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变成人那些年》成风夜行

123、人鱼（4）

　　欧阳流丹三人刚收拾好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径直朝着梁祝说的那个地方走去，斑斓见状，也起身跟上卫忘恩。

　　梁祝和林昭见欧阳流丹的表情有些严肃，来不及问怎么回事，只能匆匆跟上去。

　　另一边，人鱼隐约听到脚步声，转头朝岸边看去，尹苏察觉到它的动作，也停下来去看。

　　不远处欧阳流丹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一群人，浩浩荡荡，颇有气势地朝这边走来。

　　不过，人鱼似乎并未察觉到来者气场，反而在见到最后面的斑斓时，眼睛亮了亮。
　　可是最前面的人让它难以忽视，下一秒，它对上了欧阳流丹直白锐利的目光。

　　皮肤似雪，黑发如瀑，身型健美，鱼尾在阳光下摇曳，闪着淡淡的蓝色，不过，美中不足的是，人鱼的鱼尾端部破了皮，被磨起的鱼鳞粘连着，在水中漂浮，皮肉外翻，海水肆意侵蚀泛白的伤口。

　　看到人鱼的第一眼，欧阳流丹想起之前看到的那篇文章：【恐怖！湾海惊现美人鱼，而且还是个男人鱼！】

　　后来，那位亲眼见过人鱼的游客在采访中诉说自己遇见人鱼的经过，但是快餐时代，信息覆盖迅速，真真假假，无中生有的事情还少吗？多少媒体报道过UFO的事情，最后不还是查出来都是炒作，所以这条看似“杜撰”的消息，并未在江海引起重视，只是这篇报道在江海动物研究所掀起了不小的风浪，毕竟照片里的鱼鳞确实是真正的鱼鳞，而且那位游客一直坚信自己没有看错，最重要的是，江海动物研究所本身就相信这件事。

　　欧阳流丹锐利的目光在人鱼身上扫了一遍，现在她初步判定，它就是报道里说的男人鱼。

　　尹苏见到大家都来了，低头看了一下表，确实该出发了，她也赶紧站起来。

　　本来梁祝看到欧阳流丹严肃的表情时担心尹苏会有危险，但是现在看到她还好好地坐在这里和人鱼聊天，顿时松了一口气。

　　欧阳流丹率先和尹苏打招呼：“聊得怎么样？”

　　尹苏红光满面，点了点头，嘴角微弯，遮不住内心的笑意，在大家的注视下，她又回头看了一眼人鱼。
　　人鱼看似无趣，实则这样的无趣在她眼里才是少部分人能够欣赏的有趣。

　　欧阳流丹与尹苏寒暄后，率先来到岸边蹲了下来。

　　本来人鱼和尹苏熟悉后，一人一鱼只是隔着两条手臂的距离，现在看到大家都过来，而且还有一个二话不说就蹲下来的人，它有些害怕地远离岸边，与欧阳流丹隔开适当的距离。

　　几人见欧阳流丹和拉家常一样随意蹲下，等着她问问题，毕竟在动物方面，她是权威。

　　欧阳流丹在多双眼睛的注视下把背上的书包拿下来，随后看着人鱼开口道：“帅哥。”
　　众人大跌眼镜：“……”

　　她仔细端详着人鱼的脸：“你长得很标准。”
　　众人：“？？？”

　　“能听懂我说话吗？”欧阳流丹问。
　　人鱼瞪着大大的眼睛朝她点点头。

　　“会说话吗？”
　　人鱼摇摇头。

　　“我们之间有你认识的人吗？”欧阳流丹见它的目光一直瞥向斑斓。
　　人鱼点点头，它又看了看尹苏。

　　“斑斓和人鱼认识。”梁祝多嘴道。

　　斑斓：“……”大意了。

　　欧阳流丹转而看向躲在卫忘恩身后的斑斓，只见斑斓往后退了一步，躲开欧阳流丹略带探究的目光。
　　她给他的感觉像是知晓一切，不拆穿他只是为了给他一个自己吐露真相的机会。

