紧手机，胡乱地将东西扫进书包里:“对不起啊栀栀，我临时有事不能去吃火锅了，你们两个去吧，我给你们点奶茶！”

　　话音未落，少女犹如一阵风从后门跑了出去。
　　十一月底的天气，宁瓷跑得很急，呼出的白气凝结成空气。

　　她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家里的地址。

　　车内暖气很足，宁瓷慢慢平复着呼吸，原本被她忽略的细节也都在一瞬间跑进脑子里。
　　语文考完后，陈霁说江澍礼祝她考试加油，可是食堂那么多人，他们根本不可能百分百碰到面，除非当时他在胡诌。

　　宁瓷闭了闭眼，望着窗外一帧帧倒退的景色。
　　是了，这两天江澍礼都没有回信息，她也没有见过他，也许他根本就没有来考试。

　　可是原因呢？
　　这些等见到他了自然会明白。

　　*
　　宁瓷付了钱下车，冲上楼去猛敲江澍礼的房门，大喊:“你在里面吗？”

　　半晌没有回应。

　　她一咬牙，冲下楼去，干脆站在楼下等。

　　冷风刮过她的脸颊，钻心地疼。宁瓷不断冲手心哈气，眼前一片雾白。

　　不知等了多久，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

　　“江澍礼！”宁瓷着急地叫了一声，可惜对方像是没听见，直愣愣地往里走。
　　她直接伸手拽住他的衣袖，少年终于停住，那双藏在卫衣帽子下的眼睛冰冷漆黑，深不见底，好像要把她整个人都吸进去。

　　宁瓷眼睫一颤，手下意识地松开。

　　江澍礼注意到她的动作，又抬头看了眼鼻尖冻得通红的少女，这才忍不住蹙起眉:“你……待多久了？”
　　他的嗓音竟然有点哑。

　　宁瓷愣了一下，眨眨眼，连忙摇头:“没待多久的，我也刚回来。你有看我发给你的消息吗？你饿不饿？我们要不要先一起去……”

　　她看着少年冷冷的表情，声音一下低了很多，再也无法继续下去。

　　“我不饿，你回去吧，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江澍礼头也没回地离开。

　　宁瓷看着少年的背影，一滴雨水忽然滴在了她的鼻尖上。
　　下雨了。

　　女孩长又卷的睫毛上挂着一滴雨水，分不清那是雨还是泪。她手指蜷紧，呆呆地看着男生离开的方向，很久。

　　记得她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是因为一场雨。结果一睁眼，就看见了朝思暮想的那个少年。
　　是十七岁的江澍礼。

　　宁瓷有强烈的预感，如果她不追上他，也许再也找不到他了。
　　不可以，不可以这样。

　　她跌跌撞撞地跑上前去，一把拽住男生的衣袖:
　　“江澍礼，我不想把你弄丢了。”

　　少女带着哭腔的语调回荡在他耳朵里，江澍礼眼睫轻轻颤动，垂头看着她。
　　雨在一瞬间下大，淅淅沥沥的响声砸在地面，包裹住全身。

　　宁瓷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忽然朝前走了一步，伸手环住他的腰。
　　江澍礼身子一僵。

　　“不要……好不好？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但我很害怕，我不想找不到你……”宁瓷将脸埋在他衣服里，声音闷闷地透出来。

　　她至今记得那次的演唱会，离场后混乱不堪，救护车和警车都鸣着笛停在路边，路上蹲着大哭的粉丝，而她像个没有灵魂的怨鬼飘在路边。
　　那天的事，她再也不想回忆第二遍，可偏偏又让她经历了一遍。

　　无论如何，她不想离开他了，不想一睁眼找不到他，看不到他的消息。
　　江澍礼，不要消失。

　　江澍礼就这么站在雨里任由她抱着，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慢将她推开，眼底有她看不懂的情绪。
　　他说:“宁瓷，我姑姑去世了。”

　　一时间，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