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变成人那些年》成风夜行

174、苍溪奇遇记（2）

　　吃过早饭后，父母出门上班，嘱咐梁祝午饭自己做，她乖巧地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梁祝给她奶奶打电话。

　　每次放假回来后，她都要给奶奶和爷爷报个平安。

　　“奶奶，”听着那边手机摩擦衣料的声音，她说，“我回来了，家里一切都好吗？”

　　“是小祝回家了，”那边传来奶奶的声音，照例问起她，“什么时候回来玩啊……”

　　她等的就是这句话，梁祝抓紧回道：“奶奶，我过几天就去，我带个朋友一起回去，但是……”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我爸妈说……”

　　那边声音一下子就高了起来：“我跟你爸妈说，我孙女想回来还要经过他们同意。”

　　“好，奶奶！”梁祝开心道。

　　晚上梁父梁母回来的时候，她小心地观察着他们，看样子是已经接到电话了，梁歆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叫梁祝路上小心，到了苍溪村报个平安。

　　梁祝当即点头如捣蒜，那样子哪里还憋着，就差光明正大地偷笑了。

　　与此同时，从明天开始，神鹿正式进入开元接受一些身体上的测试，说得好听一点是测试，说难听一点就是实验。

　　白天神鹿忙，梁祝正好要为回乡下做准备。

　　神鹿从江海乘坐飞机到南临，她顺便做了一份详细的攻略，因为有干劲儿，所以这份手作攻略不到一天就完成了，晚上，她拍照发给神鹿。

　　南临位于临山以南，乡下奶奶家就在临山脚下的苍溪村，每天清晨，山间云雾缭绕，鸟儿啼鸣，村口小溪自门前流过，一出门，水声潺潺，心里荡漾着夏日清凉。

　　苍溪村背山面水，夏可抵挡南侧热气，冬可拦截北面寒流，风景优美，冬暖夏凉，实在是一个旅游的好去处。

　　不过，苍溪村深处临山山脚，交通不便，每天只有两辆公交，上午一趟，下午一趟，梁祝决定坐公交提前去。

　　她给神鹿发了自己做的攻略后，神鹿率先把视频打过来了。

　　照例，她去阳台上接视频。

　　“神鹿，今天做了什么呀？”

　　那边许是网络不好，神鹿的说话声也断断续续：“今天检查身体，让我跑步测心率，还有很多奇怪的测试……”

　　那些她说不上名字来的各种各样的检查，面对着冰冷的仪器，要么躺上去，要么抱住，折腾了一整天，欧阳流丹一直陪在她身边，安抚她。

　　姜鹰也在，不过神鹿没说，他之前似乎做过那些测试，所以现在对各种机器的反应已经熟视无睹了。

　　“没有做些奇怪的就好。”梁祝松了口气，以她贫瘠的想象力很难想出开元会对一个可以变成人的动物做什么，神鹿今天说的这些测试基本上都是体检会检查的项目，所以看上去并没有哪里不对。

　　第二天晚上，神鹿继续做身体机能测试。

　　无事发生。

　　……

　　几天之后。

　　“今天累吗？”梁祝像往常一样问她。

　　这次神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只回答了两个字：“还好。”

　　一听这语气不对，她以为神鹿是不是受到什么委屈了，想要逗她的话停在嘴边，转而安慰道：“我们神鹿怎么了，是他们欺负你了吗？”
　　“你告诉我，我跟你一起——吐槽。”

　　神鹿看到她又怂又坚定的样子，唇角不自觉上扬，淡淡道：“没事，今天有点累。”

　　梁祝满腔热情被堵在嘴边，但是看到神鹿疲惫的样子，她只能先压下心底的兴奋：“神鹿累了就先休息吧，我明天再说。”

　　她看着视频中神鹿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叹了口气，小声道：“如果我能和你分担就好了。”

　　结果，她刚说完，那边可能因为信号不好，视频突然中断。

　　梁祝：“……”一定不是神鹿挂的。

　　本来她想要立刻打过去，但是一想到神鹿今天太累，就克制住了，而是打字过去：神鹿，你先休息吧，注意照顾好自己，我们有空再聊。

　　放下手机后，她没有再看神鹿回过来的消息，肯定是嗯、好、再见……

　　她躺在床上，漫无目的地看着自己的房间，双腿在床沿轻轻晃着，眼前的天花板逐渐失去焦距，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太敏感还是以前神经大条，以前神鹿挂了她的电话她只会表面伤心，过几天就没事了，但是现在她心里竟有些闷闷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过了一会，她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是不是？

　　……

　　隔天晚上再打电话过去，神鹿已经恢复，两人照常聊天。

　　“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分享呀，虽然我们隔着这么远，但我至少可以给你出主意，如果你不想做测试了，我跟她说。”

　　许久，神鹿抬起头，她破天荒地第一次问她：“你会讨厌我吗？”
　　会讨厌我原来的样子吗？

　　面对屏幕里清润如玉的少年，梁祝感到有些好笑，这么卑微做什么，她主动解释道：“怎么会，我怎么会讨厌你，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管变成什么样都喜欢。”

　　她着实有些好奇神鹿在那边到底经历了什么，从昨晚渣女既视感到今晚的纯爱战士，变得也太快了，她都怀疑神鹿是不是被夺舍了。

　　她从来没想到她竟是这么敏感且患得患失的人，不过，越想她越觉得事情哪里不对，是不是有人嘴碎跟神鹿说了什么。

　　梁祝突然有些慌，不就是15天吗，她当初就应该陪神鹿等上15天。

　　可是她现在过不去，也不能亲眼见到她，只能在手机里解释：“神鹿，如果我讨厌你就不会邀请你来我家了，如果我讨厌你也不会去和大家冒险去自由之国找你……”
　　“如果你不想待在那里就离开，我给你改机票，你明天就可以来，或者我去找你。”
　　“只要你一句话。”