　　卫忘恩看着眼前的人鱼也是一脸惊讶，本来他就当个热闹看，现在自己倒成了热闹。
　　而且，斑斓竟然和人鱼认识。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毕竟他并不是船儿岛真正的岛民。

　　斑斓心里打鼓，他以为自己不会再见到人鱼，但是没想到，言多必失，而且人鱼看到他那眼神亮的，说他们不认识都难让人相信。

　　“斑斓？”卫忘恩转身，无人看到的地方在给他眼神暗示：“有什么可以说的，可以跟我们讲讲吗？”

　　‘有什么可以说的’，斑斓瞬间抓住了重点，卫忘恩的意思是，可以把无关紧要的事情跟大家说。

　　良久，在卫忘恩安抚的目光下，他才抬起头，看着海里的人鱼说：“我们，之前在海边，认识的，那天在海边捡贝壳，就看到了它，我给了它，一些食物，后来我们就，成了朋友……”

　　斑斓说得断断絮絮，但是大家都听懂了，翻译过来就是他家里离海边近，经常一个人去玩，有一次捡贝壳的时候遇到了人鱼，那天他身上刚好带着零食，就分给了它。

　　斑斓在大家眼里还是小孩子，即使他现在已经十五六岁了，个头也比较高，但是他一个人沉默自闭的样子，让大家觉得他需要关爱，需要照顾，需要耐心疏导，所以大家对于他，不会过多逼问，也不忍心苛责。

　　斑斓说完后，人鱼摇了摇尾巴，随后又在海里游了一圈才回来，表达它的喜欢。

　　梁祝看着这一人一鱼，一个热情好客，一个沉默寡言，他们到底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斑斓，”卫忘恩鼓励他，“你说得很好，不过，以后可以更勇敢一点。”

　　斑斓被卫忘恩鼓励，这才抬起头，眼底亮晶晶，他腼腆地笑了笑，随后用力点点头：“嗯。”

　　大致情况问清楚了，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人鱼，呃……果然，和传说中是一样的。

　　“帅哥，我问你一件事。”欧阳流丹从书包里拿出一盒罐头。

　　“这是什么？”林昭问。

　　上面写着英文，大家都看不太懂，但如果仔细看会看到面朝欧阳流丹那边的罐头表面画着鱼的图案。

　　“沙丁鱼罐头。”季云山主动说。

　　众人：“？？？”
　　给鱼吃鱼罐头？

　　严格来说，这人鱼也算得上是鱼类的一种，给这么乖巧可爱懵懂的人鱼吃鱼罐头，欧阳流丹，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想什么呢，”欧阳流丹看着几个人管理不住自己表情的样子，“学动物学相关的专业都会有人文关怀，这是特制的，不会对它的身体造成伤害。”
　　“放心。”最后欧阳流丹甚至朝她们一笑，但她们觉得她的笑很诡异啊。

　　“帅哥，过来吃鱼。”她招招手。

　　人鱼听到这话，赶紧摇摇尾巴游过来。

　　众人看着不懂人心险恶的人鱼：“……”

　　不过，它越靠近欧阳流丹，也开始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她突然会有什么动作抓住它。
　　还挺警惕，欧阳流丹想。

　　大家看到人鱼游过来了，也不免来到岸边，想近距离观察一下帅哥。

　　“你喂吧。”欧阳流丹对尹苏说。

　　“我喂？”

　　“嗯。”欧阳流丹把罐头递给她。

　　人鱼见尹苏过来，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逐渐变得大胆起来。
　　它海藻般的头发浸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快速移动的蓝色尾巴在海里若隐若现，在热烈的阳光下泛着耀眼的金蓝色光。

　　明明见它是欢喜，目光一直追随着海里的身影，但尹苏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加快了。

