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变成人那些年》成风夜行

52、决赛（6）

　　比赛继续进行，主持人读道：“第三题，请听下面音频，判断这是什么动物的叫声。”

　　听到“音频”两个字，场上顿时安静下来，甚至在场的每个人，呼吸都变轻了许多，一时之间，台上安静无比，只剩下机器工作的声音轰轰作响。

　　大礼堂两边的音箱响起，连场下的观众都细细辨别。

　　下一瞬，一阵沙哑的刺耳声响起，是一声一秒都不到的叫声。

　　太过猝不及防，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了。

　　台下观众面面相觑，过了几秒才意识到，这就完了？

　　而且就一声，梁祝试着去回忆那一秒的叫声，有点像嗓子哑了的鸟叫声，甚至都可以想象出这叫声是鸟抻着脖子朝天叫出来的。

　　可是，她并不知道这是什么鸟。
　　也猜不出来。
　　她叹了一口气。

　　三道题中有两道题她听都没听过，恐怕也只有那些专门研究动物的人才知道吧。
　　如果后面依然是这样的题，她们肯定要完蛋。

　　音频又放了一遍。
　　依旧是嗓子哑了的鸟叫声。

　　“叮铃——”
　　沉默良久，终于有人按下，听到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大家齐刷刷盯着铃声的来源，是勇往直前的其中一个男人。
　　众人只见他眉峰微扬，朗声答道：“加州王蛇。”

　　梁祝：“？？？”

　　台下其他人：“？？？”

　　这是蛇的叫声？
　　这人真敢答啊。

　　男人感受到了大家的目光，心中叹息，真不巧，他就养了粉白色皮肤，红色眼睛的一条……小蛇。

　　那条蛇咬他的时候就是这样叫的，那瞬间他记忆犹深。
　　太巧了，这题简直就是给他送分。

　　男人回答完，题目下方适时出现一张图片：一条粉白色，红眼睛，身上还有粉色块斑的…蛇……

　　很漂亮的一条蛇，真是人不可貌相，大块头全是肌肉的男人，养了一条如此粉粉嫩嫩的小蛇。

　　“回答正确！勇往直前加一分。”主持人宣布。

　　梁祝眼睁睁看着大屏上“勇往直前”底下的数字由0变成1，她的信心也瞬间被这些题给瓦解了。

　　这都是什么破题，她默默叹了口气，无意识扫过台下。

　　等等……这是？！
　　她猛然朝台下看去，眼睛都瞪大不少。

　　最强江大？！
　　他们怎么来了？

　　男生见梁祝看过来，露出一个带着既可怜又鼓励的眼神，无声动了动嘴唇：加油。

　　梁祝：“……？”

　　她的目光没有在他们身上多停留，因为主持人的速度很快，已经开始读第四题：“图中的猫要做什么？”
　　“A.等待B.逃跑C.打架D.分享食物。”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只三花猫，棕色的眼睛里带着警惕，它身体微微后撤，站的地方四周破败，周边堆满了枯枝树叶，地上是没吃完的猫粮，旁边还有几只猫的身影。

　　台下，沈釉白突然愣住了。

　　看着那张图片，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口，座位下，一只手已经握成拳。
　　她感觉到了自己清晰的心跳声，为什么如此——

　　“你怎么了？”一旁林昭看着她无措的样子问。

　　沈釉白的胸腔莫名涌起一阵悲伤，她沉默地摇了摇头，就像被抽干力气，身体发软地靠在椅背上：“没事。”
　　应该是看错了。

　　“叮铃——”
　　梁祝还没看完，就听到自家铃声响了，她诧异地转头去看神鹿，那人和她并肩站在一起，盯着大屏幕，清冷的声音在舞台上响起：“B.逃跑。”

　　下一秒，屏幕上B选项变成红色，凸显出来。

　　主持人微愣，祝神抢得太快，这道题很简单，全靠手速。

　　“回答正确！祝神组加一分。”

　　梁祝终于听到自家的加分播报，果然爽。

　　现在五个组中有四个组都加了一分，只剩归港下面还挂着个0。
　　不过，看上去他们好像并不慌张。

　　神鹿依旧凸显了自己在认识动物叫声方面的各种优势，第五题也被她抢到了。

　　连续答对两题，很难不引起其它组的注意，开元公司出题风格多变，题目总是那么出人意料，这道题是听音频，下一题说不定就变成了看图识物。

　　梁祝笑着朝神鹿竖了竖大拇指，这两道题都是她擅长的，希望后面的题不要再那么偏就好。

　　很快，主持人开始读第六道题：“请问这只鹿的叫声是什么意思？”

　　听到题目时，神鹿唇角的笑意一僵，身形一滞，心头隐隐不安，她放在按钮上的手指不自觉缩紧。

　　然而，下一秒，当她听到那叫声时，白日青天，如当头一棒，冷意瞬间袭遍全身，她整个人直接僵在了原地。

　　听着音频中痛苦的叫声，她的喉头猛然发紧，呼吸不断加重。

　　然而，在第二次叫声复放中，她听不到主持人的声音，听不到梁祝关心自己的声音……

　　神鹿黑目逐渐蒙上一层冷意，深处的惧意被逐渐侵蚀，仿佛眼前的一切都那么清晰，但是又像幻觉一样，她不属于这里，记忆猛然把她带回了那个暴雨的夜晚……那才是她该过的生活……