　　那边静了半晌，轻微的摩擦声响起，神鹿似乎是换了一个位置，梁祝盯着屏幕中低着头不说话的人，甚至几次三番躲开她的目光，最后直接消失在了屏幕里。

　　“神鹿？”她试着叫她，希望这是她的误操作。

　　“神鹿……”她又试着叫了几声。

　　而当神鹿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屏幕中之时，她果然听她说：“刚刚手滑了，没拿稳。”

　　梁祝自然没有说什么，反而温柔道：“没事，刚刚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
　　她莫名想要一个答案，即使这个答案她已经知道，还是希望她亲口说一次。

　　“梁祝，”神鹿看着她，“等我，我会去找你。”

　　“好，”她抓紧手机，心跳漏了一拍，可是听到神鹿勉强说出这句话她有些难受，不过还是笑着回她，“我等你。”

　　她没有多问也不想多想。

　　……

　　第十天的时候，梁祝启程去乡下，她提着满箱的行李，奔波一上午，终于来到了苍溪村。

　　在逼仄的环境里待久了，突然来到旷野之中，她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青草香，她站在村口，张开双臂，感受着自山间而来的微风，夏日正是万物茂盛之时，一眼望去，道路两边的庄稼密密生长在一起，像是为天地织的一张绿网，蔓延至远处连绵的山脉之中。

　　临山山中云雾缭绕，一辆电动车从她面前经过，车上那人看了她好一会才认出来。

　　梁祝率先跟那位大姨打招呼。

　　然后，她从村口拉着行李箱走了一路，打了一路的招呼：“叔叔好”，“阿姨好”，“你好呀小朋友”，“你姐姐在家吗？”，诸如此类。

　　这几年新修的水泥马路平坦宽阔，可供三辆电动车并肩骑行，路边墙上是早已经褪色的几个大字“新农村，新气象”，明明眼前的一切都那么熟悉，但她却仔细观察过这里的每一处。

　　因为她要给别人讲，从村口一直到奶奶家，这一路的所见所闻。

　　……

　　“奶奶，我来了！”

　　门还没进，家里的狗先汪汪叫起来，直到养了好几年的阿黄看到是她才换了一副样子，对着她摇起尾巴。

　　她想上前逗狗，但是刚要过去，狗就往后退了一步，她向前走一步，狗就往后退一步，她再向前走一步，狗就再往后退一步。

　　阿黄似乎有点怕她，但又知道眼前的人是主人，只能猛地摇尾巴，直到她走出第三步，才终于明白过来，一拍脑门儿，这几天一直待在家里很难接触到动物，她都忘记自己体质特殊了。

　　“阿黄，别怕，我不过去了，你自己玩吧……”

　　奶奶听到狗叫声从屋里出来，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人。

　　“小祝，你怎么提前来了？也不说一声，好让你爷爷去接你。”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没有提前说，如果说了，六七十的老人可不得骑着三轮儿去村口接她，那她就不仅仅是打一路招呼那么简单了，而是路上人来人往，她爷爷骑三轮车比她走路还慢，她突兀地坐在三轮上简直就像被游街示众一样。

　　梁祝奶奶往她身旁瞧了瞧：“怎么就你自己，你的朋友呢？”

　　“奶奶，她过几天才来，”梁祝把书包放下，“对了，我爸妈让我给您带了点东西回来。”
　　*
　　房间早已经准备好，洗完澡她才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一路颠簸，现在她也累了，不知不觉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黑，她看着院子里炉子旁坐着一个老人，昏暗的视野中，火光把她奶奶的身前照得火红，晦明晦暗间，柴火被烧得啪啪作响。

　　她奶奶不会用电磁炉之类的电器做饭，所以还是保持着最原始的方式。
　　*
　　吃过晚饭，奶奶和爷爷拿着蒲扇和凳子去村头纳凉，她把桌子收拾好，关了院子里的灯之后也出去了。

　　她记得家门前有条小溪，小时候和父母吵了架她就会顺着小溪一直走，闷热的夏夜里，听着溪水流过河床的声音，就会感到一阵清凉。

　　她学着村里老人，手里也拿着小马扎出了门，乡下信号不好，她没有带手机。

　　梁祝把门关上，抬头望向天空，今天天气不错，满夜繁星，山间的北极星也显得格外亮。

　　小溪边上铺着一层润滑的鹅卵石，她穿着凉鞋把小马扎放在一边往前面走，这条小溪从她小时候就存在了，算是老朋友。

　　梁祝站在河边蹲下来，她的手心捧着一汪清水，朝对面撩过去，冬天有打雪仗，夏天就有打水仗，只不过现在只有她自己。

　　“诶？”她有些疑惑，刚刚捧水的时候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质地又硬又软，不像是水中的鹅卵石，倒像是会动的……

　　她探着身子往河里看去，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那触感太奇特了，着实有些好奇。

　　结果她还没凑过去，河里有什么东西突然从水中窜出，径直朝她面门而来。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来不及躲，只能卸力朝一侧倒去，避开那东西的攻击。

　　可是那黑影的速度太快了，细长的身体已经冲出水面，并且借势缠上了她的腰，拉着她一起往河里倒去。

　　梁祝晕倒前看到那它的样子，脱口而出：“我去，是蛇……”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迎面而来的黑色巨蛇给吓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