　　在人鱼即将靠近岸边的时候，它冲出水面，往天空跳去，随着“扑通”一声，细小的水花四溅，又回到了大海。

　　此刻，尹苏发现自己与人鱼面对面，彼此之间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它浮在近在咫尺的海面上，就那样笑着看向她，海水顺着下颚落在它赤裸的上身，一双幽蓝色的眼睛深不见底，最后汇聚成无边的黑色。

　　她呆呆地望着它，人鱼的脸上看不到丝毫毛孔，皮肤雪白，光滑无比，整张脸像是剥了壳的鸡蛋，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神鹿时的样子，现在，她也想上手摸一摸。

　　“听说你有男朋友。”欧阳流丹在一旁幽幽道。

　　尹苏：“……”她明明对人鱼只有喜爱之情而已。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尤其是梁祝和林昭。

　　她接过欧阳流丹递过来的沙丁鱼罐头，还未在手里拿稳，已经率先闻到味了。
　　尹苏皱眉，连忙把罐头拿远：“……这是什么味道，好难闻。”

　　这罐头已经不是纯粹的腥味了，甚至还带着一种腐烂的味道。

　　欧阳流丹：“是为动物特制的，不是给人吃的。”

　　尹苏这才屏气把罐头拿到面前，用勺子在里面挖了一勺，忍着腐烂的腥味看向人鱼：“……你想要吃吗？”

　　然而，说完尹苏就意识到不对，刚刚她看向人鱼的眼神不自觉变得温柔，本来她想说：你喜欢吃吗，最后说成了：你想要吃吗，如果换种语气，那……
　　该死，她的脸瞬间燥热起来了。

　　梁祝第一次见尹苏的脸肉眼可见地变红了，她和她相熟的时候，尹苏和周临与已经在一起了，他们两人早已经过成了老夫老妻的样子，所以她从来没见尹苏这么害羞过。

　　不过，让大家没想到的是，人鱼没吃尹苏递过来的东西，而是对着她摇了摇头，婉拒了这罐沙丁鱼罐头。

　　“欧阳姐姐，人家不吃啊。”她开玩笑道。

　　欧阳流丹：“……”刚刚她还一脸信誓旦旦的样子。

　　“哎，快看——”
　　众人见人鱼在海里游过来游过去，游到远处又游回来，游回来后，指了指自己的后背，看了一眼尹苏又游走了。

　　尹苏：“……”
　　该死，她好像知道人鱼想干嘛。

　　梁祝和林昭对视：“？？？”
　　好像只有她俩看不懂。

　　这次斑斓主动解释：“它想带你去海里。”

　　人鱼朝斑斓点点头。

　　尹苏沉默了，她当然想，海上冲浪是一件多么刺激的事，但是她觉得自己喜欢看帅哥是一回事，和人鱼接触又是另一回事，更何况，它尾巴那……她回过头，不忍直视。

　　“抱歉……”
　　她纠结好久，人鱼眼底的期待逐渐消失，它耷拉着头，浓密的发丝遮住了它的脸，看上去有些失落。

　　……

　　这件事最终以欧阳流丹说吃完午饭再走而结束。

　　尹苏想去，但是有顾虑，所以最终她没有去，人鱼不能上岸，它只能在海岸徘徊，无声看着树影之中尹苏的背影。

　　斑斓和人鱼好不容易重逢，留在海边陪它，卫忘恩起初还有些担心，频频回头，直到季云山出面调侃，他才收回目光，表面上和大家一样讲到重点时点点头，实际上，心思已经飘远。

　　“世界上真有美人鱼。”林昭感慨，本来她还不信。

　　“那天我在湾海看到的应该就是这条，”梁祝说，“神鹿也看到了。”

　　提到神鹿，她突然好奇她和欧阳流丹之间的事情，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姐姐，”她轻声细语，温温柔柔道，“你和神鹿是什么关系啊，她为什么要找你？”

　　尹苏还在偷偷往海边看，她以为自己伪装得很成功，实际上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和卫忘恩一样，颇有些掩耳盗铃之势。