　　所有人都看出了神鹿的失控，台上一片安静，她一动不动地看着梁祝叫她的名字，耳朵像是被蒙住一样，梁祝的声音如此遥远，她听不清。

　　梁祝不得已牵住神鹿的手，担心地看着脸色惨白的人：“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直到手腕处传来暖意，神鹿冰凉发冷的手才微微动了动，她挣脱梁祝的手，朝她摇了摇头。

　　梁祝看到神鹿没事才长舒一口气，不敢再靠过去，因为她感觉神鹿身上还散发着明显的戾气，在无声拒绝着所有人。
　　看到人没事，大家这才收回注意力，去看题目。

　　屏幕下方有四个选项：A.骂人B.求救C.绝望D.愤怒。

　　鹿是一种性情温顺的动物，多生活于森林边缘或者山地草原，它们善于奔跑，轻快敏捷，穿梭于丛林间，但同时，它们也容易受惊，对人类很警惕。

　　呦呦鹿鸣，食野之萍，它们的叫声空灵、幽远，但是，音频中的鹿叫声嘶哑、愤怒、不甘，这是梁祝在这声音中所能感受到的情绪，听着它的声音，她似乎能感觉到这只动物……很痛苦……

　　“叮铃——”
　　归港按下了按钮，男人脸上带着一丝冷峻，他淡淡道：“C.绝望。”
　　准确地说，这是一声绝望的鸣叫。

　　短暂而嘶哑的叫声在众人的心头留下一丝触动，这声叫似乎对神鹿影响很大，她低眸站在一侧，眼神涣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且她拒绝了梁祝的关心。
　　很像一开始她自闭的样子。

　　主持人：“回答正确！归港加一分。”

　　……

　　神鹿的心情受到打击，后面梁祝抢到一题，她虽然答对了，但是也仅仅是只答对了一题而已。

　　最后几题，可能是失去了神鹿这个强有力的伙伴，梁祝憋着一股劲，最终答对两题答错一题，等于只答对一题。

　　归港始终保持正常水平，江上清风比较严谨，答对两题，勇往直前与祝神一样，最后想要冲一下，然而对错相抵，只有一分。

　　最后，理论部分结束，按照排名：归港：3分；祝神：3分；江上清风：2分；自由之国：2分；勇往直前：1分。

　　理论部分完成并不会确定哪组会得到冠军，分数高的有可能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失利，而分数低的也可能反败为胜，关键还是在第二局：实践部分。

　　不过，实践部分对他们来说，难度只增不减，就像当初“深渊”发布会那样，他们判断的也是大概率会发生的事。

　　理论部分结束后，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但是，大家都没有动，而是沉默盯着大屏幕上的分数，小组的顺序已经变了：归港、祝神、江上清风、自由之国、勇往直前。

　　“请各小组按照屏幕上的顺序排列。”主持人说。

　　梁祝看完后就带着神鹿往舞台最左边走去，台下正好对着她们的亲友团。

　　底下508宿舍都担忧地看着神鹿，她那样子感觉随时要晕过去，加上梁祝那别在耳朵后掉下来的长发，挡着她苍白的脸，祝神组简直就是两个低血糖的人在硬撑着比赛。

　　最强江大那边坐着好几个陌生人，男生因为输给梁祝，所以对祝神组有惺惺相惜之情，也默默为她们加油。

　　工作人员已经把比赛用品摆好，几个小组之间隔开三四个人的距离。

　　梁祝站在比赛用具前，默默观察着这些熟悉的小玩意：缩小版的画架、白纸、黑色记号笔、小桌子、水，还有一盘……小酥肉……此时，桌子上那盘酥肉正散发着孜然的香味……

　　香味瞬间缭绕在几个小组之间，梁祝看着桌上那盘色香味俱全的小酥肉。
　　这是哪个五星级酒店大厨做的，好香。

　　其他小组显然也被这一奇怪的道具给搞懵了，不过，鉴于大家之前看过视频，那里面并没有酥肉，所以，这盘肉显然是一个题眼，说不定那个词就是：吃饭、吃肉、喝水等等。

　　毕竟从初赛背出与动物有关的成语开始，开元公司就已经不按常理出牌了。

　　祝神和归港组离得最近，这个距离想要观察对方的行为非常容易。

　　归港组是一男一女组合，两人年龄应该相差不大，大概三十岁左右，虽然他们年纪相仿，但是气质却大相径庭。

　　女人给人的感觉淡淡的，垂眸深思，看着比较亲近，而男人不苟言笑，表情严肃，站得笔直，颇有一股军人之姿。

　　所以，如果亲眼看到两个人，肯定很难想象他们怎么会是朋友，反而更像大小姐与保镖的关系。

　　休息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五只狗被放在舞台上，安静地蜷缩在笼子里，神鹿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时，梁祝才过来问她什么情况。

　　“抱歉，刚刚不舒服，我没控制好情绪。”神鹿下意识低头认错，不敢看梁祝。

　　很奇怪的感觉，明明神鹿平时那么高冷，对她爱搭不理，但此刻却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着头接受惩罚。
　　好熟悉的感觉……

　　“不用自责，每个人都有不舒服的时候，这不是你的错，”梁祝不知道她之前发生过什么，但是看到神鹿刚刚的反应，自己也莫名地很在意，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她低声安慰，似乎也在安慰自己，“神鹿，身体才是第一位的。”
　　“这场比赛，可有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