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变成人那些年》成风夜行

221、训练（2）

　　听到口号响起的一瞬间，神鹿的身影消失在所有人面前，梁祝看着手中的表秒，在心里给她计时。

　　“1、2、3……”

　　自两人认识以来，她从来没有见过神鹿真正的实力，因为从她第一次见她和老虎搏斗开始到现在，每一步都在成长，她进步很快，唯一的遗憾是，这些进步全都是在她不在的时间里。

　　“4、5——”

　　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阵惊呼。

　　神鹿已经在回来的途中了。

　　看着徐徐升起的太阳下青春肆意的身影，最后几秒，神鹿的步子迈得很大，短发在风中飘扬，在快速移动的身影中，神鹿的目光一直看着她，只是看着她。

　　“6、7、8——”

　　回来的路程已经走了一半，她特意站在神鹿的那条跑道上，同样回望她。

　　高中的时候不准谈恋爱，所以少年少女心中冲刺后的第一个拥抱总是落空，她总是沉默地坐在欢呼与掌声中，感觉自己格格不入。

　　后来上了大学，终于看到有人站在终点处，等着最后冲刺，给予一个安慰性的拥抱。

　　她看着远处赶回来的人，神鹿身上的衣服从白色到深色，再到黑色，神鹿对她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嫌弃、冷漠、好感到喜欢，也让她有一种错觉，觉得她好相处了，但刚刚看到她对人鱼的态度，好像比以前更冷了，二话不说就开始动手。

　　动物间的决斗很简单，不需要理由，而是用实力说话。

　　眼看神鹿将要回到起点，梁祝听到身后人群里传来讨论声。

　　“比上次快了好多。”

　　“上次是多少？”

　　“让我想想。”

　　“一来一回15秒。”

　　“这次呢？”

　　“大概……”

　　那人还没说完，神鹿前脚已经越过起点线，一片欢呼之中，秒表按下的那一刻，神鹿并没有人们预想中停下来，而是平稳地减速，脚下的步伐却有些急切，直接冲过来。

　　大家不明所以，在以前的训练中，她很少做过多的动作，更不用说秒表按下暂停之后，还会跑过来。

　　猝不及防间，梁祝跌入一个温凉的怀抱里，一双强有力的手臂环在她身后，把她锢在怀里。

　　她一只手举着秒表，呆愣地站在原地，阳光把她的瞳孔照得很浅，睫毛轻轻一眨，露珠脱落，眼下一片微凉。

　　她感受着神鹿因跑步而急速跳动的声音，一声又一声，真实而富有活力，周而复始，生生不息，她第一次在神鹿身上感受到大自然给予的力量，待在这样的怀抱里，她才会有种真实活着的感觉。

　　周围安静一瞬，旁边看热闹的人面面相觑，这是神鹿第一次主动表达自己的欣喜，第一次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而变得如此生动。

　　测试已经完成，人群也逐渐散去。

　　在喧闹声中，在早晨温暖的阳光下，神鹿将下巴垫在梁祝肩上，闻着她头发上传来的淡淡洗发水的味道，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轻声说：“我跑快5秒是因为你在前面，我想见你。”

　　她把人紧紧抱在怀里，不好意思说是因为跑到一半突然想念昨晚抱着她的感觉，是自己看到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那样显得她太过轻浮。

　　其他人都已经在训练，人群喧闹，偏偏梁祝听到了这句话，早上被寒意侵袭的身体在逐渐回暖，无意中，心间被人搅乱了一池春水。
　　果然，人的潜力是无限的……

　　那天早上，神鹿没有单独训练，而是当教练带梁祝围着操场跑圈。

　　“你不训练吗？”梁祝看着大家散去后都在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现在神鹿跟她跑步，简直就像在玩过家家，“你不用管我，我自己会跑步。”

　　“我知道，”神鹿抿唇，颇有些‘理直气壮’地说，“除了现在训练，我上午也会在实验室训练，而且……是她让我带你一起。”

　　梁祝挠挠头，回忆昨天顾林下跟她说过的话：你可以跟着神鹿一起训练。

　　是啊，没错。
　　怎么到神鹿这里就成了带着她训练？

　　她沉默良久，第一次来这里不知道该如何训练，也便没有再追究，就先由着神鹿吧。

　　“好啊，那你跟着我跑吧，不过先声明一点，不准嫌我跑得慢，不准嘲笑我。”

　　神鹿眼底笑意浮现，看在别人眼里那是宠溺，可是在梁祝眼中，就有些嘲笑她的意味，她从喉咙里发出声：“嗯。”

　　都说动物变成人之后天生凉薄，性情寡淡，不喜与人交流，最适合做无情无欲的机器，但……看着神鹿的眼睛就没从某人身上离开过，嘴角噙着一丝笑，瞬间有毁平时冷漠的形象。

　　……

　　一个小时后，两人回公寓洗澡，吃饭，最后上班。

　　上班两人就要分开，梁祝依旧上午去抽血，神鹿去做欧阳流丹交代的事。

　　梁祝去了实验室后才发现，如今的情况好像并不是顾林下说得那样，之前她不知是会错了意还是顾林下瞒着她没说，抽血不是抽一次，而是她要一直待在实验室，需要的时候就来抽一管，因为她的血液特殊，离体之后活性会迅速降低，所以只能即抽即用。

　　今天抽血时，她干脆直接闭上眼睛，但是一上午下来，整个人依旧浑身无力，四肢发软，毫无用处，加上早上对她来说高强度的训练，只是不小心看了一眼试管里的血，就让她眼前犯黑，如果不是扶着桌子就摔倒了。

