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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七章 邀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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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津心疼地望着他,静默片刻后道:“我会帮你的。”
泽北苦笑着摇头。
“有我在,一定让他活。”深津明明心里没底,却把话说的如此绝对。
他要把压力揽过来,转嫁一部分到自己身上。
如果失败了,你就怪我吧,不要责备自己。
这样,你是不是会好过一些?
“前辈。”泽北表情复杂地望着他,眼眶湿润起来道,“你不明白,你……”
深津确实不明白,怎么惹得他更伤心了。
深津自己也心烦意乱的,甚至有时会怀疑,那个快要死的人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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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深津心烦意乱地躺在大通铺上,翻来覆去睡不安稳。
不知过了多久,深津半梦半醒之时,感到有人从背后环住了他。
这人把他团在了怀里,将他环了个结结实实的。
这人很安静,静的好像是个死人。
轰。仓库外的一声闷雷,深津清醒了大半,察觉不对。
这一行人之中,没人高大到能把他整个环住,自己背后究竟是什么?
深津心头一惊,心脏跳的厉害,猛地睁开眼。
他的背后没有人,刚才只是一场梦魇。
然而他心头萦绕着恐惧,隐隐预感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怎么回事?只是一个梦,怎么就害怕了?
深津想冷静一下,坐起身望向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夜空。
他借着闪电的光芒,瞧见了身旁的两个泽北。
这时空的泽北站着,面色阴沉,在闪电的映照下带了几分残忍,居高临下盯着未来的泽北。
未来泽北下半张脸遮着围巾,露出了一双眼睛,回望这时空的泽北,眼神五味杂陈。
“你们不睡觉,在做什么咧?”
这时空的泽北见他醒来,告状道:“这蒙面的太怪了,大晚上就坐着。”
“他坐着,也不妨碍你睡觉。”
“他还一直盯着……”这时空的泽北话说一半,楼外传来淅淅沥沥声。
“下雨了。”深津望着窗外。
雨水从最初的轻声细语,转为了嘈杂。
雨点沙沙地打在墙壁上,溅起些许水珠,从破洞中到了楼内,带来了丝丝清凉的气息。
“下雨了。”深津重复道。
其他同伴从睡梦中醒来,先是懵懵懂懂的,随后跑出仓库,让雨水冲刷自己身上的污渍。
下雨了!他们十几天没喝过干净的水了,有水了。
未来的泽北受他们的情绪感染,也跑出了仓库,让雨水打湿了自己的衣服。
深津先跑回仓库,抱了三四只空矿泉水瓶出来。
其他同伴也纷纷回大楼,取自己的盛水工具了。
夜色中,只剩下深津和未来泽北。
深津用水瓶接了一层水,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
他的厚嘴唇湿漉漉的,目光澄清纯粹,分明就是个单纯的少年。
其实深津人中短短的,是容易显稚气的长相。只是他的表情太少了,又比同龄人稳重,才有了强烈的前辈感。
此时此刻,大雨冲刷掉他厚重的面具,露出了他最真实的模样,也就只有十七岁,是因为下雨就会喜悦的少年。
他是那么的鲜活,充满了生命力,激活了万物的生机。
未来泽北站在他身旁,不禁受他的轻松愉快所感染,涌起一股想跟着他笑的冲动。
然而,泽北陡然想起,只有一天了。
更确切的说,不到一天了,自己就可能永远失去他。
雨水打在深津的脸上,顺着他的脸颊滑落,看上去如此生动。
但明日他就会成为冷冰冰的尸体,毫无生气。
他死了,自己的一部分也就死了。
那个可以撒娇,可以委屈的泽北,随着深津死掉了。
只有在深津面前,他才能展现脆弱,也才有人真正在乎他的脆弱。
不要失去。
泽北恐惧到心脏砰砰直跳,几乎透不过气来。
不行,即使活活疼死,他也要提醒深津。
他冲上前,拉住深津的胳膊,带他稍微远离同伴道:“我有事和你说。”
“怎么咧?”
“请你一定要……”小心,我回来是为了救你的,我想要你活下去。
泽北疼得牙齿都打颤,组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能说就别说咧。”
泽北大口喘气,拼了命地抵抗剧烈疼痛,想要说出来。好想告诉深津,让他保护好自己。
“你一定要……”泽北脸色越来越白。
“别说了。”深津似乎是为了叫他停下,补充道,“我也有事想要告诉你,我来说。”
泽北疼得有点晕晕乎乎,滚烫的泪水和汗水直流,混合着冰冷的雨水一起落到地上,什么话都说不出,只能不住摇头。
“你别说了,听我说。”
“我……”
深津揭开泽北脸上的围脖,捏住他下巴,掰着他的脸贴近自己,逼他与自己对视道:“听我说话!”
泽北本就疼得厉害,给猛地拉扯,一个站立不稳,啪嗒摔坐在地,嘴里还在说:“我要救的是……”
深津顺势跪坐在,双手拍拍泽北的脸,捧着他的脸,强迫他面向自己。
泽北给他这样禁锢住,完全动弹不得,不得不与他对视。
他在深津眼中看到了怜爱,他在为自己的疼痛而痛苦么?
“这样会痛死的。”深津维持捧着他脸的姿势,凑近他,嘴唇几乎都要贴上来了。
泽北有点迷茫道:“你……”
“别说那些了。”
“好……好的。”
深津察觉姿势有些糟糕,忙站起身,恢复了雕像一般的表情。
泽北也从疼痛中缓了过来,发现自己正坐在冰冷的雨水中,跟着起身,试探地问:“刚才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深津沉默了一阵,喉结跳动一下道:“是的。”
“是什么呢?”
“告白之前,我就买好了两张游乐场的票。”
“两张票?”
“恩,如果当时你答应了,我就想邀请你去咧。”深津淡淡地陈述。
原来,那天他双手抄在口袋中,不是傲慢无礼,而是口袋中有两张门票。
他那时候正紧握着门票,期盼着和自己约会,却给自己拒绝了。
泽北满是遗憾道:“对不起。”
对不起,告白那天,我的答案是骗你的。
对不起,时至今日,我仍旧无法说出真相。
“没事,票后来转卖了,没亏钱咧。”深津继续道,“你办完事,就要回去的吧?”
回去,当然指回未来。
泽北也不知道,那声音只指引他前来。
而他一直惦记救深津,压根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眼下,他为了不让深津担心,撒谎道:“恩,搞定后就会走。”
“那做个交易咧。”
“什么?”
“我帮你救人,事成之后,陪我去一次游乐场。”深津站在雨水之中,生动鲜活,显得比任何时候都更真实,更容易接近。
这哪儿是交易,分明是约会邀请。
只是他说事成之后去,倘若事不成呢?
他们去游乐场的约定,就永远无法实现了。
泽北心念一动道:“今晚就去好么?”
“现在?”
“对啊,今天赶路看到个游乐场,离这里不远。”
“太晚咧。”
“晚上才好,不影响明天赶路。”
“你的事还没办成。”
“不是交易,只是单纯想和你去玩。”
深津沉默了。
或许他会猜到——泽北那么着急,是因为将死的人是他。
如果今晚不去,以后未必有机会了。
泽北不依不饶道:“你答应过的,最近的事,都听我的。”
这就有点无理取闹了。
深津却同意了:“好。”
泽北激动极了,差点就拉着他,直接去知会同伴了。
还是深津提醒,他才想起自己正在装哑巴。
于是改成深津来告知同伴,两人要外出,不用担心他们是失踪了。
其他同伴都没有意见,唯独这时空的泽北面色阴沉。
他问深津道:“你俩有什么事,非要大晚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