　　中午，她听了顾林下的建议，多吃了一些补血的食物，下午是其他人带她与动物接触，观察双方各方面的身体指标变化，顺便试试能不能再做那个梦。

　　来到二号实验楼以后，让她更加惊讶的是，现在开元的很多动物除了不能说话，几乎能做到与人类无障碍交流。

　　工作一天下来，洗漱完之后，梁祝无力地躺在被窝里，骨头几乎散架，一动也不动。

　　她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人：“神鹿，我看看你的胳膊。”

　　神鹿听到“胳膊”两个字下意识把手藏起来。

　　“我不看你身上没有恢复的地方，”梁祝为表诚意，率先把袖子撩起来，展示给神鹿看，“我想看看你的。”

　　梁祝纤细白嫩的胳膊上，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本是一双白玉无暇般的手臂，现在上面却分布着几个明显的红色针孔，只是这些针孔并没有破坏整只手臂的美感，反而带着一丝惹人怜爱的感觉。

　　上次在没有开灯的出租屋她匆匆看过一眼，那时候光线比较暗看不真切，但是这次房顶的灯照在两人身上，所有想要掩饰的东西都将无所遁形。

　　神鹿想要转移话题，但是被梁祝按住：“我只是想要看看我以后会不会变成你这样，我提前感受一下——”

　　“不会的，”神鹿出声打断她，她看向梁祝，“不会的，你不会变成那样。”

　　感受到神鹿的抗拒，梁祝也没有坚持，只是在心中腹诽，这也不让看，那也不让看，那以后两人在一起之后她要怎么办？

　　神鹿看出了她的不乐意，但现在她胳膊上实在有些惨不忍睹，只能温声安抚：“等以后稍微恢复了一点我再让你看好吗？”

　　梁祝点点头：“行吧。”

　　“神鹿，”薄被之下，她握住神鹿总是温凉的手，两人五指相扣，一双眼睛映着天花板上白炽灯的光，在她眼眸中碎成了星河，“如果把那些动物救出来之后，去我家吧。”

　　“以后你也有家了，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带你去见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三个人可以一起走在没有人认识的街头，我骑电动车带你去江海还没来得及去的地方……”

　　“神鹿，你说大海好看还是雪好看，哦对，你还没看过雪呢……”

　　这样的话她对神鹿说过好多遍，可是总觉得不够，只有一遍遍地重复，一遍遍听她回答“好”，她才觉得真实，才能证明脑海中的那些想法并不是镜花水月。

　　神鹿看着梁祝好久，才嗫喏道：“我们三个人吗？”

　　梁祝一愣，顿时觉得神鹿委屈的表情有些可爱，她开玩笑道：“当然是我在中间牵着你们俩了。”

　　神鹿：“……”她好像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

　　临睡觉之前，她尝到了昨晚抱着梁祝睡觉的甜头，她的身体香香软软的，还有对她无时无刻散发着吸引力的“味道”，考验自己耐力的同时，却也让她隐秘地发现自己可以抱着喜欢的人睡觉时偷偷的喜悦之感。

　　她不知道那是身体在分泌多巴胺，会让她快乐，让她感到愉悦。

　　两人的身体之间只隔着薄薄的睡衣布料，有时这种禁忌之感比一个吻来得更加暧昧。

　　“神鹿，你发现你现在的力气变大了吗？”

　　梁祝背对着她，感受着神鹿搭在自己腰间的力道在逐渐变大。

　　神鹿好不容易勇敢一次就被泼了凉水，她赶忙松开她，一边道歉一边远离梁祝：“对不起……”

　　梁祝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想问问，但是见神鹿已经远离，她只能转过身扑进她的怀里，反手抱着她：“没关系，你变强是好的，我希望你变强，至少变强之后不会任人宰割。”
　　“不要留在原地等我，我会努力追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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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又聊了一会，或许是第一天身体负荷太大，梁祝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她睡着的时候很老实，身体陷在柔软的床垫里，看上去很乖，且一点防备都没有。

　　神鹿替梁祝把挽起的袖子一点点放下来，将她额前的碎发挽到耳后，露出一张白皙干净的脸。

　　她感受着怀里灼热的身体，感受着搂在自己腰间的手，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发热、变烫，最终无处宣泄，只能死死咬紧牙关，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一些，似乎只有这样，她才感觉这人属于她，那她就没必要再得到她，渴望她。

　　梁祝嘤咛一声，被抱得有些喘不过气，不过，神鹿的动作并没有把她唤醒，这也导致她越发大胆起来。

　　看着黑暗之中微张的双唇，脸颊已经被她抱得有些发热，想象着梁祝醒着的时候，两人为数不多的几次接吻时，她会用两条葱白的手臂环住自己的脖子，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她们会贴在一起，梁祝明明样样都好，唯独和她接吻时，处处照顾她的情绪，把自己放在尘埃里。

　　过往旖旎的场景如狂风暴雨般冲进脑海，她看着她，毫无防备的身体似乎在对她做着邀请，想到昨晚柔软的触感，神鹿身体里的血液再次变得活跃起来。

　　一天的疲惫此刻被驱散，她的呼吸突然加重，大脑有些亢奋，似乎在做着挣扎。

　　直到怀里的人动了动，一个无意识的动作硬是被她理解成了同意。

　　她的喉咙滚了滚，真心实意表达自己的想法：“我想吻你，如果你同意，可以保持沉默。”

　　睡着的梁祝：“……”

　　她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凑近些，吻上去，从一开始只敢吻她的发丝，现在到唇，带着一种想要被发现但是又怕被发现的奇怪想法，温凉的手轻轻撑着梁祝的下颚，神鹿吻得小心翼翼，时而重，时而轻……像是在橱窗里看到一块精致的小蛋糕，买下后，却只看细细看着，守着，欣赏着，不敢真正品尝。
　　梦里，梁祝不自觉往神鹿怀里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